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慈悲
迎接的他的既不是攻击也不是哀嚎，而是一条条上下伸缩的‘人’。
一桶桶巨大的黑色水晶桶里插着一条条‘人’。
这些人的四肢全被切断，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五个漆黑的孔洞，一根铁柱从下往上将他们串在了水晶桶里。
所以当他们听到开门的动静，只能惊恐的在铁柱上不断伸缩蠕动，如同一条条人皮肠子，同时一缕缕黑气从他们的毛孔中渗透进半空中的白骨骷髅头里。
“陛下啊，这便是您所说的末法之世吧！”
元紫梧痛苦的闭上眼眸。
一股淡淡的白光从他的身上扩散开来，
“道隐世衰，所以才会造成这些悲剧。”
他跪倒下来，心中涌起的无穷痛苦同悲哀疯狂刺激着脑宫中的莲子，他想要救助这些可怜的‘人’，同时想要挽回这衰败世道的心意也变得无比坚定。
也就在此时，【虚幻方天】内的道莲睁开了眼眸。
“呵，与道共鸣。”
“到是省下了我些许功夫。”
只见他身侧那朵象征着慈悲道的花苞竟然开始闪烁起一丝微弱的光芒。
这是眷属引动了花苞中的沉寂真意，虽然只是些许，但也足够孕育出一篇全新的功法了。
道莲目光垂落，
一点星光紧跟着就落入进了元紫梧的脑海中。
【山中童子饲鹰篇】
这篇慈悲道的功法瞬间就被元紫梧理解。
轰隆隆！
老人的脑后燃烧起了白色的炙热火焰，熊熊的焰光最后化作了一轮点缀满羽毛花纹的法轮在他的脑后缓缓转动着，
随着法轮的转动，场内所有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他们的思绪同元紫梧勾连在了一起。
也就在这瞬间，元紫梧的心灵几乎就要被负面情绪的浪潮给淹没。
但很快，脑宫中的莲子就转动起来，他‘看到’了那高山中的道童，他正不断割下自己的血肉来饲养群鹰。
一片，两片，三片，无数片······不多时候，道童就化作了一具白骨，但很快，群鹰就衔着道童的白骨飞至山巅之上。
在群山的怀抱中，在漫天鹰啼中，道童最后竟然缓缓复生。
“原来如此。”
“以身饲鹰，方显慈悲无我。”
元紫梧放弃了抵抗，任由自己的心神被浪潮淹没。
这十数位‘人’的心神立刻化作了虫蚁不断吞咽撕扯着元紫梧的神魂。
“来吧，来吧！”
“宣泄你们的怨恨同痛苦吧。”
“若伤害我能为你们带来平静，那我甘之如饴。”
虫蚁的每一口都会给元紫梧带来巨大的痛苦，但随着这痛苦的加深，元紫梧的神情却越发平静了。
同时这些‘人’的灵魂中冒起了淡淡的白光，他们的身上也浮现出了一片片羽毛般的纹路。
他们撕咬的动作变得越来越轻，越来越慢，到了最后，他们甚至分不清自己所撕咬的到底是他人还是自身，他们迟疑了，最后全都停滞了下来。
元紫梧睁开了眼眸。
‘人’们那黑漆漆的眼洞中也全都冒出了白光。
他虽然变得虚弱，但他很满足。
因为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一部分灵魂已经填充紧了这群‘人’中所缺失的一部分。
他们的心神被自己感化，同自己一样笼罩在了陛下慈悲柔和的光芒中。
“来吧，我为你们带来解脱。”
然而他才刚刚靠近，‘人’们又微微颤抖起来。
“是吗，你们已经不愿再做人。”
元紫梧微微沉吟。
他能够感觉到这些‘人’的心神中对人类的排斥。
他们被作为鬼道的材料，已经被同类伤害的太深，哪怕自己已经宣泄感化了他们的一部分灵魂也无法抹除这种影响。
“既然不愿做人那就做兽吧。”
“脱去人身，弃去理智，披上皮毛，再也不必感受那曾经的痛苦，我也必将对你们一视同仁。”
元紫梧一脸慈悲，他划破了自己的胸膛，鲜血逸散而出。
它们化作了一条条指头粗细的小蛇钻进了这些‘人’们的身躯内，这正是【山中童子饲鹰篇】的本命术法--牧灵法。
凡是引用下了他的血液的，都能够由人化畜，并臣服于他的指挥，日后更有着化为灵兽的资格了。
咕噜噜！
咕噜噜！
