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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暗潮再起
月色如霜,铺洒在青石宫道上。姜瑶拢了拢披风,指尖触到袖中暗藏的银针,冰凉刺骨。远处传来更夫沙哑的梆子声,三更天了,慈宁宫的琉璃瓦仍泛着幽光,像一只蛰伏的巨兽睁着眼。
“公主,夜深露重,仔细着凉。”铃铛捧来一盏温热的参茶,眉眼间忧色难掩。自贵妃倒台后,宫中看似风平浪静,可主仆二人都清楚,这平静下藏着噬人的暗流。
姜瑶接过茶盏,袅袅雾气模糊了她的面容。她望着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报,忽地轻笑一声:“你说,这宫里的人,是不是都盼着我摔得粉身碎骨?”
铃铛正要答话,廊下忽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阿福裹着夜行衣闪身入内,肩头沾着几片枯叶,神色凝重:“公主,西六所出事了!”
“慢慢说。”姜瑶搁下茶盏,眸光如刃。
“贵妃被禁足后,她宫里的刘福昨夜暴毙,尸首今晨在御花园的枯井里被发现……”阿福压低嗓音,“仵作说是失足跌死,可小的去瞧了,那井沿上有抓痕,分明是被人活活按下去的!”
姜瑶指尖一颤,参茶溅出几滴,在宣纸上洇出褐痕。她早料到贵妃余党会反扑,却不想这般狠绝。刘福一死,顺子这条线算是彻底断了。
“还有更蹊跷的。”阿福从怀中掏出一枚染血的玉牌,“这是从刘福指甲缝里抠出来的,您看这纹路——”
玉牌不过拇指大小,通体莹白,正面雕着双头蟒纹,背面却刻着一个篆体“岐”字。姜瑶瞳孔骤缩,这纹样她曾在藏书阁的《藩国志》中见过,是西岐王室的图腾!
“西岐密探竟渗到宫里了……”她将玉牌攥入掌心,寒意顺着脊梁爬上来。邻国西岐与大楚对峙百年,如今竟敢将手伸进后宫,所图绝非小事。
老夫子推门而入,带进一股凛冽夜风。他扫了一眼玉牌,花白胡须颤了颤:“老臣方才查到,三个月前户部有一批军饷不翼而飞,经手的正是二皇子门下的陈侍郎。”
姜瑶猛地起身,绣鞋碾过地上散落的奏折。二皇子、西岐、失踪军饷……这些碎片在她脑中飞速拼合,渐渐显出一个骇人的轮廓。
“公主,此事若牵扯到二殿下,恐怕……”老夫子欲言又止。
窗棂忽地“咯吱”一响,似有夜枭掠过。姜瑶抬手止住老夫子的话头,快步走到博古架前,指尖抚过一尊青铜饕餮尊。暗格“咔嗒”弹开,露出半卷泛黄的舆图——正是西岐边境布防图。
“铃铛,取朱砂来。”她将舆图铺展在案上,狼毫蘸得饱足,“阿福,明日你去兵部找王主事,就说本宫要借阅近三年的驿马调度册。老夫子,劳您暗访陈侍郎的私宅,尤其是书房暗室,一寸墙砖都别放过。”
众人领命退下,殿内重归寂静。姜瑶独坐灯下,盯着跃动的烛火出神。铜漏滴答声里,她恍惚又回到现代那个狭小的出租屋,电脑屏幕泛着蓝光,史料中“永昌三年西岐犯边”的字样刺得她眼眶生疼。
历史似乎正在重演,却又因她的介入悄然偏移。
二更天,陈侍郎府邸。
老夫子伏在檐角,看着巡夜家丁提着灯笼走远,狸猫般翻身落地。书房窗纸透出昏黄光影,里头传来瓷器碎裂声:“废物!连个女人都收拾不了!”
是二皇子的声音!
老夫子屏息贴墙,听得另一人谄笑道:“殿下莫急,那姜瑶既敢断我们财路,不如……”话音戛然而止,似在比划什么阴毒手段。
突然,东厢房传来女子尖叫:“走水了!快来人啊!”
府中顿时乱作一团。老夫子趁机撬开窗棂,闪身入内。多宝阁上的青瓷瓶微微歪斜——他记得陈侍郎有洁癖,断不会容器物不齐。指尖抚过瓶身,机括轻响,暗格应声而开。
一叠密信,半块虎符,还有……西岐国书!
老夫子额角渗出冷汗,正要细看,门外传来脚步声。千钧一发之际,他抓起国书塞入怀中,纵身跃上房梁。
“谁?!”二皇子踹门而入,佩剑寒光凛冽。
老夫子屏住呼吸,看着剑尖从鼻尖三寸处划过。忽然,梁上积灰簌簌而落——
“在上面!”
五更鼓响,姜瑶在案前猛地惊醒。晨雾未散,阿福便跌撞着冲进来:“公主,老夫子……老夫子被二皇子扣在府里了!”
茶盏摔得粉碎。姜瑶霍然起身,猩红裙裾扫翻墨砚,在青砖上泼出狰狞的爪痕。
她冲到博古架前,手指颤抖着取出一柄青铜短剑。剑身上刻着古老的纹路,寒光凛凛。这是她在整理藏书阁时偶然发现的,据说是先皇御赐给某位功臣的信物。
“铃铛,把我的嫁妆箱打开。”她的声音冷得像冰。
铃铛颤抖着手掀开箱盖,一股沉香扑面而来。箱底躺着一卷泛黄的丝绸,正是她初入宫时,父亲偷偷塞给她的家传秘籍《五行玄机》。
姜瑶将玉牌和国书揣入怀中,又在袖中暗藏了几枚毒针。她知道,今日这一战,关乎生死存亡。
“阿福,去报信给兵部王主事,就说本宫有要事相商。铃铛,你带人去陈侍郎府邸,把那里翻个底朝天。”她转身走向殿门,背影如松,“至于老夫子,就交给我来救。”
晨光微曦中,她踏出殿门,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宫墙外的晨雾中。
宫中暗流涌动,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