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纯白
文祁隐隐的察觉出林戴太安静了，抬眸望过去只见林戴眼里的欣赏都快冒出来了。
文祁垂眸暗暗得意的轻笑摇头，看来他虽然能力不足但脑子好使，这也是一种能力强的证明方式。
在文祁眼里林戴对他是前辈对晚辈的赞赏和认可。
在林戴眼里对文祁是长辈对小辈的希望寄托。
俩人关于对方的想法出现了一点偏差，但又很好的融合了下来。
“我觉得这这小朋友是不愿意去面对冬天的空间，我们得把希望放在接下来的春天了。”
文祁低头把纽扣给系上：“但是我也不能猜出关于春天的幻境是什么，游乐园公园都有了，小孩儿还喜欢什么我也不清楚。”
林戴垂眸思索了一会儿才开口：“你见过那小孩儿，你觉得他的年龄在哪个阶段？”
文祁皱着眉思索，不确定的开口：“我觉得在小学三年级以下，幼儿园大班以上。”
文祁对于那个小孩儿最直观的印象就是太娇小瘦弱了。
营养不良的典型。
身材娇小瘦弱，人也不高，其他年龄阶段的小孩儿是茁壮成长的小树苗，日益壮大的树干。
而那小孩儿就是刚纤细修长但营养不良的竹子，还是那种枯黄竹子。
除了身材娇小以外，那小孩儿的肤色又偏白，不是营养不良的焦黄肤色，反而白到让人羡慕。
不都是一白遮百丑吗？
那小孩儿小小的脸上都装不下他的五官。
要是人再胖一点儿，不说在学校受欢迎了，在小区或许村里都会被夸奖的。
“那你觉得他对于春天的看法，有没有可能是学校？”
林戴提出自己的想法，她没有见过那小孩的真实样貌，刚才匆匆一面只见到一个破防的小鬼，根本看不出那小孩儿长啥样。
而且为啥一定要让文祁留下来？
她为啥不可以？
从长相来看，她也不输文祁呀？
“有可能。”
文祁点头表示认可林戴的这句话。
医院的心电监护测量生命体征的声音，小孩儿苍白瘦弱的身材，侧面证明了这孩子有可能是因为生病离开的。
这也是为啥在他身上看不出溺亡的迹象。
被病魔缠身导致不能和其他小孩儿有正常的生命轨迹，不能上学放学，每天只能待在白茫茫一片的病房里。
每天两眼一睁，最先映入眼前的表示和自己一样的病人，以及萦绕在鼻尖下消毒水的味道。
对于一个渴望释放天性的小孩儿来说，学校或许是向往的。
不过他也不能保证，这个孩子就真的对学校有不一样的想法。
文祁站起来嗅了嗅，发现这里也有那股烧焦的气味，这个味道一开始在游乐园还很淡。
但是现在很重，就像是他们所处的地方就是烧火的初始地。
还没等文祁想出来到底是为什么，他们所处的空间就又发生了变化。
最先有改变的是寂静的公园出现了吵杂的交谈声，仔细感受还能听见放鞭炮和烟花在天上绽放的“砰～莎莎莎～”
文祁和林戴对视一眼，林戴从长椅上站起来，先一步离开了保护屏障。
她以为关于春天的执念是温暖的，但是一出去扑面而来的冷空气让林戴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喷嚏。
林戴用手握拳捂着鼻子，她对冷空气有点敏感，一到冬天她就不喜欢出门，鼻尖也总是红彤彤的，止不住的打喷嚏。
“靠！”
文祁轻声骂了一句脏话，紧紧抱着自己想要给自己取暖，但是这不过是杯水车薪，无济无事。
他就穿了薄薄的衬衫，还是短袖短裤，在冬天的季节温度里，他就是一个傻子。
文祁默默伸手拉过林戴，将她拉回保护屏障里，两人一起退回去。
文祁止不住的发抖，细看他的睫毛上还有冰霜。
文祁感觉自己的眼皮很重，伸手一摸，一手的冰水：“不是，这也太冷了。”
“你看。”林戴打断文祁的想要抱怨的话，示意他抬眸看出去。
文祁顺着林戴的视线看过去，发现他们所处的空间是一个客厅里，而这个客厅看起来让人羡慕。
因为客厅不大，但是却能感觉到满满的温暖和爱意。
窗户玻璃上贴满了红色的窗花，餐桌上也是红颜的玫瑰花，电视机正播放着喜庆热闹的节目。
文祁眼珠子在客厅里打转，他看到了坐在餐桌上打麻将的，他们身边围着一群人，文祁脸上也不自觉的挂着笑容。
林戴打量这个客厅，以及这个氛围。
“是过年吗？”文祁发出感叹。
厨房里偏出了红烧鱼的香味，馋的文祁肚子发出动静。
“咕～～～”
