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货物
到了个相对安全的地方，那位大婶拍了拍胸口，一脸庆幸。
“还好咱俩跑得快，不然可就真被抓了。”
说完，她身体微微颤抖，显然还未从刚才的紧张中完全恢复。
陈可可喘着粗气，满脸疑惑，问道：“大婶，咱为啥要跑啊？”
大婶左右看了看，才压低声音说：“咱这摆摊卖东西要是被逮着了，那可是要罚款的。现在管得严，不允许私自买卖东西。
我这也是没办法，家里穷，上有老下有小，得想办法挣点钱啊。不然，这日子可咋过哟。”
陈可可这才明白过来，点了点头，心中涌起一丝暖意。
大婶看着她，眼里满是赞许：“我看你也是个本分的好姑娘，刚才跑的时候，我也没多想，就顺手拉上你了。要是个贪心的，我还得担心她反咬我一口呢。”
话音未落，就见芳姨气喘吁吁地追上来，袖子不停地擦汗，嘴里还念叨着：“可算追上你了。”
她的步伐显得有些踉跄。
陈可可惊讶地看着她，“芳姨，您怎么也追来了？”
芳姨喘着气，解释道：“你帮了我这么一个大忙，还不知道你姓啥呢。”
那大婶见状，微笑着跟她们告别，陈可可把那水罐子里剩下的鱼，都给了大婶。
芳姨拉着陈可可找了个地方坐下，开始聊起来。
她悄悄地记下了陈可可家地址，然后掏出两张布票，非要塞给陈可可。
陈可可拗不过她，只好收下，芳姨这才依依不舍地告别。
两块六毛八分钱。
卖鱼的钱陈可可数了好几遍，才小心翼翼揣进兜里。一只手紧紧地捂着，仿佛那是几百万巨款。
她心里头那个美呀。
这是她头一回自个儿赚钱，虽然钱不多，但对她来说却意义非凡。
她背着竹篓，哼着小曲儿，脚步轻快地往镇口走。
路上，她看到有卖包子的小摊，诱人的香味馋得她直咽口水。她琢磨着买几个包子犒劳下自己。
没粮票被摊主给拒绝了，摊主无奈地摇头。
“姑娘，没粮票我可不能卖给你。”
她失落地摸摸肚子，这个没票寸步难行的年代呀。
还好，赶上了一辆回村的三轮车，不用去挤那轰隆隆的拖拉机，心情也算不错。
陈可可到家门口的时候，家里正热闹着呢，院子里头传出阵阵欢声笑语。
陈晓玲眼尖，看到可可便想把她拉走。
“站住！”
陈母走到身边，轻柔地接过可可身上的竹篓，又细心地帮她整理凌乱的头发，把碎发轻拨到耳后。
难道，妈因为昨天那巴掌，心疼她可了吗？
这是两世都没有过的亲昵。
那指间划过耳朵的温度，好像就“吱拉吱啦”冒着热气带到心里。
陈可可觉得所有的委屈和不解，好像都那么不值一提。
她并没想到打脸来得那么快。
陈母把她牵进院子中央，向众人介绍：“这就是我家四妹，勤快又能干，是我们家的顶梁柱。”
她们眼前坐着邻村六傻子一家人，还有李媒婆和隔壁赵婶。
媒婆李婶，她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咧着嘴，一个劲儿地夸。
“这十里八村，最能干的就是陈家陈四妹了。无论春种秋收，样样精通，人还实在，没啥心眼，肯定能对六哥儿好。”
六傻子旁边的妇人正帮他擦口水，眼神挑剔地上下打量着陈可可。
“这姑娘也太瘦了，这身子骨不知道能不能生养。”
脸上满是傲慢的神色。
倒也不是真有多挑，不过是想压下些彩礼钱。
看陈母那副心急模样。
这门亲事，八成板上钉钉了。
媒婆见状，赶紧打圆场：“哎呀，刘嫂子可不兴那样说，现在还小，养养就好。瞧这五官，水灵灵的。”
“再说了，找个光好看但不会干活，那不等于请个祖宗回家嘛。到时是六哥儿照顾她呢，还是嫂子照顾六哥儿他两呀？”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原本紧张的气氛稍稍缓和了些。
听着这些话，可可心里涌起一股强烈不适感，感觉自己像是摆在货架上的商品，被人挑来挑去。
像级了自己去菜市场买肉时，也是这般挑剔肥瘦的场景。
一直安静坐着的六傻子，突然站起来。
他嘿嘿地傻笑着，脚步有些踉跄，朝着可可走去，嘴里不停地嘟囔着：“媳妇，媳妇……”
来之前他娘告诉他，今天带他见媳妇，但前提要安静听话。
他听懂了他们对话，眼前这位姑娘，就是他媳妇。
六傻子笨拙地从口袋里掏出两颗糖，憨态可掬地将糖递到可可面前：“吃糖糖，吃，糖……”
可可看着那快要淌下的口水，后退了一步，朝他摇摇头，眼神满是拒绝。
隔壁赵婶子见状，在一旁笑了起来，那笑声里带着几分戏谑。
“你看可可这孩子，真是找了个好归宿。这六哥儿虽然有点老实，但疼媳妇可是有一套的，彩礼又那么丰厚，真是让人眼馋啊。”
可可知道，这门亲事有赵婶子手笔。
前世，六傻子娶她家女儿前，也是被她引荐到村口的大爷家。
想到这，眉头不禁微微一竖，陈可可不客气地瞥了赵婶子一眼，反驳道：“你这么眼馋，那你自己嫁啊？我记得你家二妹不是也在挑人家吗？不是正好让她嫁过去。”
赵婶子因为儿子被可可揍过，揍得几天下不了床，一直对可可心存芥蒂。如今听可可这么说，生怕他们把主意打到自己女儿身上。
顿时怒火中烧，她猛地站了起来，指着可可的鼻子，语气尖锐。
“你现在什么情况自己不知道吗？我好心好意为你张罗，你却不领情。现在村里谁不在笑话你？
有谁敢娶你？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真是不知好歹！到时候一人一口唾沫都把你淹了。”
可可冷笑，别以为她不知道赵婶家的烂事。当初她没钱治病，问刘家借，答应说六傻子娶不到妻子，便把女儿嫁过去。
如今病好了，提到六傻子亲事，她比六傻子亲妈还着急。
“你们死了之后会把遗产留给我吗？我为什么要在意你们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