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和小人，谈什么道义
蒋琬抬头往外望去，确定无人后，才压低声音道：“陛下有命，欲遣伯苗带金银入武陵，联合武陵蛮起事，配合大军夺取荆州。”
邓芝猛然一惊，差点从座位上站起来：“你说什么？”
邓芝更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眼睛瞪大，满是不可思议之色。
北伐，怎么突然变南下了。
“我知道伯苗吃惊，但是此次的战略决策是经过陛下和丞相反复商定后，决定下来的。”
“但因为需要绝对保密，如今知道整个行动的就只有一手之数。”
蒋琬耐心的解释道。
当初，他乍一听这个战略时，心中也是掀了惊涛骇浪。
要知道，这是掀翻了蜀汉十数年来的心血。
“怎么会如此的突然呢？而且与东吴合盟伐魏，不是一直都是丞相所提倡的吗？这战略又是谁提出的？”
邓芝一时之间，满头的疑问。
这叫什么事。
背刺合盟吗？
蜀吴联合，可是他出使促合的。
如今又要让他去废盟约。
他心中不免要问候起这背后出谋伐策之人。
这是人能想出来的计谋吗？
荆州夺不夺的下，还是两说。
他邓芝的名声怕是要被念叨坏了。
“局势变幻使然，伯苗难不成认为北伐成功性更大吗？”
“至于提出北防曹魏，南攻东吴，收复失地之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蒋琬有些小得意道。
“这我倒是不能说出哪个胜率高，但是公琰你却是让我很难做啊。”
邓芝一脸为难之色，无信不立。
“伯苗错了，如此大计，我可没有这么大的魄力，也想不到这么妙的计策。”
蒋琬意有所指。
邓芝头颅如同机械般的扭动，看向了诸葛瞻。
这合理吗？
而且，陛下和丞相都同意了。
这眼前的八岁小儿，真有这么妖孽吗？
“邓将军，是小子冒犯了，但是放眼蜀汉朝野，没有人能比将军更胜任这件事了。”
诸葛瞻迎向他目光，真诚的说道。
“出使五溪，不单需要有能如同将军这样善舌辨之人，更要有领军之将，所以也只能将军了。”
谈判和领兵，邓芝都是有经验。
最合适的人选了。
“事虽可为，但是背信弃义，怕是有失道义。”
邓芝不无担忧的说道。
并不是谁的下限都那么低。
信义，是古人无比看重的。
甚至，宁死，亦不背信弃义。
“与小人而言，何必讲道义呢？他们也不配讲信义。”
诸葛瞻变得激动了起来，想到愤恨之处，声音也大了很多。
“东吴小人背弃盟约，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吴蜀盟约、湘水之盟和吴魏之盟，都不是其单方面违背的吗？东吴还有何信义可言，将军又何必与其讲忠信呢？我蜀汉又何必和其谈信义呢？”
闻言，邓芝和蒋琬的面容也是一肃。
这些事件，他们都经历过，嫣然能不知。
建安二十年，刘备夺得益州，蜀汉集团占据了益州和荆州的大部分郡州。
势力地盘一下子比东吴的都大了。
对此孙权无比眼红，以归还荆州南郡为由，发兵攻打了荆州南部，占据了江夏郡、长沙郡和桂阳郡。
这也是东吴第一次背弃吴蜀联盟。
为了停止争斗，刘备不得不做出让步，承认了荆州三郡为东吴所有。
以湘水为界，江夏郡、长沙郡、桂阳郡属于孙权，分荆州的南郡、零陵郡、武陵郡属于刘备，也被称为湘水之盟。
说到底，荆州本来就不关东吴什么事。
荆州本是刘表所有，而刘表是将整个荆州让于刘备的，刘备是名副其实的荆州牧，在大义上，是公认的。
这荆州关东吴何事？
赤壁大战后，刘备集团也是靠自己的手段，夺下了荆州各郡。
唯有南郡一半的领土是被东吴控制的。
虽说，在整个赤壁大战之中，东吴抗了曹魏的主力。
但这能怪刘备吗？
这要去问曹操了，为什么要追着东吴打。
还不是东吴实力强，曹操重点照顾吗？
再说了，南郡你都送给刘备了，还以此为借口发兵，这是盟友该做的吗？
当然，这还不是碧眼小儿的下限，到了建安二十四年，东吴更是趁关羽北伐曹操之机，用白衣计偷袭关羽镇守的荆州三郡。
违背了蜀吴的湘水之盟。
此后，刘备大怒，领蜀汉精锐伐吴，吓得碧眼小儿，立马向曹丕称臣，避免了东吴被魏蜀左右夹击的下场。
喜提吴王称号。
但是在陆逊打赢夷陵之战后，孙权却又不认了，他还是东吴大帝，可不是魏国的吴王。
东吴的操作就是如此之神。
信义是什么？
是谋求利益的工具而已。
“国事为重，邓芝愿往！”
一番思想挣扎后，邓芝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将军大义，国士也！”
诸葛瞻微微鞠礼。
“伯苗，此次战略的行动在快和保密上，财物和兵源，丞相已经下去准备了，你离开后，就可以去找丞相了。”
蒋琬也是肃然起敬，蜀汉，需要这样的勇士。
“可还有其他的布置？”
邓芝再问道，他才得知这计划，所了解到的信息还是太少了。
“后勤补给都准备好，入了五溪之后，将军可见机行事，就是让武陵蛮闹起来，把武陵郡城的守军都骗出来，若有机会，可在半途劫杀之，但要切记，不能暴露我们蜀军的动向，整个行动，都会有无当飞军配合。”
有些事情，诸葛瞻还是要细说，细节决定成败。
他所谋的，也不是一个武陵郡，而是整个荆州。
邓芝在边，听的很认真，整个行动方案，也是无可挑剔。
“我还是有点不明白，就算是攻打下了整个荆州来，但是与东吴交恶，成为彻底的死敌，是否值得呢？”
在邓芝的眼中，就算是打下荆州，蜀汉的实力也增强不了多少，因为这肯定还要分出一部分力量去防备东吴。
甚至很有可能，吴蜀两国，会直接开启国战。
蒋琬也是不语了，他同样有此疑问。
荆州，如同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但是丞相都没有提出此异议，怕是也有道理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