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输赢只在棋局内

剑拔弩张的局势下，张楚江突然感觉百目俗神有所悸动。

【百目感知到了强烈的恨意，获得了新的能力】

人生长恨水长东，恨是隐忍不发，发而一泻千里。

与贪、哀即时起效的能力不同，恨是在他人心中种下一颗种子。恨意于心底滋生，待到时机成熟，就会一鼓作气爆发出来。

百目晋升凝神境需要领悟的4种情绪力量，现在已经有了3种，只差最后一种，百目就能在仪式之后晋升，届时张楚江也能开辟第二庙，请新的俗神，获得更多能力。

王生则没有多余的想法，只有一个念头，让对面那两位为自己的同僚、师傅陪葬。

【王生不再言语，示意黑袍人行动，他则催动了大阵，分出百道符箓将黑袍人护在其中】

张楚江作为现场最弱的一个，又是对方的主要目标，在王生的暗示下，同样躲到了这层屏障之内。

【黑袍人取出香灰碾碎而成的粉末，在地上画出三重天，第一重阔九尺，第二重阔一丈二尺，第三重阔一丈五尺。三重天成，于法坛东南放置祭品，紫河车一只、活牛一头、酒三坛、皂旗五面、香烛七根、雷令九张】

【法坛既成，仪式将起】

【陈瞎子感知一番之后，有些惊讶：“王生你也是舍得，居然想开坛作五雷法降魔仪典。”】

【魃和罗刹女听出了陈瞎子的暗示，不再等待，从两侧绕过王生，直奔法坛而去】

【王生冷笑：“哼，早就在等你们了。”】

【六丁神将，火德星君。六甲神将，水德星君。东丁甲子，南丁甲午。西丁甲戌，北丁甲辰。中丁甲申，下丁甲寅。六丁六甲，速速降临……】

【12位黑袍人身上出现六丁六甲之力庇佑，化作一层甲胄。三三成组，分别迎上了魃和罗刹女】

魃的身体坚硬无比，一对铁拳就是他的武器，砸在以六甲神力护体的黑袍人身上，居然没有成功破防，只是将黑袍人打退了几步。

另一边的罗刹女稍微好些，凝聚出的兵刃堪堪割开了六甲护体神力，可三位黑袍人配合有度，更有六丁神火不断骚扰。短时间内，她也没办法突破几人的防线。

王生只是瞥了一眼后，就没再管两边的战场，埋尸队的名号可是实打实杀出来的。

眼前这个同为天师法道庙的陈瞎子，显然更值得他忌惮。只要仪典礼成，魃和罗刹女这种妖魔压根不值得在意。

【黑袍人站在法坛中央，香烛自燃，念诵开坛咒文：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五雷正法，降魔除障。东方青龙，西方白虎。南方朱雀，北方玄武。中央黄气，护我周全。急急如律令。】

【法坛已开，手掐雷诀，放于小腹前，轻闭双眼，默念请神咒语：五雷天尊，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降临。东方主雷大帝……】

【陈瞎子看到仪典进入念咒请神，对王生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说：“既然同为天师法道庙修行者，恰好最近偶有所得，我们二人对弈一局定输赢如何？”】

虽然陈瞎子是邀请的口吻，但是可没有想要王生同意的意思，一张棋盘出现，庞大的吸引力出现，王生和他化作黑白子皆投入其中。

一片浩瀚星空之中，王生和陈瞎子出现在一张巨大的棋盘两侧。

王生也被这玄妙的法器震撼，不禁感叹道：“这力量，难道是真君的手笔？”

陈瞎子大笑几声，回应：“确实如此，前几天在魁横君那个老乌龟的墓里，找到了一扇上古留下的门，其中玄妙深不可测。寻到神工百匠真君，祂见猎心起，以那扇门为基，打造了这玲珑棋锁，在这一盘棋结束之前，就算是鬼哭娘娘真的晋升为祸乱境，也绝无打破的可能。”

王生立刻警觉起来，真君手段都深不可测，尤其是神工百匠真君这位最‘亲民’的真君，打造的器物在俗世掀起过诸多波澜。

此外，鬼哭娘娘闭门不出试图晋升祸乱境的事情，果然隐瞒不住，难怪这群鬣狗最近如此猖狂。

王生迟疑的功夫，玲珑棋锁已经彻底运转开来。

一股信息出现在他脑海之中，是来自真君的话，内容是这玲珑棋锁内的规则。

双方以术法落子，黑白子之间除了围棋规则，也会互相攻击抵消，每一方落子时间有限。棋盘分出输赢，或一方时间耗尽，棋锁才会打开。

王生也不是愚钝之人，很快意识到了这一局棋的关键，不仅仅在围棋棋力，更在术法强度和持久力。

如果有一方率先没了法力，只能不断跳过回合，眼看着自己的棋子被吃掉。

‘棋局开始了!’

