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推杯换盏
崔呈秀指使邸报造谣，说梁良勾结东林党，还附了伪造的书信。
结果书信上的字歪歪扭扭，既不像梁良的笔迹，也不像东林党人的风格——梁良早让姜曰广戴着面罩去报房，偷偷拓印了几篇自己的字迹，一比对就露馅了。
接着，邸报又造谣“开封读书人联名揭发梁家强占学田”。
梁良他爹梁文景赶紧托河南老家的朋友作证，证明梁家祖祖辈辈都没碰过那块地，谣言当场被戳穿。
最离谱的是“会试第二名夜宿青楼”的传闻。
梁良直接找太学生集体作保，证明自己考试期间根本没出过贡院大门，阉党又被打脸。
最狠的是崔呈秀在山西设局，说梁文景早年借了票庄三千两银子，利滚利不还，还派衙役查封梁良客栈的行李。
虽说衙役拿走了行李，谁知梁良已经购买了许多文房四宝塞进厨娘房间了。
梁文景更绝，当场指出借据上的红印才盖了不到一年，字迹虽然旧了点，但金额明显是后来添的——三千两？糊弄鬼呢！
魏府。
魏忠贤阴沉着脸，坐在雕龙刻凤的金丝楠木太师椅上，手里的翡翠扳指被他来回摩挲，发出细微的声响。
他的脸色难看得吓人，在跳动的烛火映照下，细长的眼尾时不时抽搐一下，活像藏在暗处准备扑食的毒蛇。
“这个臭小子，把你们耍得跟傻子似的！养你们这群饭桶有什么用？”魏
屋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不小心就成了魏忠贤的撒气筒。
崔呈秀站得笔直，后背绷得像张满弦的弓，脸上却挂着讨好的笑，那笑容看着甜，实则像抹了毒的刀。
他故意放低声音，把腰弯得恨不得贴到地上：“千岁您消消气！贡院的规矩您最清楚不过，没有官府特制的文房四宝，连考场大门都进不去。”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算计，“到时候，梁文景还不得乖乖来求咱们？”
魏忠贤听了这话，紧绷的眼角总算松了松，轻轻哼了一声。
他斜睨了崔呈秀一眼，提高嗓门说：“那些事，你给我办得干净利落点，别留下把柄！“
崔呈秀赶忙郑重其事地点头，心里暗暗得意：这步棋果然走对了，看梁良那小子还怎么蹦跶！
客栈中的风云闲谈
十余日的殿试之期迫近，梁良半躺在客栈的雕花躺椅上，指尖随意地翻动着案头典籍。窗外蝉鸣声声，屋内却静谧异常，唯有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只见他目光扫过书页，不过片刻，便将典籍合起，神色从容，似乎那些晦涩难懂的文字已尽数铭刻于脑海之中。
姜曰广坐在一旁的书案前，时而抬眼望向梁良，眼中满是羡慕与不甘。他深知梁良过目不忘的本事，虽已见惯，却依旧忍不住心生感慨。手中的笔在宣纸上重重一划，留下一道粗重的墨迹，他暗暗较劲，手中的笔书写得愈发飞快，誓要凭借勤奋追上梁良的步伐。
殿试一般贡士都能通过，可名次却关乎第几甲，容不得丝毫懈怠。
梁良双腿交叠，悠闲地晃着，手边青瓷碗中盛着新鲜的西瓜汁，鲜红的汁液上还漂浮着几粒黑色的西瓜籽，清爽的果香在屋内弥漫开来。
他端起碗，轻啜一口，冰凉清甜的汁水滑入喉中，整个人惬意地眯起了眼，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这厨娘的手艺倒是愈发精湛了。”
说罢，他又吩咐小二添了一碗，推到姜曰广面前：“尝尝，冰镇过后更是爽口。”
姜曰广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欣喜，毫不客气地接过碗，仰头饮下一大口，咂咂嘴道：“果然不错！”
“老梁，”姜曰广放下碗，神色突然变得凝重，“此番我们屡次让崔呈秀吃瘪，他必定不会善罢甘休，若是再来刁难，该当如何？”
梁良放下手中的西瓜汁，身子微微前倾，目光如炬，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古人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他们查封了我的行李又如何？此刻恐怕还在暗处沾沾自喜，殊不知，这不过是无用之举。”
说着，他端起碗，与姜曰广轻轻一碰，清脆的碰撞声在屋内响起，“老姜，无需担忧，且放宽心便是。”
姜曰广望着梁良笃定的神情，心中的不安稍稍缓解。
这两个月的朝夕相处，他深知梁良的聪慧，当下便不再多言，重新拿起书本研读起来。
突然，姜曰广猛地站起身，惊得梁良手中的书差点掉落。
他快步走到梁良身边，一把抓住躺椅的扶手，用力摇晃着：“梁兄！你莫不是忘了件大事？”
梁良被晃得头晕目眩，赶忙伸手按住椅子：“停停停！你这是怎么了？发什么疯？”
姜曰广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尴尬地挠挠头，脸上不由得有些红：“实在对不住，方才太心急了。”
梁良无奈地摇摇头：“下次可别这般莽撞了，晃得我眼冒金星。到底何事如此着急？”
“你竟忘了？
去礼部贡院前，嫣儿特意来给我们加油打气，还说等我们考出好成绩，要请我们吃饭！
如今都过去十日了，我们还未赴约！”
姜曰广说着，眼中满是期待与焦急，脑海中已经浮现出一桌丰盛美食的模样，暗暗咽了咽口水。
梁良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眼中闪过一丝愧疚：“瞧我这记性！只是如今崔呈秀等人正盯着我们，此时与嫣儿见面，恐将她卷入是非之中。为了她的安危，还是暂且缓一缓吧。”
姜曰广听闻此言，眼中原本雀跃的光芒瞬间黯淡下去，像是被泼了冷水的烛火，明明还留着微光，却再没了跃动的生气。
舌尖无意识抵着后槽牙，喉间溢出半声叹息——到底是将满心期待狠狠压了回去。
想到崔呈秀那群人的阴狠手段，他攥紧了袖中的拳头，指节泛白，最终松开手时，只剩一声无奈的呢喃：“罢了，安全要紧。“
只能无奈地点点头，心中暗自叹息：这顿饭，怕是要多等些时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