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没觉得成仙开心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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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shut down!

凤仙楼雅座。

“情况如何了?”

“回少爷的话,城门已经封锁了,芜县今夜无人能出城,更别说他们还带着一驾马车,便是插翅也难飞。”

“我让你准备的人呢?”

“已经下了血帖,有追命郎君接了任务,目标是那名姓白的少年,且是走委托形式,无人知道是谁投递的。”

“嗯,做的不错。”

“不过……这少年人的身份,衙门里不少捕快都知道,万一宁国公府那边查到了这里,追问了一下,只怕……”

“捕快们是不会开口的。”卢子瑜夹起一块鱼生,慢条斯理道:“留在这里当捕快的,大多都是世代在此地生活,他们祖祖辈辈都在这里,若是真有骨气,早就出去打拼了,而留在芜县内的,都是寻求一个安稳,而他们安稳的前提是当个哑巴。”

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客栈,视线落在街道下方,忽然话语微微一停顿。

“楼下这马车怎么看着有些眼熟?”

他想起来了,这停在街道角落里的马车,不正是……

“你让人下去查看……”

卢子瑜正欲开口时,雅座的门倏然敞开。

门被推开之时,一股冷风从窗户里灌入,吹的烛火摇曳。

明亮的室内有一瞬黯淡,将门前那扇屏风后的人影映照的宛若鬼魅。

“什么人!”

卢家侍卫大声质问。

他一是发声给自己壮胆,二是试图闹出些动静引起外面注意,三是先声夺人。

直接二话不说,拔出腰刀便斩了下去。

锋锐的腰刀切入屏风中的仙鹤中,将其斩首,整个屏风被裁剪成两段。

然而这一刀却是落在了空处。此时屏风后的身影侧身避开这当头一刀。

同时几块小石子被弹射而出,精准击中了房间内的灯笼和烛台,熄灭了光源。

室内顿时陷入一片漆黑。

卢子瑜捡起一旁的火折子将烛台点亮,光芒重新亮起时。

卢家侍卫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陆丰?”

“……”

侍卫没有丝毫回应,他正死死的抓着自己的脖子,但是无法阻止生命的流逝。

鲜血自喉咙的伤口中喷出,染红了大半个屏风,白羽仙鹤的翅膀都被染成了鲜红,加上屏风上的凄厉缺口,好似这血液是屏风里被斩首的仙鹤正在流血。

侍卫轰然倒地,血流一地,眼里没有了光亮。

卢子瑜倒退了一步,后背撞在立柱上,呼吸急促。

死人的场景让他心头一震,像是被猛地攥紧。

他根本没想到,会有人敢闯进来,还敢动手杀人,而他的护卫就这么一个照面就被杀了。

陆丰可是自己亲自挑出来的高手,他原本就是范阳卢氏培养的死士,还是自己想办法给他从家族里捞了出来,他的实力……对付三个同境高手都有把握,但就这么死了?

甚至没有刀剑碰撞的声音发出,没有反抗余地,就在五个呼吸内,人就死了。

简直荒谬!

我这饭里明明没有菌子,为什么会看到这种幻觉!

“你……”卢子瑜盯着蹲在尸体前的白发少年郎:“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强自镇定,深吸一口气:“不,你是什么人都不重要了,你居然敢动手杀人,还杀的是我卢家的家仆,你怎么敢,谁给你的胆子……”

他正要说些话来壮胆和威慑对方。

却看到白轩起身的动作,立刻忙不迭闭上嘴,往后一步,靠在窗户边。

虽然这里是六楼,但若是对方真的一剑劈过来,卢子瑜肯定会选择跳窗而逃。

“谁给我的胆子,自然是法律。”

白轩拿出一张纸在手里晃了晃:“猎命委托书……订金已经付清,而借款方式都写好了,买凶杀人的罪状就摆在这里,我觉得先动手把他杀了,算是正当防卫和紧急避险。”

卢子瑜盯着那张纸,冷笑:“你以为有人信这个?”

“的确,戕害我的人,比所有人更知道我的无辜。”

“对于芜县地头蛇的卢家,买通几个县衙高官,不给解释和对簿公堂的机会,直接把我围杀了便是。”

白轩将委托书叠好收起,走到桌案前坐下,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润了润喉咙,怡然自得道:“倒也无妨,我来找证据,不是要证明给县衙看,而是要证明给我自己看……我的确没有冤枉你。”

看死人的眼神让卢子瑜的尾椎骨有些发麻:“你若是杀了我……绝对走不出芜县!卢家不会放过你!”

“别紧张,坐下先。”

“你若是现在离开,我这就写一份信,让人给你开城门!”

