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善后
李凝玉似笑非笑地问：“难道本公主错怪史巡抚啦？”
史权贾有些压不住情绪了，生硬地把话顶了回去，“老臣实在不明白，公主殿下到底想说什么？”
公主一会儿倒打一耙，一会儿又故作神秘，真把他弄得一头雾水。
“史巡抚可知本公主为何千里迢迢赶来曹县，且一直在此逗留不走？”李凝玉又抛出个问题。
史权贾感觉公主是想把他绕晕，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干脆脸一沉，不应声了。
“咯咯咯！”李凝玉掩口一笑，“史巡抚既然装什么都不知道，那本公主告诉你也无妨。”
“本公主是追着原本藏在京中的一名北地暗谍来曹县，在此逗留不走，是为了挖出此人背后隐藏的暗谍网。”
史德会悚然一惊，“公主殿下的意思是，惹得劣侄与林知县起冲突的那个女子，是北方部族的细作？”
“本公主就说嘛，这些事史巡抚是知道的。”李凝玉冷笑。
史德会额头隐隐见汗。
他让人查过了，惹出事端那个叫紫烟的女子身份确有可疑之处，恐怕还真如公主所言，是名北方部族的暗谍。
他刚想辩解，就听李凝玉冷冷道：“史巡抚休要混淆视听，不是紫烟惹得令侄与林浩起冲突。”
她沉声强调：“是令侄无缘无故主动挑事，且他是冲着紫烟去的，当时林浩并未在场。”
“如不是林浩及时赶到制止令侄，本公主的计划可就功亏一篑了！”
“怎，怎会如此？”史权贾失声呢喃。
这事麻烦了！
竟牵扯到太子与大皇子之间的纷争。
近期盛帝有意让太子监国，不甘心放弃皇位争夺的大皇子坐不住了，向盛帝要了个清查北地暗谍细作的差事，想借此立功，与太子分庭抗礼。
公主与大皇子一母同胞，千里迢迢寻着一名北地暗谍而来，还隐藏身份在曹县待这么久，明显是想帮大皇子。
他侄儿却在这个节骨眼上跳出来闹事，确有破坏公主追查暗谍之嫌。
可他是事后才查到那个叫紫烟的女子不对劲，也根本没让他侄儿故意挑事。
而他侄儿不过是个六品小官，更不可能接触到此等内情。
这事完全就是碰巧撞上的！
但在公主眼中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种种情况一综合，倒像是他处心积虑，暗中指使他侄子借酒生事，意图破坏大皇子布局。
难怪公主会不问青红皂白就杀他侄儿，明显是在警告他，不许插手皇权之争呀！
想明白这些关节，史权贾吓得噗通就跪了下去，急急辩解：“公主殿下误会了，老臣绝无参与党争之意呀！”
他虽倒向太子一方，但严格来说并不是太子党，他也不想成为太子党。
以他的资历早可入中枢为官，但他一直待在巡抚位置上不肯升迁，就是不想卷入党争这漩涡。
他看得还是很透的，知道陷入党争，无论胜败，作为臣子最后都不会有好下场。
而他现在都等不到最后了，若这插手党争的嫌疑坐实，大皇子轻易就能给他安个罪名，让他晚节不保。
“此事确是误打误撞，绝非老臣有意指使，请公主殿下明鉴。”
“不过劣侄酒后失智胡来，破坏公主大计确是事实，他死有余辜！”
“老臣管教无方，亦罪不容恕，请公主殿下责罚！”
为了洗脱嫌疑，侄儿被杀这事史权贾也无心追究了，只求自保。
“不至于！”李凝玉笑呵呵地示意他起身，和声问道：“知道本公主为何让史巡抚尽快赶来曹县么？”
“殿下是说，此事还有回旋余地？”史权贾试探着问。
“本公主知道史巡抚不是真正的太子党，此事确有回旋余地。”
“所幸本公主出手及时，并未引起紫烟怀疑，只要善后得当，倒也不会破坏我皇兄布局。”
李凝玉露出一副他只要乖乖听话，便不再追究的大气神色。
史权贾思忖一阵，沉声说道：“劣侄酒后失德，调戏民女，被林知县制止后怀恨在心，躲在暗中欲图报复。”
“所幸林知县随员及时出手制止，争斗中意外失手，致劣侄殒命。”
“此事追根溯源，乃劣侄咎由自取，一错再错，他人均无罪责。”
史权贾这番话是给史德会被杀这件事定性了。
事实大体上也是如此，只不过公主变成了个连名字都不会被提及的普通随员，而本可避免史德会被杀的过程，也成了意外失手。
李凝玉轻轻拍掌，小白立刻走进会客厅，递给史权贾一份资料。
“这是令侄在崇山府任职期间做下的不法之事，虽只是一小部分，不过也够用了，加入此案卷宗，应该能堵得住想造谣之人的嘴。”
史权贾暗吸一口凉气。
短短三天时间便收集到这些罪证，更加证明，公主绝不容许有人破坏她追查暗谍的计划。
还好他及时醒悟表明态度，否则可能无法安然离开曹县了。
他小心收起资料，郑重表态：“老臣定妥善处置，不会让任何人察觉此案与暗谍有任何联系，破坏殿下精心布局。”
李凝玉微微一笑，又提醒他，“暗谍之事，本公主只对史巡抚一人提起过。”
“老臣年岁大了，记性是越来越差，公主殿下恕罪，刚才殿下说了什么，老臣都给忘了。”
“很好！”李凝玉满意地点点头，体恤地道：“史巡抚旅途劳顿，本公主在酒店安排了上房，速去歇息吧！”
终于涉险过关了！
史权贾长出一口气，把心放回肚子里，行礼告退。
他前脚刚走，后脚林浩就从里间摸了出来。
“公主殿下运筹帷幄，稳若泰山，微臣佩服！”
“少拍马屁！”
李凝玉白他一眼，不满地嘟囔：“还运筹帷幄呢，每说一句话都得琢磨半天，累死本公主了！”
“公主殿下把史权贾治得服服帖帖的，累点儿也值嘛！”林浩很狗腿地剥了个橘子递过去。
李凝玉傲娇地扬了扬下巴，接过来边吃边问：“你何必想出这种绕山绕水的主意，牵扯这么多事情进来？”
“史德会那混蛋不干人事，本公主直接承认，就是因为看他不顺眼而杀了他，又有何妨？”
“难道本公主还会怕他史权贾不成？”
李凝玉越说越觉得不忿。
林浩微微一笑，问：“公主是偷偷溜出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