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人间气
明煌，上安县。
朱墙碧瓦，翠竹廊桥，碧波涟漪，银鲤团簇。
方元亦步亦趋的跟在管事身后，行走在赵府之中。
入目皆是堂皇富丽，廊桥下不时有锦鲤跃起，冲着过往的人吐一道水线。
端的是嚣张异常。
“朱门大院的鱼都这么嚣张的。”
惊叹于赵府的奢靡华丽，方元不由咂舌。
黄管事淡定的擦了擦衣角的水渍。
“这可不是普通鱼，常被老爷以珍馐珍植喂养，已然有了几分灵性。”
“莫要少见多怪，若能得老爷看重，日后留在赵府效力，少不了你的好处。”
“或许，成就武人也不一定。”
撇了一眼方元，黄管事声音依旧很淡，只是在提到武人时，语气也颇有几分燥意。
方元躲过一道水线，看着锦鲤落入水潭中，碧波荡漾，泛起涟漪无数。
他微微躬身行礼。
“还得多谢黄叔给小子这个机会。”
“若能被赵老爷看重，日后小子定当为黄叔竭诚效力。”
方元一表人才，身形虽略显消瘦，但面色红润，双瞳明亮似有火光灼烧。
看他言辞真挚，态度诚恳，黄管事轻摸八字胡，欣慰满意的笑道。
“你有这份心就行了，说起来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可惜……”
说到这，他顿住，颇为遗憾感慨的摇摇头。
方元知道他感慨什么。
就在不久前，自己这具身体和父母遭了祸事，父母当场身亡。
原身也是身受重伤，若不是他鸠占鹊巢，恐怕也随父母而去。
“罢了，你也长大了，在府内切记，不该看的不看，不该听的不听，不该说的不说。”
“还有，在府中外人面前行事，要叫我管事。”
方元颔首，自是清楚。
这是为了避人口舌。
赵府也算上安县有名的大户，曾经甚至有‘赵半城’之称，往昔名下产业数不胜数。
整个赵府占地极广，三百三十亩地，楼阁连环，飞檐成片。
与之相比，自己家那几间茅草屋真就要叫一声‘窝’了。
不过——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当然了，有机会能住金窝还是可以住住的。
一路上不少家丁，丫鬟神色匆匆，面容憔悴，见黄管事扯出笑来问好。
黄管事只是淡淡点头，边走边给方元简单介绍一二，言语中不乏有骄傲之意。
能在赵府混成小管事，他也是有些本事的。
方元听着，不时给予回应，眉头却微微皱起。
越向赵府内走，周围阳光明媚，可温度却怪异的越来越低。
明明方才入秋，几个院落竟然一副萧瑟景象，枯叶盘旋。
直到靠近一处院落，其上斑驳刻着【清月苑】。
方元心中陡然一动。
【采集怨气一缕】。
他猛然扭头看向了那已然荒败的院落。
清月？
很难想象在这朱门大户，富丽堂皇的宅院之中还有如此一个别苑。
怨气？
一瞬间，方元心中浮现无数画面故事。
眼下时机不好，不然他都要沉浸心神，看看自己这金手指采集的什么怨气了。
经常穿越的都清楚，金手指是必备。
方元所得，便是可采集【人间之气】。
以人间之气，炼体，炼魂承武，铸器，开灵……
不过，这人间气似乎难得。
从鸠占鹊巢，到如今，他所采集到的也只有两种。
【赤日阳气】。
【白月阴气】。
阳气炼体，阴气炼魂！
而这两种，还都是每六天采集一缕。
也就是说，到现在，方元也就融合了一缕阳气，一缕阴气而已。
如今竟然在赵府意外得到了一缕新的【人间之气】。
怨气又是什么作用，按捺心中好奇，方元多看了一眼这荒颓的清月苑。
察觉到方元的目光，黄管事顺着看向别苑，目光陡然冷了下来。
“方元，不该看的不要多看！”
他声音都阴冷了几分，隐约透着不安……畏惧？
方元回神应声，漆黑双瞳微动。
果然有故事！
他思绪流转，不多言跟上黄管事的脚步。
似是因为这个小插曲影响了心情，在后面黄管事一路沉默无言，步伐都快了许多。
这倒称了方元的心，借着这个机会，他心神微动略微查看了一番采集的人间气。
一处熔炉，烈火熊熊。
熔炉之内，一缕幽暗静静盘旋。
【幽煞怨气：可融于瞳中凝练双瞳，增凶煞，添威慑。】
好东西啊。
凝练足够，一眼看去便能摄人心神，平添三分威势。
心满意足的回神。
刚好，一处院落出现在眼中。
【乾火苑】。
院落阳光极好，有竹林，小溪……
不同于沿路的萧瑟，这别苑风景独好，生机勃勃。
甚至随着靠近，似乎有一股淡淡的暖意扑面。
很淡，淡到难以察觉。
院内有身影或站，或坐。
一靠近院落，黄管事脚步放慢，给了方元一个眼色。
随后他神色恭敬端正的带着笑意站在院门口。
“老爷。”
他头微低，毕恭毕敬站着，方元也认真起来，默默站在黄管事身后，悄然打量着院落中的几个身影。
院中三个人，一中年短须坐在树下青玉桌前，桌上茶水热气腾腾，他面色苍白憔悴，双目血丝遍布，眼袋深而黑，一身锦袍华贵，透着贵气和精明。
他将手放在脉枕上，白皙的手腕处，莫名的有几道黑青，纤细间似如……女子手握痕迹。
与之同座的是一老者，须发银白，面色却红润，双目清澈，着一身灰袍，身上有浓浓的药味。
老者闭目搭脉，不时神色变幻，轻捋胡须。
在他们身后树下，一个面黑无须的男人站着，身形高大，一身短打，肌肉虬结，抱臂环胸，犹如铁塔。
声音响起时，三人齐齐扭头看来。
赵老爷看清来人，先是收回手，衣袖下垂遮住胳膊，随后笑着招手示意黄管事进来。
“老爷，这是我村里的一个后生叫方元，家里前些日子遭了难，就这小子命硬活了下来，您看看能不能让这可怜娃在府上谋个差事。”
近些日子，赵府发生了不少事，失踪了几个丫鬟家丁又逃了几个。
赵老爷也吩咐他们几个管事下来多找些家丁，特别是要那种人高马大，身强体壮的。
本来招一两个家丁的事，他们几个管事也能做主，但黄管事到底是黄管事，为了避免赵老爷觉得他任人唯亲，上来先跟赵老爷说了清楚。
本身赵老爷看见方元还有些好奇。
方元皮囊生的好，容貌俊朗，身形挺拔，除了消瘦，基本没缺点。
当听到黄管事口中，方元命硬这一句，赵老爷眼睛陡然亮起。
他扭头看向站在树下的汉子。
“刘师帮忙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