玲珑棋锁之外，张楚江正在观摩五雷法降魔仪典。

【请来诸神，黑袍人掐的雷诀快速化作本师诀和灵关诀，本师诀放于左腰前，灵关诀与胸前斜指东南方，脚踏‘雷图’罡步，念念有词：“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五雷天尊，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归位……”】

符箓屏障之外，魃和罗刹女满是憋屈，三个披着六甲的黑袍人近身颤抖，打不死摆不脱。另外三个黑袍人在远处，操控六丁神火不停干扰。

幸亏魃和罗刹女均是不怕火的类型，否则一般的阴邪，早就在这套组合拳下被压制到死了。

魃的神情越来越烦躁，他能感知到那层屏障之中，正在酝酿着足以彻底杀死他的力量。

“旱”

魃的独特天赋，旱。施展之后，方圆数十米皆为其领域，天地与之协力，可抗山崩而不退分毫。

罗刹女见魃动了真火，也立刻配合。数百把刀剑一齐出现在她身周，锋利的剑刃旋转，形成绝对的死亡切割领域。

两人都施展压箱底的能力后，依仗六丁六甲神力的黑袍人就难以阻止两位前进的脚步。

尤其是魃在开启旱领域后，势可千钧，挡在他面前的黑袍人直接被撞飞出去。

眼见两个凶神都冲向屏障，在法坛内念咒的黑袍人明显加快了语速。

终于，黑袍人踏完了九九之数的罡步，只差最后供奉神祇，就能借神雷之力诛灭邪魔。

“砰”

魃带着暴躁的愤怒，以精铁之躯撞上了符箓屏障，数百张符箓明暗闪烁间炸开了一半。

从大阵中再次飞来符箓，弥补屏障的损伤。

久守必失，尤其是一个人形怪兽和一个剑刃风暴，符箓构成的屏障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王生布设大阵的时候，也没想到陈瞎子有玲珑棋锁这种真君打造的宝物，把自己与大阵完全隔绝开了。

否则有王生操控的大阵，绝非眼前只能防守的被动姿态。

玲珑棋锁内，王生正在与陈瞎子以星空为棋盘，进行复杂到极点的棋局。

王生担心外面的兄弟，所以攻势迅猛，几乎不思考，以近乎野蛮的方式逼迫陈瞎子和自己对垒。

面对王生如此大开大合的落子，陈瞎子也不落后，以快对快，哪怕术法略逊色王生，可在棋面布局却胜出一筹。

对弈之事，当在棋局之内决胜负。

浩瀚的星空棋盘之中，两人不断以术法落子，棋盘上已经落下的术法若无补充，随时会因与其他奕子的对抗中消散，这就导致了棋盘上的局势瞬息万变，两人皆要拼尽全力推演。

“王生，这一步，你怕是要送掉这一条大龙了。”

“瞎子，你敢吃吗？”

“呵呵。”陈瞎子冷笑两声，舍弃了近在眼前的大龙，落子到一个出乎意料的位置。

王生也极快的跟上落子，丝毫不为刚才的陷阱被识破而后悔。就是要快，快到瞎子露出破绽，他还是有点担心外面的局面，也不知道千箓阵，能不能挡住那两位凶神。

坏消息，千箓阵要破了，好消息，五雷法降魔仪典将成。

外层大阵只剩下几十张符箓维持着基本的阵法，其余符箓全部补充到屏障之上。

黑袍人祭神的咒语也来到了尾声，磅礴的威压盘踞在法坛之上。

魃和罗刹女拼尽全力也没有砸破防御，一而衰，再而竭，那股威压之下，两个人萌生了退意。

尤其是在千箓阵法因为不断补给这层屏障被削弱之后，两个人开始暗中交流，丢下陈瞎子跑路。

反正陈瞎子又不是鬼神，只是个人类而已，回去之后，首领应该也不会怪罪他们。

退念一起，再难有破釜沉舟的勇气。实际上，他们继续攻击，能否在仪典驱神前打断仪式还是未知数，只是他们失去了搏命的勇气而已。

两人卖队友也果断，直接联合起来朝着同一个方向跑去，残缺的千箓阵，被两人合力一击打碎，露出一个巨大的缺口。

阵法之外，还有部分埋尸队成员，看到逃出的魃和罗刹女，正想要追击上去，一股浩荡的意志降临了。

“众雷君助我降魔！”