文祁尴尬的偷瞄林戴的反应，他吃了不少鱿鱼烤串，虽然这幻境里面不分时间，但是他感觉也没过去多久，自己就饿了。
但好在林戴正专注的打量周围的环境，没有思绪分给他。
“来喽，红烧鱼。”
一位系着粉红色围裙，穿着大红色长裙，短发的女子端着红烧鱼走出厨房：“让一让哈。”
“哇，好像呀！”
被红烧鱼吸引到的人，也不看打麻将了，凑到餐桌伸手捞了一块炸鸡翅吃，口齿不清的开口：“哇，真香。”
说完还冲短头发的女子比了一个赞。
“你手脏不脏？真不讲卫生。”
短发女子嫌弃的开口，但也没阻止他。
“我又没干嘛，手不脏。”
“行了呀，再打几盘就开饭了哈！”
短发女子冲打麻将那边喊了一声。
“行。”
“知道了。”
“耶，吃饭了吃饭了。”
得到回应后，短发女子转身准备回厨房。
在经过文祁和林戴时，皱眉不解的盯着他们。
文祁心虚以为他们被发现了，默默的挪到林戴前面，万一这些执念幻化出来了邪祟突然出手，他好挡在林戴的前面。
文祁警惕随时准备出手，他紧紧盯着眼神这位短发女子的动作。
一旦她要是出手，文祁就一拳把她的头打爆。
“你们在这儿站着干嘛？不去帮忙等着吃？”
短发女子抬手给了文祁一巴掌，力气一般的拍在文祁的后背上。
文祁手都抬起来了，原本打算出拳给她打趴下。
到听这话一转弯收回去拉着林戴的手，尴尬的笑笑。
“怎么了？”
短发女子奇怪的看着文祁。
“没什么，就是我们俩一起进厨房吗？”
文祁脸上还挂着心虚的笑，幸好他反应快要不然这拳头就抡到人家脸上去了。
这样一来，提前暴露。
“一起？”短发女子一脸看傻子的眼神盯着文祁，脸上的嫌弃完全不掩饰。
文祁被打击到了，他长的还是不错的，长这么大他从来没有犯过原则性错误，所以在长相这方面没有人以嫌弃的眼神看待他。
头一次文祁感觉自己被打击到了。
“你去厨房干活是应该的，但是我没有说要小妹也跟着一起。”
短发女子伸手把文祁抓着林戴的手给拉开，满脸笑意眼神温柔的看着林戴：“没事就去打打麻将，或许看电视都可以，厨房太呛人，让他去就行。”
这个“他”文祁委屈但他不敢开口。
只能看她们看不见的地方，用眼神控诉。
“你，还不去厨房帮忙，等着白吃白喝？”
短发女子突然回头瞪着文祁。
“好好好。”
文祁一刻也不敢耽误，立马进厨房，脚底跟抹油一样。
一进厨房文祁就知道想起那句“厨房太呛人。”
原本不是骗人的。
可是都一样是新面孔，为什么态度却是天壤之别。
他不甘心，他不甘心。
“来，把这个洗出来。”
文祁刚进厨房，就有一个穿着白色围裙和他差不多身形的男子走过去，把一大盆的龙虾放在他面前。
文祁看的想死的心都有了，这么多！
少说有五斤不止，不是生活条件这么好吗？
“加油兄弟，好好表现，争取早日被认可。”
男子把小龙虾放在文祁面前，说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话就离开了，文祁目送着他离开，本来想唾弃这个人心狠。
也不留下来帮他。
但看他手里拿着烤签在哪儿串肉，而且那些肉和文祁的龙虾相比，有过而不及。
文祁不满的心瞬间就平衡下来了。
文祁看了眼厨房的所有人，加上他一共有5个，三个男人两个女人。
男人有蹲在地上串肉的，在案板上切肉切葱姜蒜的，还有他准备洗小龙虾的。
而女人则负责炒菜，分工明确两不耽误。
文祁认命的撩起衣袖，蹲在地上准备刷小龙虾，他刚蹲下去屁股地下就有一个板凳。
文祁回头看过去，他记得他刚蹲下去的时候没有呀？
“傻不傻，这么蹲着，腿不麻呀？”
说这话的是刚才把龙虾交给他的男人。
文祁满怀感激的看着他，正感动的不行，那人又继续开口：“正好，我这边弄完了。”
文祁本来感激的心立马收回去，感情您要是没弄完这板凳他连影子都看不见。
文祁化不满为动力，每一只小龙虾刷的那叫一个干净，虾线虾头都给去除了。
整个流程顺畅到文祁像是干了好几年的熟手。
虽然都很忙，大家都抽不空来相互帮助，但是他忙完了也不休息，继续去干下一件事儿。
都忙完了再来帮忙。
文祁这边一个人干，总归是有点慢的，渐渐的三个大男人都凑到了一块儿。
“你跟你对象说好没？”
文祁正聚精会神的刷虾尾呐，突然被人怼了一肘子都没反应过来说的是他。
“嗯？”文祁眼神清澈且愚蠢。
