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三年前的事
点头让沈清兰接下掌家之事,宋婉吟命冯嬷嬷拿来管家玉牌。
这玉牌,是身份的象征,代表着府中大大小小事务,统统由拥有玉牌者处理。
看似权力大,实则责任更大。
从新婚那日接过玉牌开始,宋婉吟将它攥在手里十几年,累的自己心力交瘁,眼下终于可以松一口气。
回了春熙院,沈清兰神情凝重。
账本,玉牌,全部送到了她的院子。
眼下这只是第一步,要想替宋嬷嬷洗清冤屈,还得好好调查三年前的事。
三年前,她从母亲那得了一对精致的累丝蝴蝶钗,上面镶嵌珍珠玛瑙,做工栩栩如生,是宋婉吟的嫁妆。
沈清玉看见后起了争夺之心,几句话便在后院吵起来。
沈清兰气不过她那副矫揉做作的样子,便上前推搡了一把,谁知道沈清玉不小心绊了个石头,摔到了后脑勺。
伤不重,但因为伤在脑袋,而且流血了,沈德文大发雷霆。
宋嬷嬷见事情闹大,站出来替沈清兰顶罪,说是自己不小心碰到了沈清玉。
沈德文碍于宋嬷嬷是府里的老人,宋婉吟又拼命维护,只罚了宋嬷嬷半年的俸禄,便草草了事。
沈清玉却怀恨在心,病好之后,便冤枉宋嬷嬷偷了自己的东西。沈德文本就因之前的事对宋嬷嬷不喜,眼下一起发作,将宋嬷嬷打了一顿赶出去。
沈清玉计划周全,趁着宋婉吟病时嫁祸,在此之前还让沈清兰被罚禁足。
府里没人替宋嬷嬷求情,仅半天时间,宋嬷嬷就被赶了出去。
想到这,沈清兰目光一沉,叫来珠月。
“去母亲院里借两个会算账的丫鬟,从这些账本里挑。但凡有关敬嬷嬷,铃铛,婉月这几个人的账,统统呈给我。”
珠月神色一顿。
这些无一例外都是沈清玉的人,当年全部指证过宋嬷嬷。尤其是敬嬷嬷,带头搜了宋嬷嬷院子,搜出了关键性“证据”。
就是这一份“证据”,害得宋嬷嬷背了三年的偷盗罪名。
眼下沈清兰找人查她们,目的可想而知。
珠月不敢耽误,立刻去借人。
沈清兰翻看手边账本。
和她想的一样,这成堆的账本里,没有一笔清楚的账。
虚报,谎报,甚至瞒报。
糊涂账层出不穷,有些甚至明目张胆的乱记账。
这些人,就是看准了宋婉吟身体不好,无法仔细查看每一笔账目。有时候就算看见了,也没这个精力惩治,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眼下在沈清兰手里,可容不得这种事。
没一会,珠月带着人回来了。
静颐院的下人都是有能力的,且忠心耿耿,很快便发现一堆有问题的账。
沈清兰看了看,眼神越发冷淡锋利,道:“去秋池院。”
珠月明白沈清兰的意思。
很快,一连串的丫鬟婆子跟过来,气势汹汹朝秋池院走去。
敬嬷嬷和其他几个丫鬟正在院子里干活,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抓住。听见动静的沈清玉急匆匆跑过来,诧异的看着眼前一幕。
“沈清兰,你疯了吗?”
沈清兰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只确认这几个人都绑好了,抬手示意带走。
珠月站在一旁扬起脖子,高举手中玉牌:“二小姐,我们大小姐代替夫人掌家,查账时发现您这院里有些下人不干净,带回去审问。”
沈清玉脸色骤变。
她惊讶的看着珠月手里的玉牌,脸上阴晴莫辩,“你说我院子里的人不干净,你有什么证据?”
沈清兰垂着眼看她,“我是沈家嫡女,审几个下人罢了,还需要向你出示证据?”
沈清玉气的牙关咬紧。
“沈清兰,别以为自己一时得意,就可以摆嫡女的架子了。你这么做爹爹知道吗?”
沈清兰嗤笑。
沈德文,又是沈德文。
沈清玉唯一的倚仗,也就是沈德文。
“若是想告状,悉听尊便。”
说罢转身离开,不给沈清玉一点胡搅蛮缠的机会。
敬嬷嬷和铃铛婉月两个丫鬟还在哭喊着,沈清玉追到门口,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人被带走,愤怒的握紧了拳头。
回到春熙院,三个人被整整齐齐押在院子里。
沈清兰也不着急审,拿毛巾堵了三个人的嘴,端了杯茶在廊下喝。
不一会,外头便传来动静。
沈德文风风火火跑过来,看见院里这架势,瞪着沈清兰,“你什么意思?”
沈清兰抬眸,看见沈清玉眼底闪过一丝得意。
可笑,可悲。
死到临头了,还觉得自己能被庇佑吗?
沈清兰不急不缓的翻开账本,从第一本念起:“庆历二十六年三月,敬嬷嬷于初一和十五,先后在账房领了两笔工钱,共计五十两。”
“庆历二十六年六月,婉月以为沈清玉做夏装为由,先后在账房领了五百两。”
“庆历二十六年七月,铃铛又称沈清玉零花钱不够,在账房支走了二百两。”
“同年九月,敬嬷嬷称沈清玉过生辰,又在账房拿走了六百两。”
“还有十月份的炭,足足用了两百斤。”
沈清兰看向敬嬷嬷,在她心虚的眼神中逼问:“请问,你这一个月两百斤的炭,是烧给谁了?”
偌大的院子,顿时寂静。
这一笔笔令人匪夷所思的账目,沈德文都怀疑是不是真的。
快步走上前,抢走沈清兰手中的账本翻开,沈德文的脸色逐渐变得铁青。
沈清兰道:“父亲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要把她们抓起来了吧?”
“府中规矩,嫡系子女一季的衣裳用银是一百两,可沈清玉光六月份就花了五百两。就算爹爹宠爱她,按照嫡出的用银来,也超出了四百两。”
“府里一年才几千两的收入,你一人就花了一半。”
沈清兰冷笑:“妹妹,你可奢侈啊!”
沈清玉脸色一白。
沈德文一直为府中缺钱之事所困扰,要是让他知道一切的罪魁祸首是自己,那她就彻底完了!
想到这,沈清玉扑通一声跪下,瞬间红了眼眶,“爹爹,这些账女儿不知道啊,女儿穿的什么用的什么您都知道,哪里花得了那么多钱!”
沈德文见状,有些犹豫。
沈清玉身上的衣裳还是寻常布料,一套做下来也才十几两,账本上的数字未免太过夸张。
“妹妹的意思,你毫不知情,是这些下人假借妹妹的名义私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