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崔霜霜
今日出殡早,周止天出门的时候没来得及吃早饭,中午在凛月司也没蹭上,如今回了客栈,自然要先饱饱吃一顿。
舒舒服服吃上一顿后,天空开始飞雪了。
风雪浩荡,整条街很快便陷入冷清,行人归家,不敢在外头多逗留。
周止天蹲在炉前烤火,一边跟小二唠嗑,一边翻看轩辕晖带回来的东西。
“宣城的冬天,总下这样大的风雪吗?”
小二摇摇头:“宣城四面都是风沙,很少下雪。”
“这么大的雪,我活了十几年也没见下过几回。”
他搓着手在炉前暖了一会儿,回头瞄了一眼昏昏欲睡的掌柜,压低声音小声道:“我听说,是因为无头鬼被抓了,才有这样的异象!”
周止天顿时来了几分兴趣:“哦?”
小二继续道:“我听说啊,那无头鬼杀的都是十恶不赦的坏人,行侠仗义除暴安良,现在这是老天在给他叫冤呢。”
周止天笑了笑:“你这消息,从哪儿听来的?”
“城里人都这么说啊。”
那边懒洋洋的传出一道声音,似是刚睡醒:“来福。”
小二吓得一激灵,老老实实闭了嘴:“来了掌柜的!”
周止天目送他远去,拖过那张小凳子自己坐下,解开一卷画轴。
轩辕晖蹲下身来,帮着他一起展开画轴。
画卷上是一个灵动俏皮的女子,梨涡灿灿,巧笑嫣然。
右下角题着一行小字,清楚地写着生卒年月,和一个名字。
崔霜霜……
这名字,听起来与崔林有些关系。
死在十七岁,花一般的年纪,当真可惜。
“你从哪里翻出来的?”
周止天看向轩辕晖问道。
“崔林宅子里的一个房间,里面打扫得很干净,但没有住人的迹象。”
“只供着这幅画。”
周止天眼角一跳:“不是,你把人家遗像给摘了?”
轩辕晖挠了挠头,有些心绪:“你看完,我再挂回去不就是了。”
周止天斜他一眼,颇有些无语。
这小子也是真没礼貌,对活人唐突就算了,对死人还冒犯。
他卷好画放回去,就听到上方楼梯传来一道声音。
“李相夷。”
他循声抬眼望去,便见笛飞声拎着一件绒领斗篷,抬手朝他这边撂来。
周止天下意识去接,接了满怀的厚重柔软。
“谢了老笛。”
周止天反手披上,厚重的斗篷顷刻间隔绝了所有寒意,让他整个人映着火光暖了起来。
轩辕晖一挑眉:“这么关心他?”
怪了,按照他了解的情报来看,笛飞声和李相夷本是敌人,两人先前还大战过。
这俩人什么时候背着他,关系这么好了?
这么一想,他又觉得,这俩人不像敌人,相处下来的氛围更像多年交情的老友。
笛飞声迈步下来,睨他一眼:“你也想要?”
轩辕晖连连摇头:“那我可受不起。”
“他这病恹恹的样子,风雪再大点恨不得人都能刮走,多照顾照顾是应该的。”
周止天不理会斗嘴的两人,裹紧斗篷继续翻看轩辕晖带回来的包裹,一件一件的把东西往桌上摆开。
一些没什么用的书籍,一支琳琅步摇,一块黄色流苏玉坠……
周止天突然愣了一下,转头看向那支步摇。
好像,在哪见过。
努力回想了好一会,才想起来在哪里见过。
“轩辕,我记得姚小姐,也戴过这支步摇吧?”
他这么一说,轩辕晖也想起来,的确是有些眼熟的。
这步摇的碰撞声清脆悦耳,叮叮当当的。
姚小姐天真烂漫,跳脱活泼,每回见她都伴随这样的声响。
笛飞声也拎了凳子在他边上坐下,仔细看了两眼,摇摇头:“这个很新,没有半点使用痕迹,应该不是同一支。”
周止天若有所思:“也就是说,这两个姑娘,有同样的首饰。”
轩辕晖猜测道:“这两位姑娘不是感情极好,就是崔林一人送了一支。”
周止天点了点头,这姑娘与崔林都姓崔,那跟崔林的家眷感情甚笃,倒也不奇怪。
他们并没有猜测多久,答疑解惑之人就来了。
客栈的房门被人敲开,来人披风戴雪得挤进门来,怀里抱着一个卷轴,正是林铭。
外头风雪呼啸,冻得他几近僵直,在火边烤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李先生,舆图给您送来了。”
他将手里的卷轴放到桌上,无意间瞥见桌上那支步摇,眼神一凝,有些不确定地看向周止天:“这是……小姐的发钗?”
周止天摇摇头,取出另一幅画卷在他面前展开:“林大人,此人,你可认得?”
林铭骤然对上那张画像,惊诧不已:“这不是崔姑娘吗?”
林铭疑惑地看向他们:“崔姑娘两年前意外去世,这画像……怎么会在这里?”
轩辕晖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把这姑娘的生平、人际关系、死因,通通跟我细说。”
他沉着脸说话的样子一向唬人,林铭也不敢多问,细细交代。
“是,轩辕大人。”
“这崔霜霜姑娘,本是崔主簿一母同胞的妹妹,崔家独子多年,老来得女,极尽宠爱。”
“她出生的时候,崔林已经十三岁,多了一个年长的哥哥疼爱,小姑娘几乎是千恩万宠长大的。”
“厚爱崔林拜到知府门下做主簿,知府夫人去世后未续弦,小姐与崔小姐年纪相仿,自然走得近。”
“二人形影不离,不是姐妹,胜似姐妹,知府大人看崔主簿是个会养孩子的,索性把小姐交给他多看着点。”
“自那以后,小姐就好像有了第二个家,成日里府衙与崔家来回跑,年幼丧母的阴霾淡去,整个人都开朗活泼起来。”
轩辕晖点头:“所以她们感情甚笃,有同样的饰品也不奇怪。”
林铭面色有些可惜地叹了一声:“只是两年前,这崔小姐突发意外死亡,小姐很是消沉,不仅出门少,几乎都不见她笑了。”
“也就是最近几个月的时间,才慢慢好起来。”
“崔姑娘去世后,小姐和崔主簿格外神伤,所以我们几乎从不在府衙提起她,更没有画像一类的东西。”
周止天眉头一挑:“最近几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