密室内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水泡声。
这些被穿刺在铁柱上的‘人’们的身上冒出了密密麻麻的血泡，紧跟着啪的一声，血泡炸裂，一道血雾将他们笼罩在内。
元紫梧站立在原地静静等待着。
随着精血的流逝，此刻的他几乎皮包骨一般。
“哞！”
突然血雾中传来了一身啼叫。
只见一只水牛率先破开血雾走了出来，接着是一头绵羊，一只梅花鹿，后面还有盘旋着的翠鸟，跳脱的小猴，矮小都鼹鼠等等，都是些食草，性情温顺的动物。
元紫梧心中欢喜。
“成了！”
此刻他同这些动物们的心神勾连在了一起，仿佛共生一般。
随着动物们的成长回馈，他损失了的部分神魂同血肉，也会逐渐恢复过来。
并且日后随着他修为的提高，这些兽类也会逐渐向着灵兽转变，最终成为环绕在他座下的护法分身。
同时这些灵兽的信仰也将与他同步，将会为陛下供奉最为纯粹的香火信力。
在道莲所掌控的四条道途中，慈悲道同红尘道的修士是最适合吸纳信徒的。
“陛下神通无限，慈悲无量。”
元紫梧默默礼赞。
因为没有了怨念之力的支撑，那在半空中漂浮的白骨骷髅头也咕咚一声掉落了下来。
“这不是人骨！”
白骨头颅的嘴中布满了利齿，在太阳穴的两侧还长着一对牛角！
元紫梧不敢大意，脑后的法轮缓缓转动起来：
“白羽封印术！”
一枚枚光羽飘飘摇摇向着骷髅头粘去，羽毛一枚压着一枚，一片搭着一片，很快就将骷髅头彻底包裹起来，看上去就仿佛是一颗雪球。
元紫梧这才将骷髅头捡了起来。
‘这东西还是要等紫雉回来看看才行。’
算算时间，他们也应该抵达镇南府了。
元紫梧一边想着一边缓缓走向水牛。
青黑色的牛头亲昵的蹭了蹭元紫梧，紧跟着便跪倒了下来，元紫梧微笑着坐上了牛背，他拍着手掌笑道：
“走吧，走吧，重见天日吧！”
“哞！”
水牛欢喜的啼叫一声，便带着身后的动物们缓缓向外走去。
它们走过那被悬挂着的尸身的时候，没有半点异常，仿佛这些于它们而言不过尘埃。
人与非人，已然隔世。
“老大人，您，您这是怎么了？”
“还有这些动物又是哪里来的？”
谢重一脸震惊的看着元紫梧，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元紫梧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轻声开口道：
“深处的密室有大恐怖，你们不可接触，先将这些悬挂着的尸骸焚烧掩埋吧。”
谢重点了点头，紧跟着他又听到元紫梧说道：
“让谢真给我狠狠的拷问，将凡是参与过采生折割的人员统统给我揪出来。”
“尤其是知晓这间密室的家伙们，务必不可放过。”
声音虽然平静，但谢重却从中听出了不可违逆的坚定，他立刻躬身应是。
重新走到地面上后，元紫梧深深吸了口气。
身后的小动物们则是好奇的盯着四周张望，眼中是掩藏不住的兴奋同欣喜。
“去吧，别离的太远。”
小动物们欢呼一声，作鸟兽散，唯独水牛仍旧驼着元紫梧向着山顶走去，在他的怀中还紧紧抱着那枚骷髅头。
突然，一道意念垂落而下，元紫梧浑身一颤，紧跟着面上就闪过一道狂喜。
他获得了陛下的旨意以及一道额外术法！
术法名唤【造畜法】。
只要以供奉陛下的香灰和水给人饮下，再以兽血点染服用之人的眉心就能将人化畜。
这些牲畜圈养十天之后便再也做不成人了，到那时候他们不仅灵智同寻常家畜无异，还能够正常繁衍生息，这简直是一本万利的美事啊！！
“陛下的旨意是要大规模扩张兽群，通过贸易将这些牲畜遍及十山以及三府之地。”
元紫梧微微沉吟，
“正好流民营内有诸多罪民，可以先用他们化作畜生，若是不够，也可以捕获流浪巫民作为储备。”
但此事决不可走漏风声。
元紫梧还是决定要等紫雉采买回来后在进行操作。
只要紫雉能够成功制作出【香火种莲秘册】之中的【赦命黄图】，元氏便能够拘束一应家丁仆从的神魂于图上，到那时就由不得他们背叛离去了。
“让那些罪人化作畜生还债，陛下真是慈悲无量啊！！”
元紫梧心中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