“卢公子,你坐呀。”

卢子瑜面含屈辱的坐下了。

第一次在自己家的一亩三分地上这么憋屈。

卢子瑜自认为在芜县内十分安全,加上这件事需要保密,他也只带上了身边这一名亲信护卫……而他自己的武艺也只能说是平平,和陆丰比起来都差了些距离。

如今对方的剑就在他的脖子上,他不得不服从。

“你可以不用尝试从六楼上跳下去。”白轩拿起筷子开始吃自助餐:“因为我不会杀你。”

卢子瑜心头一动,表面镇定的问:“你同意我的提议了?”

白轩抬起眼,眼神仍然是在看一个死人:“我只是不想让你死的太痛快……让你活下去,才能让你意识到自己做出的选择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可笑,你现在是个瓮中之鳖!难道真以为靠着一把剑就能安然无恙的出城?”卢子瑜表情怨毒,毕竟年轻气盛,他若是有足够城府,这时候就该学着闭嘴:“我知你来历和靠山是宁国公府,可惜这里是芜县,不是建康,更是几乎无人知道你在芜县,你的消息早已被封锁,哪怕死在这里也没人知道!”

“我可以放你出城,但只有你一个人,你杀我护卫的事,我也可以既往不咎!只要……”

“色厉内荏,以势压人,偷换概念。”白轩掏了掏耳朵:“你们这种人啊……真是又蠢又坏,我不觉得哪里害怕了,我只觉得你很吵闹。”

“你知道我的背景来历,却敢下手,无非是早已做好打算让我死在芜县。”

“宁国公府的影响力早已不如当年,你背靠范阳卢氏,哪怕是旁支也算是卢氏,所以你认为宁国公府不会为了一个死人而开战,动起手来自然肆无忌惮。”

卢子瑜眯起眼睛,他的确不忌惮宁国公府,一个没落的国公府和连自己基本盘都快保不住的聚义阁,没什么可怕。

白轩独自喝酒吃饭,看上去相当松弛,他只是时不时看向窗外,似乎在等什么到来。

现场局面有些僵住了。

直至片刻后……

嗖——!

暗中有一发冷箭射来,目标直指白轩。

不过没能命中,箭矢射穿了窗户。

白轩在凳子上转了半圈,侧身看向门口位置,又是两个暗箭……同时凤仙楼的外壁上传来一连串的脚步声。

哐——!

擅长壁虎功的矮小男子破窗而入,左手持刀,右手持圆盾,直接踩在了桌子上,没着急动手,而是视线在卢子瑜和白轩身上逡巡,似乎在确认什么。

“大哥,目标是白头发!”门外传来个尖细的嗓音。

卢子瑜此时回过神来,心头大喜,立刻高声道:“我是雇主!快,杀了他!我加十倍重金!”

这两人便是接了委托的猎命郎君,也就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刺客。

两个猎命人扭头看向白轩。

白轩点点头:“他说的对。”

猎命人顿了顿:“……第一次见到这么个实诚人。”

下一秒凶光毕露。

“这位老实人,你干脆别挣扎了,早点上路吧!”

“我家的大宅子需要你的命帮忙垫付一下!”

……

同一时间,按马台。

连胜九场的青年人气势如虹,他的名字就叫齐虹。

特别是后三场,争斗已经朝着生死之争的方向发展。

而他每打一场都明显感觉自己的境界更高一筹,特别是心境方面……不说到了圆润无暇的程度,至少也到了不以己悲的水准。

周边许多视线,他也完全不放在眼里。

登榜四试者挑战者不知凡几,能够成功的却是少之又少,成功者了便是人中龙凤,所以每次有人尝试挑战,便会引来许多关注,这是一位潜力股……许多人哪怕没有伯乐的眼光,也知道提前拉拢。

齐虹本以为第十场要放在明天或者后天才能开始,他的手感正热,若是谁敢上来挑战,气势上就已经输了一截,他便只顾着在按马台上调息打坐。

第九场的经验在调息打坐中被消化,身上的皮肉伤也在药力下快速滋养恢复。

然后,脚步声响起。

齐虹睁开眼睛,在月色中,他的眼睛漆黑却散发亮光。

一种强悍的魄力瞬间填满整个按马台。

挑战者来了。

居然还真有这样的铁头娃?

不知道他此时已经蓄势接近圆满了么?

哪位好汉,请正面上我!

目光直视前方,按马台上多了道倩影。

虽然是穿着宽松的长袍,但仍然能看出是一名女子,而且……年岁应是不大。

齐虹原本升起的斗志都消退了几分,开口道:“比武台不是玩弄之所,你下台去吧,我不与你比试。”

他倒不是看不起女子,而是这么年轻的小姑娘,很难有多少真本事,哪怕赢了也没成就感,反而会拉低了十连胜的含金量,降低登榜的成功率。

长袍下的林蕉鹿按住剑柄,回道:“论境界,你在我之下,论实力,你亦不如我……够不够资格做你对手,打了才知道。”

她拔剑,对着按马台上轻轻一挥。

擂台上立刻多出一道剑痕。

“剑气……”齐虹眼瞳微微收缩,这女孩年纪轻轻,连剑气都有了,境界的确比他更高。

他抱拳道:“未请教姑娘来历?”

