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这年头，人是这样的？
清晨的阳光像是被筛子滤过，透过斑驳的窗户，洒在屋内的泥土地面上，形成一片片金色的光斑。
许杨抱着装满热水的木桶，脚步略显匆忙却又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生怕桶里的热水洒出来。
他迈进孩子们的房间，热气腾腾的水汽也随之弥漫开来。
求生和秋实正坐在炕沿，睡眼惺忪的，身上已经穿上了衣服，而春花正跪在秋实后面帮她扎头发呢。
三个人看到许杨抱着木桶进来，脸上写满了疑惑与惊讶，互相之间还看了看，只不过都没有找到答案就是了。
秋实率先开口：“爹，你这是干啥呀？”
秋生也在一旁附和：“是啊，爹，你抱着个桶干啥？”
许杨笑了笑，把木桶轻轻放在地上：“来，爹给你们洗脸。”
三个孩子面面相觑，显然对这一幕感到十分意外。
在他们的记忆里，爹从来没有这样细致地照顾过他们。
洗脸这种事，向来是他们自己随便用冷水抹一把就完事了，哪还用得着这么麻烦？
“爹，你今天咋了？咋突然让我们用热水洗脸？”
“天冷了，用热水洗脸舒服些。”
他说完，便拿起一块干净的布，蘸了蘸热水，递给春花：“来，你先洗。”
春花接过布，犹豫了一下，还是按照许杨的指示，用热水擦了擦脸。
许杨这时也拿起毛巾，轻轻浸湿，拧干后，先走到秋实面前。
秋实仰着小脑袋，乖乖地任由许杨擦拭着她的小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许杨，像是在研究一件新奇的玩意儿。
许杨的动作很轻柔，从额头到脸颊，再到下巴，每一处都擦得仔细，还不忘轻轻擦拭秋实的眼角和嘴角。
给秋实洗完脸后，许杨又给秋生洗了脸，秋生一开始还调皮地乱动，被许杨轻轻拍了下脑袋后，才老实起来。
许杨完成所有的动作之后站在一旁，看着三个孩子，心里有些复杂。
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不对，毕竟他也是第一次做老爸，还是三个人的，怎么做才对，反正他心里是没底的。
反正他现在就打算先做自己想象中老爸应该做的事情，其他的以后再说，一切在实际行动中慢慢摸索。
简单三个字概括：“干中学。”
“好了，你们把衣服穿好准备出来吃饭了。”
许杨一边说着，一边将毛巾挂回木桶边缘，然后走了出去。
许杨走进厨房，拿起勺子将所有的白粥都盛了出来。
盛完粥后，许杨走到厨房门口，朝孩子们的房间喊了一声：“秋生、秋实、春花，早饭好了，快出来吃吧！”
他的声音不大，但足够让房间里的孩子们听到。
没过多久，三个孩子陆续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秋生和秋实走在前面，脸上还带着些许睡意，但显然已经被早饭的香气勾起了食欲。
三个人迅速围坐在饭桌前，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桌上的馒头和冒着热气的粥。
许杨给每个孩子都盛了一碗粥，又将馒头递到他们手中。
“快吃吧，吃完了今天爹还有好多的事儿。”
“爹，今天是喝粥呀，太好了，好香呀！”
春花纯双手捧着馒头：“爹，昨晚的馒头你还加热了？”
“怎么了有问题？”
“没，没有，加热之后好吃很多。”春花一边说着，一边咬了在馒头上
许杨看着孩子们狼吞虎咽的模样，心中满是欣慰，也拿起一个馒头，就着粥慢慢吃起来。
“先喝粥，暖暖胃。”
“不要急啊。”
“爹，我还要。”
“爹这个蛋花真好吃，你明天再做给我吃吧。”
“求生，你给我坐好，蹲凳子上像什么样。”
……
简单吃完早饭，许杨放下碗筷：“春花，你吃完收拾一下，爹要去买火车票了，还有这个是冻伤膏，昨天买的，忘记拿出来了，你等下记得给秋实擦上。”
“你们三个今天就在家里玩飞行棋好了，就不要出去了，知道了没有？”
春花点了点头：“好的，爹，我会照看好他们的。”
许杨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伸手摸了摸春花的头，然后转身出了门。
在1982年出远门可不容易，而且买火车票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所在的村子离最近的火车站点有多远，要不要转车，路上要花多少时间，这些他许杨都不清楚，所以现在心里不免有些犯愁。
就在他准备出门的时候，春花突然想起什么，急忙追了上来：“爹，你可别忘了去找李婶。”
许杨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脑子里全是去上海的路线问题，根本没听清春花在说什么。
“知道了，知道了。”
他随口应了一声，然后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在这个年头，要说谁对周边路线最了解，那肯定是邮局的人。
他们每天送信，走街串巷，对各个地方都了如指掌。
所以许杨目标很明确，他要去邮局打听去上海的路线和火车票的事儿。
一路上，村子里的景象逐渐热闹起来。
11月的天气虽然已经转凉，但是还没有下雪，昨天夜里下过雨，今天的阳光格外温暖。
平坦的路面两边，铺着一张张巨大的竹席，上面全是需要晾晒的农作物。
几个小孩拿着竹竿，站在竹席旁边，眼睛紧盯着天空，随时准备驱逐来偷食的麻雀。
许杨正走着，突然听到旁边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诶，这不是许杨嘛，这么早就起来了？平时不都要睡到正午的嘛，这是刮的什么风啊。”
许杨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的瘦弱老头正站在路边，笑眯眯地看着他。
许杨皱了皱眉，脑子里飞快地搜索着这个人的信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是谁。
他索性装作没听见，脚下步子不停，继续朝邮局的方向走去。
他心里装着去上海的诸多要事，哪有闲工夫去琢磨背后那老头喊了些什么。
可那老头见许杨没搭理自己，脸上顿时挂不住了，嘴里嘟囔着，脚下生风般小跑着追了上来。
他伸出瘦骨嶙峋的手，一把直接拽住许杨的胳膊，力道大得让许杨一个踉跄差点就摔倒了。
“许小子，怎么还是这么不分尊卑，没听到我和你打招呼吗？”老头扯着嗓子，脸上写满了不满。
“大爷，我刚刚在想事情，没听清，怎么？你是在和我打招呼？”
“想事情？你能想什么事情，怕不是又在想去谁家蹭酒吧。整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能有什么正经事可想。”
许杨听了这话，心里“腾”地一下燃起一股怒火。
“大爷，我应该没有招惹您吧！您无缘无故的这样挖苦我是为什么？而且还上来直接动手动脚的，你想干嘛？”
平时可能许杨唯唯诺诺的样子这个老头已经习惯了，许杨猛的这么直接反问，反倒让老人有点不知所措了。
他的嘴巴张了张，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半天说不出话来。他的眼神开始闪躲，不再像刚才那样理直气壮。
“你有事，那你就先走吧。”
老头像是被戳破了的气球，气势一下子全没了，居然转身直接就走了，这又给许杨全整不会了。
许杨望着老头离去的背影，愣了好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