驱神咒起，神威降世。

黑袍人也没有了追逐的兴致，这可是五雷法降魔仪典！

【请勿以百目感知雷君，极易招惹来祸端】

青紫雷霆降世，追踪魃和罗刹女而去。

【紫府摄魂雷：天师法道庙的上级雷法，专克肉身强大而灵魂孱弱之人】

哪怕魃和罗刹女已经跑远了，可他们不了解天师法道庙，也不知道五雷法降魔仪典的威力。

完全开辟法坛，请神驱神之后，哪怕是祸乱境也无法正面硬抗雷法。

五雷法并不是单指五种雷法，而是五行之数，凡所雷法，具在五行之内。雷君会挑选最针对的雷法来施展，眼下便是如此。

被雷君锁定，两人注定是难逃一劫。

紫府摄魂雷只是须臾就已经落在二人头顶。生死之间，魃再次开启‘旱’，妄图硬抗天雷。

终究是蚍蜉撼大树，两人直接被紫府摄魂雷撕毁了神魂，只留下两具空荡荡的肉身，无力倒在地上。

顾老头的仇报了。

玲珑棋锁内，两人的棋局厮杀也已经进入了白热化。

随着王生下的最后一颗子，整个棋盘如同放烟花一般，发生连锁反应，棋子之间相互抵消，整盘棋居然再无一子。

短暂错愕之后，王生大笑起来，“陈瞎子，不知道这局棋算谁输赢，我还要出去诛杀那两个孽畜呢。”

陈瞎子表情畅快，难得遇上能与之对弈的人，回答：“你我二人已经无力再下一局，所以这盘棋自然是平局，想不到王队长的棋力也隐藏如此之深，畅快畅快。”

王生直接再次出现在千箓阵之中，陈瞎子则不知去向，真君打造的玲珑棋锁，玄妙之处显然不止是困敌。

对于抓不住陈瞎子，他也不在意，只要魃和罗刹女这两个凶手伏诛就行。

朝周围观察，黑袍人和张楚江已经在收拾现场的尸体了，千箓阵也只剩下百余张符箓，虽然心疼着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符箓，可看到魃和罗刹女的尸体，他还是露出了畅快的大笑。

张楚江这时候正在黑袍人指挥下搬运收集尸体：

【你看到了融影鬼面蛛掉落的装脏】

【融影鬼面蛛的装脏（稀有）：极为少见的鬼神异种，出生后会吃掉自己的影子，并且依靠吞噬其他生物的影子壮大自身，直到长出鬼面。鬼面会根据吞噬的生物而诞生出不同的能力。售价：9999香灰】

可以定向培养成长的装脏，品质已经到了稀有级的顶峰。

可惜的是，这是战场上的战利品，众目睽睽之下，张楚江还没有胆子把它给毛了。

【你再次回到祠堂地下洞窟】

【你收殓了那具水池中的女尸，请埋尸队成员帮她缝好伤口】

【地下众多尸体中，你还发现了侠武乱禁庙系的尸体。侠武乱禁修行者往往居无定所，游历四方，做事亦随心所欲】

【王生找到了你，表达了对用你当饵的歉意】

【你选择：寒暄几句/索要赔偿】

这是为顾老头报仇，就算直接说让他当饵，他也一定会接下来，恬着脸要报酬的事实在做不出。

【你寒暄了几句，但是王生还是将一样东西送给了你，表示你会需要这东西的】

【魃的尸体（稀有）：古尸启智，后又遭神雷灭魂，上佳的尸体材料，用途众多。售价：3000香灰】

张楚江百无禁忌庙系第二庙，问尸庙。开庙材料就是需要一具尸体，魃的尸体显然是上佳选择，王生送的礼物正切在了张楚江最迫切的需求。

俗世里哪有简单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