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德国人来了
“这个参数谁改的？”
金发碧眼的德国工程师克劳斯站在机床前，指着控制屏幕，语气傲慢。
“报告克劳斯先生，是我……”张杰战战兢兢地站出来。
“你？”克劳斯冷笑一声，“凭什么觉得自己有资格改西门子的系统参数？”
机械厂的车间里一片死寂。所有人都低着头，不敢说话。这个月来，他们终于在林述周的带领下摸清了这些进口设备的脾气，产量提高了整整三成。谁知道今天西门子派来工程师“例行检查”，却处处挑刺。
匆匆赶来的林述周大步上前：“克劳斯先生，我们只是根据现场情况做了一些优化。”
“优化？”克劳斯嗤笑一声，操作起键盘，“你们管这叫优化？”
他调出参数列表：“进给速度提高了 30%，切削深度增加了 20%，你们想把设备搞坏吗？”
“但精度和稳定性都在标准范围内。”林述周平静地说。
“那是因为你们运气好！”克劳斯转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林述周，“我得提醒你们，任何未经授权的改动都是违规行为。我会向总部报告的。”
车间里的气氛更加压抑。几个年轻工人不安地看向林述周。最近这些单子，可都指着这些改进后的设备完成。
“克劳斯先生，”林述周低声下气地说，“要不我们把参数改回原来的设置？”
“现在知道怕了？”克劳斯得意地说，“这还不够。我需要近三个月的所有维修记录，包括每一次参数修改的详细说明。”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克劳斯打断道，“否则，我建议总部直接取消你们的维修资格。”
他回头看了看那些年轻工人：“说实话，就你们这种野路子的维修队，早就应该取缔了。”
林述周握紧了拳头，但还是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好的，我这就去准备资料。”
看着他转身离开，克劳斯脸上露出胜利的微笑。
然而没人注意到，林述周眼底闪过一丝冷光。他打开自己的笔记本，快速翻到早已做好记号的那页。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各种参数对比和分析数据。
“慢慢来。”他在心里默念，“还不到摊牌的时候。”
这一页的抬头赫然写着：西门子设备系统性缺陷分析……
“林工……”张杰跟着走出车间，欲言又止。
“别担心。”林述周拍拍他的肩膀，“按计划继续。”
“可是克劳斯说要检查维修记录……”
“那就给他看。”林述周淡淡一笑，“不过是些参数调整的日志罢了。”
他掏出笔记本，一边写一边说：“记住，每次维修都要仔细记录所有细节。这些看似普通的数据，总有用得着的时候。”
办公室里，克劳斯正大咧咧地坐在主任位置上，翘着二郎腿等资料。
“克劳斯先生。”林述周把一摞资料放在桌上，“这是最近三个月的维修记录。”
克劳斯随手翻了翻，突然皱眉：“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数据？”
“每台设备的运行状态监控。”林述周解释道，“包括主轴温度、进给速度、切削力……”
“够了！”克劳斯不耐烦地摆摆手，“这些杂乱的数据有什么用？”
“您说得对。”林述周低头应是，“我们这些半路出家的维修工，确实比不上西门子的专业工程师。”
克劳斯得意地哼了一声：“算你还有自知之明。”
他拿起资料夹：“这些我带回去研究。记住，在总部没有明确回复之前，不许再擅自改动任何参数！”
看着克劳斯趾高气昂地离开，几个年轻工人气得脸都红了。
“林工，您怎么能忍他……”
“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林述周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锐利，“去，把最近几台机床异常停机的记录整理一下，特别是主轴温度超过 42.5度时的数据。”
“这些数据不是已经给克劳斯了吗？”
“那是让他看的普通日志。”林述周意味深长地说，“真正关键的数据，还在我们手里。”
他打开笔记本电脑，调出一个加密文件夹：里面是过去几年所有设备的异常工况分析，每一次温度波动、每一次精度漂移，都被详细记录并分类整理。
“总有一天，”他轻声说，“会让他们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外行。”
就在这时，厂长急匆匆地走进来：“林工，不好了！温州机械厂刚来电话，说他们也收到西门子的律师函了……”
“律师函？”林述周眉头一皱，“他们说了什么？”
“警告他们立即停止未授权维修，还说如果发现再有类似行为，要追究法律责任。”厂长擦了擦额头的汗，“他们已经吓得停产了。”
林述周快步走到办公室，拿起电话。
“赵总，情况怎么样？”
“小林啊，”那边传来赵总焦急的声音，“这可怎么办？新接的订单还等着用设备呢，这一停，损失可就大了！”
“其他厂家呢？”
“都收到警告了。”赵总叹了口气，“东风机械、华新、下沙，全都收到了律师函。听说德国人派了律师专门盯这事。”
林述周沉默片刻：“让大家先按兵不动。”
“不是，小林，你有什么法子赶紧说啊！这一停工，那些工人工资……”
“赵总，”林述周打断他，“您记得您厂里那台炸主轴的机床吗？”
“记得啊，怎么了？”
“让工人把那次的事故记录找出来，特别是温度和转速的数据。”
“你的意思是……”
“证据，”林述周冷笑一声，“咱们也得准备点证据。”
挂了电话，他打开笔记本电脑，新建了一个文件夹，标题是“设备设计缺陷汇总”。
“张杰，”他转头喊道，“让大家把之前遇到的所有异常情况都整理一下，按时间顺序排列。重点是……”
话没说完，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是老王。
“林工，又出事了！甬城的几家厂子也收到警告了。他们说西门子要在华东地区全面清查未授权维修……”
林述周眯起眼睛：“看来，这是要赶尽杀绝啊。”
他打开抽屉，取出一个厚厚的笔记本。这是他这几个月来记录的所有技术分析，每一个参数背后，都暗藏着重生前积累的经验。
“也好，”他自言自语道，“正好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技术。”
就在这时，BP机响了。是温州机械厂的号码：德国人，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