“我师承画屏山庄。”林蕉鹿横剑于身前:“动手吧,我赶时间!”

“好。”齐虹握住长刀:“既上了擂台,生死勿论……请指教!”

……

两个时辰前的林蕉鹿并不认为自己能赢得了按马台上的齐虹。

即便她的确天资聪颖,且境界更高,但自己那点临战经验,和师兄弟们切磋还可以,若是去挑战卧龙榜,绝对分分钟就要落败,她相信自己的潜能,但不相信自己的实力。

这一辈子唯一一次拼命,还是在愁云山里,但那时情况和现在不同,而且她也不是靠着自己的实力战胜的强敌。

哪怕是经历了愁云山的磨砺,林蕉鹿的心态有了些变化,可她始终没能彻底迈出关键的那一步。

因为她的身份摆在这里。

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小姑娘是可以一辈子幸福到终老的。

她根本不用去选择吃苦耐劳的那条道路,也不必和其他江湖人一样,赌上一切去博取个前程。

她自己也清楚这一点……一个拥有太多的人,根本不会想着去拼命。

她总有退路可选,所以她不必去逼迫自己去学着如何持剑杀人。

现在则不然。

芜县成为了牢笼,对方的目标是她;破局的方式就是她自己,而这条路只能她自己走。

可靠的白轩不在身边。

擂台上只有强敌。

她已经没有了退路。

要么走上擂台,自己掌握命运;要么放弃挣扎,任由其他人摆布。

此时此刻,林蕉鹿强迫自己真正意义上的踏入了江湖路。

于是,她握住了剑。

剑,也回应了她。

……

按马台上,刀光剑影重叠。

林蕉鹿出奇的发现,原来此人并不如她所想象的那么强,刀也没有那么的沉重。

她看得见,避得开,只是接的有些吃力。

齐虹的刀是长刀,虽不是阔背重刀,但刀型被扩展了,接近于斩马刀,这种长刀极难驾驭,但挥舞起来,有着不亚于枪的攻击距离,还能兼具长枪不具有的瞬时斩击。

枪的精髓在于扎和拦,而刀的根本在于斩和劈。

他练的刀法是快刀,在搭配了长刀时,只要控制好距离,其刀前端的速度会变得极其的沉重,这是非常简单的物理学原理。

一根长棍,一根短棍,挥出同样的速度,前者要更吃力,因为前者实际挥动的距离更长,所以更沉重,爆发力更强。

所以齐虹的刀,看似是快刀,实则也是重刀。

林蕉鹿接不住重刀,之前的九个挑战者也同样接不住,都是败在了齐虹这种重刀下。

这还是在齐虹境界不够,拉不出刀光的情况下。

持有剑气的林蕉鹿,齐虹的长刀发挥不了距离优势,但重刀的威慑还在。

想要破开这种刀法,就必须对方的十尺刀围,进入长刀的慢速区。

“原来如此……”刀光剑影中,林蕉鹿忽然抽身而退,喃喃自语道:“小郎君说的是这个意思。”

“你说什么?”

“我说,你的刀,我已经看懂了。”

林蕉鹿换了一个起手式,剑指在前,持剑望月。

“下一招,便定胜负!”

语毕,顷刻间身形疾驰而来,正面突破。

苍鹰击殿!

要定胜负?

好!

可再精妙的剑术也拦不住一力降十会!

齐虹双手拖刀往前,撩起一发斜向斩,这一刀从身侧身后发起,像是转了一个大圈,抡转的刀跨过的弧度越大,它的速度就越快,爆发力也越强,整个按马台上都狂风呼啸席卷,使人不由得心惊。

快到极致便是力量。

而以剑去抗衡这样加速到极致的长刀,显然是不明智的。

月光下,刀剑迸发出激烈的交错,如同两个重锤碰撞在一块,振聋发聩……期间,剑鸣压过了刀啸。

齐虹双臂颤抖不止,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他手中的快刀被硬生生震开了,以至于直接失去了控制力。

狭长刀身擦身而过,劈在了林蕉鹿的身前,按马台上砖石刻下刀痕。

林蕉鹿一脚踩在刀背上,齐虹虽还有备用兵器,此时不论抽刀还是拔刀都已经来不及,锋锐的剑气已经横至脖颈处。

小鹿单手掀开斗篷,在月光下扬起精致下巴:“结束了。”

齐虹苦涩轻叹:“姑娘剑术高超,是我败了。”

九连胜宣告终结。

登榜试炼功亏一篑。

他本完好的心境,此时有些压抑和难受。

但这还不是结束。

更难过的才刚刚到来。

天地间忽生异象。

天穹上苍茫赤痕浮现,补天书翻开新一页。

恭贺新人登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