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神像
“帕布罗主教，缄默修士麦卡尔报告，4-009号异常物虚空眼表已被第四处理局的调查员取走。”
光芒透过瑰丽的玫瑰窗倾洒而下，照在了一个默默祈祷的中年男人身上。
而他的身后，是一个全身笼罩在阴影中的人影。
“我已知晓。”帕布罗起身，现在的他没有仪仗与礼冠，身上也仅仅是一袭素色的长袍，看起来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凡妮莎不同意调回阿特里亚吗？”他没有过多追问虚空眼表，反而向黑影问起了凡妮莎的情况。
“凡妮莎修院长认为纳普勒斯正处于阴霾，教会的光辉需要她来播撒。”黑影从善如流地回答道。
“那她最近有没有不安分？”
帕布罗又问道。
“凡妮莎修院长没有再尝试挑动纳普勒斯工人的情绪。”
“也就是说除了涉及超凡外，她什么都办过了？”
帕布罗听出了黑影的话外之音。
“凡妮莎修院长在南城区颇具声望。”黑影只是回了这样一句话。
“很好啊，可惜不合时宜。”
帕布罗说罢便闭上了双眼，像是在感受着什么。空无一人的教堂内落针可闻，黑影将脑袋低下，默默等待着主教的下一步命令。
“你们的裁决主教什么过来？”帕布罗睁开双眼，又向着身后的黑影问道。
“近日便可抵达纳普勒斯。”
帕布罗无声点点头，接着对黑影吩咐道：“让凡妮莎过来。”
黑影闻言瞬间从帕布罗身后消失。很快，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便从教堂外响起。
“主教大人，找我来有什么事？”凡妮莎探了探头，看见帕布罗没有穿那身繁杂的主教服，立马松了一口气。
看来这次总算不是训诫了。
“凡妮莎，去圣器室第三层，将左侧四个封印匣解开，然后带过来。”
“好嘞！”
凡妮莎连连点头，迅速越过帕布罗前往教会大厅之后的圣器库了。
只不过稍微有些疑惑的是，明明也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异常事件，为什么还要启用圣器库的异常物？
……
“就在这儿？”
里德扶着海丽从马车上下来，在给了车夫二十普朗的小费后，他脸上的鄙夷瞬间变成了谄媚。
“慷慨的先生，是否需要我在这儿等一下您？”
车夫拉着挽马，躁动的马匹在一侧的臭水沟溅起大片浑浊的泥水。
“哗啦啦！”
泥水四散，但如果细心观察的话，它们却一点儿也没溅到里德和海丽的身上。
“不用了。我接下来还有其他事。”里德对车夫摆了摆手，搭起海丽的手臂便沿着小道走进了建筑深处。
这里是王都边缘的废弃工业区，以前是纳普勒斯本地工厂的聚集地，后来因为亚特罗尔人在王都的大规模投资，逐渐废弃了下来。
“前……前面。”
海丽面色苍白，一头长发干瘪分叉，仿佛被扔进沙漠中暴晒了几天那般。
而更为触目惊心的是她的腰腹，那里已经被鲜血染红，很难想象衣裙之下的伤口是何等狰狞。
“我建议你最好去一趟医院。”里德一边打量着四周，一边提议道。
“用……不着……”海丽扯出一抹笑容，摆了摆手。
“第五处理局也缺人？要你帮忙？”里德见海丽心意已决，便换了个话题。
“差不多吧……，有些异常物……，必须需要我……”
海丽点点头，没有说太多。
里德扶着海丽，默默切换至唯物世界观。于是他便看见海丽身上的魔力回路出现了异常。
那条曲折的魔力回路断裂了，不像其他超凡者那样渐渐消失，而是直接断成了两截，切口处参差不齐，像是被什么东西撕扯下去的。
将这条魔力回路和自己记录的模样仔细对比一下后，里德便惊讶地发现断裂之后的魔力回路正好是他第一次看见海丽时的长度。
怪不得能坐在局长的位置。
里德在心中默默感慨道。
“到了……”
海丽停下脚步，她指了指前方对里德说道。
里德抬头望去，只见在锈蚀的管道与坍塌的厂房间，煤烟与污水中，一个摇摇欲坠的工厂出现在他们眼前。
它似乎还有人居住，四周围墙的破洞被不知从哪儿捡来的铁皮蒙上，而工厂上方的烟囱也被一根缠绕荆棘的十字架取代。
破旧的铜钟早已不再转动，也许旁边高塔上的撞钟能取代它的作用？
里德不清楚，他上前敲了敲紧闭的大门。
“咣咣咣！”
只轻轻一敲，大门那层薄薄的铁皮便晃动着发出巨大的声响。
“哒哒哒！”
有急促的脚步声从大门后传来，但靠近之后却瞬间安静了不少。
“谁？”
苍老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扎恩大叔，是我……”
海丽强打起精神，声音变得大了些。
“小海丽？哈哈，快进来！”
里德清晰听见门后之人松了一口气，随着大门打开，一众瘦小的身影猛的从缝隙中窜出。
然而他们在看见海丽身旁的里德后，又都不约而同地缩了回去。
里德看了看老人身后时不时探出的小脑袋，诧异的同时又不由得觉得好笑。
原因与它，当一个个长着鳞片、犄角甚至尾巴的“怪物”好奇且谨慎地打量着你时，任何人都会有这样的感觉。
“看来是有客人。”
扎恩见到里德，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便掩饰了下去。
他拉开大门，邀请里德和海丽进入其中。
刚走进教堂，海丽迫不及待地挣开里德的手臂，气喘吁吁地握住扎恩的手掌，满脸兴奋地说道：
“扎恩大叔，教堂不用搬迁了，那些亚特罗尔人……不会找咱们麻烦了……咳咳！”
“这样吗……”
扎恩看了看海丽腰腹上的鲜血，苍老的脸庞挤出一丝笑容。
“还是小海丽有本事，要是没有你，恐怕我们连这块立足之处都没有。”
“哈哈……我哪儿有什么本事？只是运气好成年了而已。”海丽自谦一笑，不过脸上的得意却做不得假。
海丽沉浸在喜悦中，里德则在教堂中走动了起来。
这里很简陋，礼拜堂的位置被改成了宿舍，中间的几张大桌子便算是会客厅。
他经过一处偏门，门被打开了，然而里面却异常漆黑，并且还有一闪一闪的反光。
里德回头看了看，见其他人面色如常，根本不在意，他便怀着好奇走了进去。
“呀？！”
房间内伸手不见五指，但却有一声微弱的惊呼传来。
里德转换到唯物状态，再次望去时，便看见房间角落中蜷缩着一个惨白的瘦弱女孩。
她的皮肤和头发超乎寻常地白，不仅如此，她身体上还有很多地方甚至呈现出了水晶般的质感。
至于一闪一闪的亮光，一部分源自女孩的晶化部位，另一部分则是来自她手中玻璃碎片。
“你这是在干吗？”
里德语气尽量柔和地问道。
“感受……温暖。”
“感受温暖？”
“我是晶灵，只能承受月光，但月光……不如阳光温暖。”
女孩说着，便将手中的玻璃碎片偏折一些角度。
教堂的日光打在女孩的脸上。她顿时惬意地眯起了双眼。
里德抬头，在微弱的日光下，他看见女孩头顶上的神像面容模糊不清，只不过嘴角似乎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