“哎呀，就是你跟你对象啥时候见家长呀？”说这话的男人恨铁不成钢，干脆伸手给他一巴掌。
这手劲儿差点把文祁中午吃的鱿鱼都给拍出来。
文祁虽然不知道他在这里面代表啥人物角色，但是他知道一个道理，那就是顺着对方的话术聊，要是聊不下去就装惨。
“我也不知道，她好像有很多顾虑。”文祁适当的把表情弄的像是要哭一样，仿佛他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
“没事，结婚都是这个流程，哪能这么容易就让你娶到媳妇，人女生也要考量的。”男人一手刷着龙虾一边安慰文祁。
“嗯。”文祁抿唇点头。
虽然他不明白这结婚管他啥事，但在幻境里面尽量不要给里面的人物有偏差。
在危害不大且对于自身没有影响下，还是顺着对方才是有脑子的做法。
“出去吃饭了，这些不着急，放着当宵夜吃。”短发女子端着鸡汤冲他们蹲在地上的开口。
文祁甩了甩发酸的手，这小龙虾真的，要不是担心外面的不干净，他一个这么懒的人，宁愿不吃也绝不动手。
等文祁走出了厨房，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人群中间的林戴，她身边围着的全是女生。
文祁站在原地正打算找个借口坐到林戴身边，还没来的及开口就有人给他解决了自己的困境。
“来，你坐这儿。”
文祁冲对方笑了笑：“谢谢呀。”
这要是平时他可以不用在意的，但废非常时期特殊对待，他们现在身上没有什么可用的工具，最好还是待在一起最好。
年夜饭的香气弥漫在整个屋子里，窗外的烟花和爆竹声此起彼伏，仿佛在为这顿丰盛的晚餐助兴。
这一家人围坐在餐桌前，一边品尝着各种美味佳肴，一边享受着团聚的快乐。
文祁虽然和这群人不认识，这顿饭吃过了他和林戴又该何去何从也尚未可知，但所有人坐在餐桌前，时不时偏头观看着春晚的精彩节目。
孩子们嬉笑着抢红包，大人们则讨论着过去的一年中的点点滴滴。
此时，家的温馨和热闹气氛达到了顶峰。
文祁一直不知道结婚与他是怎么回事，这顿饭吃完他明白了。
这是把他和林戴看作一对了，而且林戴是跟着他来见男方父母的。
怪不得一直问他女方啥时候同意见家长，一来就拉着他进厨房，这是想在林戴面前给他表现的机会？
可他是啥样子，林戴再清楚不过了。
文祁余光偷瞄林戴的状态，他在厨房忙活了快一个小时，外面发生了啥他也不清楚，而且他的听力在里面似乎受到了压制。
林戴又一向是不爱说话，有什么也不表达出来，他只能凭借对林戴的了解，去猜想林戴的想法是什么。
就比如现在，林戴眼里的红烧鱼是短发女子给她夹的，但从一开始林戴就没有动过筷子。
那鱼孤零零的躺在碗里。
文祁在大家没有注意这边时，给夹走了。
林戴虽然不挑食，是在真的没有挑食的情况下，给啥吃啥。
但林戴骨子里的洁癖是改不了的，这旁人给她夹的菜她是嫌弃的，不过这次她表现的还挺好，之前脸上看不出来嫌弃。
文祁眼疾手快的夹走了鱼块，一下塞进嘴里，速度太快差点插死自己。
“咳～咳咳咳～”
文祁把碗放下，准备起身去厨房重新拿个碗，屁股还没抬起来，就有一杯水推到他眼前。
文祁看过去，只见林戴面不改色的跟旁边人交谈，好像刚才那举动不是她做的一样。
文祁嘴角上扬，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林戴真的是，看着冷冰冰的一个人，其实比谁都细心。
林戴对于自己的举动安全是对文祁眼力见的认可。
她其实不喜欢和其他人一起吃饭，无关洁癖不洁癖，她只是单纯的不喜欢。
在她的工作环境下，大多数都是短暂的相处一段时间，后续又会分开。
所以吃饭这件事，不能有太多的情绪寄托，不然分开以后，总归是有一点儿影响的。
这次和文祁相处融洽，完全是因为文祁会做饭，且手艺不错，眼力见儿也很好，能在短短几次的吃饭中，看出她的喜好。
所以，和文祁苏哲这俩一起吃饭倒是能接受。
吃完饭文祁准备帮忙收拾，刚把碗筷收进厨房，都放好水了下一秒眼前的一切就都消失了。
文祁立马跑回去。
还好，林戴还在，没有把他俩分开。
文祁走到林戴旁边有点儿惋惜的开口：“本来还可以吃宵夜的，小龙虾呐。”
