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猎巫战争
大概因为不是自己亲手杀死的邪魔，亚空间中并没有出现对应的虚影，但伊安此刻也无心在意这些，而是看向了迷雾中——
莫卡可的仪式似乎进行到了尾声，她伸出利爪，在那已经苍白的雷尔尸骸上重重划去，而后要将某种东西注入其躯体...
砰！
迪尔利迅速开出一枪，将雷尔的躯体打碎大半。
不死的前提，是起码进来的时候还活着。
可房间中央还是传来刺耳的尖叫声，裹挟着疯狂的笑声，一个孩童的干尸竟是从墙壁边缘的箱子中钻出，如蛆虫般蠕动到那迷雾中央...开口，却是熟悉的稚嫩声音以令人难以置信的疯狂语调高喊着：
“让我走...让我...啊啊啊啊！”
血肉重新组合，生命力和记忆被强行灌入那溃烂的身体，不死的权柄命令早已腐烂多时的身体活着，生长，体验那人类所能感受到最绝望的感觉：灵魂被强行塞入烂肉中。
一次，又一次...记忆和人格如同玩偶内部棉花般，强行更换着各种各样的表皮，这个少女一直在承受的，竟是如此绝望的命运。
“为什么让我活着？哥哥？为什么要折磨我？你这个人渣！恶心至极的疯子！我好后悔！好后悔...应该早点杀了你！杀了你！”
蕾拉崩溃的咒骂着，稚嫩的声音带着怨毒和仇恨，唯有在此刻，她才不像是一个木偶，干瘪的身体在地上疯狂打着滚，但那肉体里却没有丁点活着的血肉，只能摩擦出苍白的脂肪肉泥。
“因为他爱你，蕾拉，这就是原因。”
大势已去，莫卡可瘫坐在地，又是不知从哪抽出药剂，面对克里格士兵那一排枪口，她低沉的笑着，开口道：
“镇定剂，还有生物炼金溶液...帮她缓解痛苦的，人类的肉体在这里的确不死，但这里的力量太稀薄了，要么向着深处开采，试图挖到这力量的本源，要么就用非人血肉之伟力扛过去，否则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更换一具躯体。”
“而更换身体带来的痛苦是一种近乎酷刑的折磨，灵魂根本不兼容，却再也无法死去，感觉自己的神经层层嵌套在他人冰冷的大脑里...一切只为了让雷尔能见到自己亲爱的妹妹，再看她一眼，再看她一眼...”
“因此雷尔用尽一切手段想要弄到邪魔之血的技艺，就是想要赋予肉体非人血肉，让她不至于每时每刻受到这样的痛苦，同时不损伤他“妹妹”的记忆和人格...可笑，他还是皇家海军的一员，他定然见到过许多无法理解之物，但他还是选择了这条路。”
在伊安的默许下，莫卡可给那绝望的少女注射了镇定剂，让她那尖叫和咒骂终于平静了下来。
以爱之名，雷尔折磨着自己的亲人...呵，真是不意外。
信仰这种诡异力量之人，无论其初衷为何物，到最后必定陷入扭曲的循环中，起码就伊安看起来，比起复活，这更像是将蕾拉的记忆和人格灌输给一个邪魔。
那个孩子的意志和灵魂已经被痛苦掩盖，在不断的复活中，那个怨毒咒骂的泼妇部分恐怕才是为数不多的“她”。
在平日里，蕾拉还能保持理智，暂时忘却那些痛苦，甚至能分出心用自己邪魔的那部分做点好事，唯有在看见雷尔时才会情绪崩溃。
“这种不死之力到底来自于何等邪恶的地狱？回答我，肮脏异端女巫！否则我让你生不如死！”
卡修斯怒吼着，他的链锯剑爆发出同样庞大的轰鸣声，如同正在回应持有者本人的狂怒一样。
“教会的变异人大块头，你在试图探寻那禁忌的知识？我都不敢去探求其名字。”
莫卡可诡异的笑着，回应她的只有卡修斯一记愤怒的重拳，星际战士这一拳生生把它的脖颈打的向后扭转180°，但她只是轻描淡写的掰了回来。
在这领域里，她也是不死的。
“这里的编号符合<净除部>在黑死病时期活动的规范，黑死病...净除部...是猎巫战争。”
迪尔利喃喃自语，他任由机械夜莺在房间四处飞翔，自己则开口缓缓讲述着历史：
“黑死病爆发后，邪魔在整个世界肆虐，教会组织十字军东征涤荡邪魔，协同十二圆桌骑士直插耶路撒冷的地狱之门中，以上帝之名斩杀了大量邪魔，六百六十六个邪魔头颅高悬在梵蒂冈之上。”
“但...很多人会忽略，黑死病和十字军东征是一段很长的时间，还有数个影响力巨大的大战，其中最有名的，莫过于<猎巫战争>。”
“四个人被教会指控为魔女，因为她们通过某种实验将十二圆桌中的两个骑士杀死，以此制造出了一支席卷大陆的炼金和机械军队，将数个小国灭绝...这就说明她们是强大的神秘学家和科学家，甚至有可能压根不是人。”
“哦，当然，根据历史来看，她们失败了，但是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任何官方记录都是一笔带过，我们大概是接触到了其中一个魔女留下的东西。”
远古神秘学家的研究么？蒸汽塔下埋葬的东西看来差不多有了答案。
“知道的不少啊，挖坟的，那你也应该知道魔女的任何资料和研究都属于<决罚级>的惩戒物，意味着其留下的知识污染级别比邪魔之血技艺等级高得多，我可没心情知道这种东西。”
莫卡可事到如今反而轻松了起来，隐藏在黑袍下的眼睛平静的看着伊安，仿佛随时可能说出那个秘密。
但她也明白，伊安对于这件事的在乎程度并不高，她要用这个秘密换命，而不是其他什么东西。
“你也不赖，养鸡的，凭借大学的知识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还试图开采魔女的奇迹造物，残害了多少人？对我而言，你值得一颗镶金铝热子弹。”
迪尔利微笑着，将一颗金灿灿的子弹从掌心变戏法似的推出，轻轻弹起，优雅的送入枪膛中。
“残害多少人？养鸡的，知道我为什么和雷尔合作，而不是军方，教会和你...你们科技猎人么？雷尔面对这种不死的，近乎永生的力量，想要的只有复活自己的妹妹，是他固执了点，但不是傻子。”
“而你们才是真正的傻子，军方和教会为了这力量肯定会不计代价，因为他们渴求之物可比雷尔的要多得多，耐心也比他小的多，无论是拯救还是利用。”
“就连如何复活蕾拉这孩子，他想的都是继续抑制不死领域的扩散，转而利用其他办法救人，因为这是他的领地，他的基业，他的亲人。”
莫卡可却只是冷笑着开口：
“雷尔一直强调秩序，他一死，没了约束的军方和教会就可以毫无顾及的来到这里，尽情探求真相，到时候看看吧，真正的灾厄和末日就在不久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