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0章 宿主

但这只是一瞬！

下一刻，魂音涌来，压得我头皮发炸，骨髓都在嗡鸣！

就在我们快要冲到门心的一刹那！

——轰！

一股熟悉的魂力，忽然自远处爆发开来！

那魂力，不属于我，不属于赵磊，不属于任何一个现在活着的人——

是她。

九九！

从地宫另一侧，灵光猛地炸裂！

一枚早已碎裂的灵珠，忽然在血雾中重组！

珠核之中，燃起一簇晶莹剔透的白色魂火！

九九的身影，在那魂火中缓缓浮现。

她披着破碎的潮衣，胸口魂印早已碎成无数片，可在碎片之中，竟又生出一道新的魂印脉络——

镜月心印！

这不是普通印！

是她用自己的灵珠残核，与月渊晶核，强行融合唤醒的终极魂印！

九九慢慢睁开眼睛。

那一瞬间，我几乎能听见，整个地宫在她面前——安静了一刹。

她眼底，没有痛苦。

只有一种……归位的冷静。

“还以为我来不及了。”

她声音轻得像雾气，却穿透了每一寸魂压。

“原来……我早就留下了后手。”

九九一步步走来，每踏出一步，镜印与月光交融，身后拉出一道晶莹剔透的魂光通道。

黄金骨骸六臂同时停顿！

它感知到了镜月心印的苏醒！

魂音震动，试图再度侵蚀九九。

可九九只是冷冷一笑，反手一掌，拍出一道月印碎光！

轰！

魂音直接被震得倒卷回去！

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了。

镜月心印，不是单纯的战斗印。

它是——映照魂本源的印！

可以直接照见操控镜映的幕后“魂影”！

九九站定。

她眼神沉静，看着黄金骨骸，轻声道：

“你，操控不了我了。”

黄金骨骸的六臂微微颤动，动作僵硬下来。

它体内深处，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低语。

像是极古老的记忆在苏醒。

在我们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

那具骨骸，缓缓低下头颅。

它发出了一声低沉得几乎听不懂的人声：

“九印若归一。”

“必有一人……”

“被选为……根之宿主。”

咔。

地宫深处，一道魂锁断裂。

气氛，在这一瞬间，彻底变了。

赵磊死死盯着黄金尸骸，声音发颤：

“它说什么？！”

墨灵咬牙切齿，颤声道：

“它说——九印归位后，必有一个人。”

“被选为——主根的……宿主！！”

我呼吸一滞。

主根。

宿主。

那不是力量的馈赠。

那是诅咒。

被选中的人，将被根源吞噬，成为新的界限之锁。

替整个魂界……背负起主根的枷锁。

换句话说。

这场“归时之旅”到最后。

我们根本不是来拯救世界的。

我们是来，送一个人去死的。

而且——

只能一个。

黄金骨骸仿佛完成了最后的使命。

它六臂垂落，魂光彻底熄灭，化为一具真正死去的尸骸。

只留下一地破碎的咒纹，在无光中悄然飘散。

而前方。

那扇隐藏在地宫最深处的真正主渊门。

缓缓，缓缓。

在我们眼前，裂开了一道狭长的缝隙。

里面，没有光。

只有一个……无比冰冷、无比古老的呼吸声。

像是什么东西，终于在沉睡千万年后，苏醒了。

赵磊喉头滚动了一下，艰难开口：

“……下一步。”

“怎么办？”

九九缓缓转过身。

她看着我。

眼神，第一次，有了点点真正的笑意。

“你不是问过我。”

“为什么，明知道影印是诅咒。”

“我还愿意帮你留着镜印？”

我喉咙发紧，发不出声音。

九九的眼神，第一次柔软下来。

她没有催我回答，只是轻声道：

“你愿意走这条路。”

“所以……我陪着。”

我喉咙滚了滚，哑着声音开口：“可我没想到……这条路——根本不是通向救赎。”

九九弯了弯嘴角，笑意极淡，却比任何时候都真切。

“早就知道。”

“这里是归时门。”

“归的，不是人。”

“是……根。”

四周魂气静得可怕。

地宫深处，那道裂开的主渊门正在缓慢拉开。

门缝后，是一片像血浆一样的暗色漩涡。

有东西，在门后咆哮，呢喃，哭泣，又笑着呼唤。

我能感觉到，那东西正用一种极冷的目光，盯着我们每一个。

像挑选猎物。

又像——挑选一个新的宿主。

苏雁咬紧了牙关，低声道：

“宿主……到底是什么？”

话音落下。

一道虚弱却清晰的声音，在空气里响起。

是林仞。

她靠着断壁残垣，魂体几乎要碎掉了，却仍然撑着最后一口气。

她嘴角挂着血丝，眼神却格外清醒。

“我记得了……”

她声音破碎而决绝：“族中密典记载过。”

“宿主……”

“不是救世者。”

“而是——容器。”

赵磊猛然转头，脸色煞白。

林仞抬眼，瞳孔里映着那扇正在缓缓开启的主门。

声音像是烧着最后一寸命念：

“九印汇聚后。”

“所谓的宿主——不是得救的人。”

“而是……献身的人。”

“他会成为承载‘祖源意识’的器皿。”

“他的自我，会在九印归一的一瞬，被抹除。”

“真正复活的，不是他。”

“是——无迹。”

那个在族中禁忌传说里，被刻意抹去名字的存在。

魂界最初一批主源之灵。

在天外门灾中堕落，被放逐到根外。

它在千万年前，就已死过一次。

但现在，它借着归时之门，要重归。

赵磊狠狠捶了一拳地面，声音嘶哑：

“妈的。”

“咱们打到现在，拼死活过来，到头来——”

“就是为了送一个人，去死？”

墨灵攥着破碎的灵骨，额头青筋毕露，低声道：

“不是死。”

“是连名字、记忆、存在……全部抹除。”

“被取代。”

苏雁闭了闭眼，深吸一口血气凝滞的空气。

“换句话说。”

“谁成为宿主，谁就不再是自己了。”

“从此之后，只有‘无迹’。”

一片死寂。

我的影印在掌心剧烈跳动，仿佛在催促，又仿佛在哀鸣。

选一个。

必须选一个。

主门已经开到一半了。

血色漩涡呼吸着，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准备扑下来撕裂一切。

九九看着我，眼底没有恐惧。

她轻声说：“选吧。”

“要么，是你。”

“要么，是我。”

“你们有没有想过。”

牧瑶忽然开口，声音沙哑。

“如果我们什么也不选。”

“如果我们全都一起冲进去。”

“是不是就没有人——变成宿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