林戴手里还拿着水杯，在所有东西都消失时，她条件反射的抓住了这个水杯。
“还喝吗。”林戴把水杯递在文祁面前。
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在干嘛，可能是脑子还不清醒吧！
“哦，谢谢。”文祁接过水杯一饮而尽。
说他们倒霉吧，刚才那一群人都不见了，连带着小龙虾也没了，说他们不倒霉吧，好歹这空气流动的温度是温暖的。
总比在天寒地冻的街道里，漫无目的的走好多了。
文祁刚把水喝完了，水杯就不见了。
文祁挺了挺身，吃了太饱有点儿撑。
他们现在所处的空间像是那种装修房子，刚把白漆给刷完，还没有添加家具，四面都是墙。
白茫茫的一片，文祁感觉莫名的压抑。
感觉自己的心脏沉闷的疼。
“放我出去，我不认识你。”
“你是谁，为什么要抓我？”
“我要报警，你们这是在犯罪你知道吗？”
“tmd，那个龟儿子敢绑架我，等我出去了非得把你揍的你妈都认不到你。”
“求求你，当我走吧，我没有钱的。”
白花花的墙壁里传来各种各样的声音，可无一例外的都是在说：“放他们出去。”
可是他们是谁，出去？又要去哪儿？
这又是什么地方？
林戴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一张黄符点燃，顺着墙壁照亮。
黄符靠近的地方那些声音突然停止了，可下一秒那些声音陡然加大：“快，当我出去。”
还有拍打，撞击的声音。
要不是文祁心理素质不错，这场面还真的有点儿吓人。
他们也不知道这声音的对面是人还是鬼，而墙壁的后面有人还是没人。
如果没有，那些声音是怎么留下来的。
这个地方发生了什么？
都还没有猜到这小孩儿到底是干嘛的？
执念又是啥？
一个问题还没有解决，就又来了一个又一个问题。
文祁本来脑子就乱，这下好了，彻底理不清了。
“你觉得一个心里扭曲的人，对于不听话的会怎么处理？”
林戴手里的黄符燃尽了，只留下纸箱烧完的焦味。
而那些声音还在不听的拍打撞击：“放我们出去。”
文祁心里咯噔一下，不听话的人，在情怨眼里，就是没有用的，那一般只有一个下场。
这些人或许已经被……
林戴见文祁的表情从一开始的震惊到不敢相信，然后变成愤恨生气，双拳紧握气到发抖。
“都没死，只不过被剥夺了自主选择权。”
林戴轻拍文祁的肩背安慰，在情怨的世界里，任何的情绪波动都是有危险的。
“真的吗？”文祁一向对林戴说的话从不怀疑的。
“嗯。”林戴冷冷的回应。
“可什么叫做没有自主选择权？”文祁紧绷的那根线松懈下来，他也知道自己刚才太过于激动了。
可是情怨若是真的剥夺了他人的生命，且先不说它的下场，那些无辜可怜的人，他们又做错了什么，要遭此横祸。
这么多人，一个10不到的小孩儿，手上却招满了鲜血。
他简直不敢想。
“你身上有那小孩儿喜欢的特性，所以他不会轻易对你下手。”
从那小孩儿对她下手就能看出来，明明是文祁刺激的它，最后挨打的却是她来承担。
要不是文祁冲出来替她接下攻击，她的脖子上现在都还有红痕。
林戴将目光放在文祁红紫的勒痕上，心里再次给文祁加上一分：“责任心强。”
林戴轻声开口，这里遗留的情绪太多，不能再刺激到他们。
倒不是有影响，而是太吵了，吵的她心烦意乱的。
“把你送到这儿，估计是有什么可以改变你想法的动作，小孩儿灵相不稳，留存的时间再长怨恨也会和大人一样又有攻击性。”
“最多就是迷雾性强，给你们洗洁灵魂，让你们迷失自我，从而达到把你们永久的困在这儿的目的。”
“但是时间也不会太长，毕竟小孩儿对新鲜感这方面看的很重，说不一定对你的新鲜感没有了，就会放你离开了。”
林戴默默的将手里的红线绑扎文祁身上，那小孩看上的是文祁，自然不会让她继续留在这儿。
她需要提前做好准备，总不能被一小孩儿耍的团团转。
在困住他们的空间外，月亮孤独地悬挂在夜空中，它的光芒苍白而冷清，照亮了一片寂静的黑暗，让人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孤独和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