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落差
这到底还去不去国公府，江老太太最终也没有给众人一个答案，直接让大家散了。
“母亲为何不让我开口，我看那秦氏，分明就是搪塞，这名单哪里有那么难弄？竟然要花三百两银子！而且……”
“而且老太太相信了她说的话，”梁氏瞥了一旁的媳妇一眼，“就这一点，你方才在安寿堂就讨不到好。”
高氏脸上有些讪讪的，想到从前在安寿堂，都是自己给秦氏挖坑，叫她在老太太跟前难堪。
今日竟然调转了个个儿，老太太竟偏向了秦织婳。
她看向婆母的神色连忙换成了求助，“那……母亲，我现在怎么办？我……”
“中馈是你在管理，你问我怎么办？”梁氏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抬脚往自己的院子里去，“难道你们高家没有教过你如何管家理事么？从前不是听说你是这方面的一把好手？”
高氏闻言哪里还敢说什么，只能暗暗恼恨。
方才在安寿堂里，梁氏会替自己说话，那是因为自己是她的儿媳妇。
可是如今不是在安寿堂，梁氏还有一个儿媳妇呢！
“对了，”梁氏已经走出去了一段儿，忽然又停下脚步，“今儿早上我跟前的喜儿说，连她都没有收到月例银子？我不管你是如何当的家，但你既然是我二房的人，没道理连我跟前的人都要吃亏吧？不然……”
梁氏没有说后面的话，但是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她和李氏，谁管中馈不是管呢！
高氏心下一惊，越发烦躁。
“去打听打听，看看老太太有没有意向往庆国公府去。”
一旁的丫鬟连忙答应了下来，忽然又想到了什么，提醒道：“二奶奶，若是老太太打算去的话……这送去庆国公府的礼……”
“老太太要去，难不成还走公中不成？再说了，那秦氏不也要去么？”
丫鬟有些吞吞吐吐道：“可是从账册上看，从前这样的事儿，一向都是走得公账，若是这一次，要老太太自己出的话……”
高氏瞬间觉得而一个头两个大，她已经没有钱了，让她上哪儿去变钱去？！
“且不管她，秦氏既然你拿出来了那份名单，老太太未必还愿意去，难不成要到宴席上被人指着鼻子骂么？！”
红笺也同样认为，“看样子，老太太应该不会再去国公府的宴会了，那么……姑娘您要去吗？”
秦织婳想着那帖子，又想到方才方嬷嬷脸上客套的笑容，心里便明白过来了。
“自然要去的，方嬷嬷亲自过来下的帖子，若是不去，岂不是得罪了人？”
她说着吩咐红笺，给她准备一身素色的衣裳，在从柜子里翻出了一尊观音像，“拿盒子装了，算作是寿礼。”
就是秦织婳都没有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下，江老太太竟然还是决定去赴宴。
而高氏不得已只好又当了几件首饰，才勉强将江老太太要带的寿礼带上了。
待见着秦织婳走出来，心里多少有些嫉恨，当即便道：“四弟妹一个未亡人，去人家老夫人的寿宴上，不觉得不吉利么？”
秦织婳闻言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她，而是抬眼看向前头的江老太太。
果然，江老太太立刻转身怒道：“你有这个功夫在这里刺旁人，倒不如将府里这上下好好拾掇一遍，方才这马车都是坏的，你是怎么管的？”
高氏莫名其妙被排揎了一通，人都有些发蒙。
老太太不是一向不喜欢秦氏么？
怎么现在反倒维护起来了？
她却没有想到，此去庆国公府，面对那些因为穆阳城之战而死了子弟的人家，秦织婳在，她这个做祖母的便能轻松许多。
秦织婳若不去，她便真去不成了。
江萍儿全程默不作声，生怕惹来老太太的不快，下了马车，就溜在了后头，打定主意人前不开口。
待跟着国公府的下人进了上房，通报声一起，方才还热闹的屋子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哪怕经历了许多风雨，这会儿面对这么一屋子强烈的视线，里头还有几道夹杂着明显的恨意，江老太太也难免有些瑟缩。
但她早有准备，进屋首先便对上了坐在最上手的庆国公府老夫人，“哎哟，如今我这都已经不大出门了，万万想不到老姐姐竟然还这般惦记，专门派人去给我送了帖子，我这不来可真有负深情啊！”
果然，江老太太这话一出来，众人都惊讶地看向上头的陆老夫人。
原本的愤懑也只好先压了下来。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陆家的喜宴，总不能拂了主人家的面子，更何况这还是在国公府。
秦织婳跟在江老太太身后，悄悄打量着陆老夫人的神色，果然见到她老人家脸上虽然带着笑容，眉眼间却有些不自然。
待见过礼，秦织婳便和江老太太一起坐下了。
从前这样的宴会，江老太太哪怕不能坐在高位，但因为年纪和江家这么多年的声望，如何也在前头的几把椅子里。
可如今江家只是一介庶民，自然不够格坐在前头，待见着丫鬟将自己引到抱厦内坐下，面色一下子就落了下来。
这边离上头的陆老夫人可有一段距离，想卖好，声音都传不过去。
因而到了这里，众人可不比方才那般假面客气了。
“这年头真是什么样不要脸的人都有，”一个脸生的妇人同一旁的女伴开口，声音并没有压得太低，秦织婳和江老太太都听得清清楚楚，“闹出这么大的事儿，还有脸出来走动呢！”
“就是啊！”有人开了头，立刻便有其他人附和，“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一介平民庶人，竟也有脸来参加国公府的宴会。”
江老太太面色发红，知道今日可能要受到排挤，但没有想到这起子人这般不留情面。
她却忘了，如今江家没有身份，跟着坐在最后面这一拨人里头，这些人可不向最前头那些人那般将体面。
可不就得听这些话么！
然江老太太也不是个什么好脾气的，当即喝问：“你是哪家的媳妇？家中长辈教你这般说话的？闺中没有学过闺训不知道在外不能犯口业么？！”
先头那妇人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柳眉倒竖，“怎么？自家做出来的事儿，还怕人说么？若不是江鹤川贪功冒进，我大启十万好儿郎，如何会在穆阳城丧命？
若我是你们江家人，就该每日往寺庙去替那些本不该丧命的将士祈福念经，竟还有脸这般招摇过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