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离开陈府
当天黄昏之前，陈希亮遣人通知家里，今日公务繁忙要宿在衙门。陈慥想着趁这个机会哄一哄他老爹，于是这天黄昏时分他骑着那匹大黑马，由叶棨牵马，在两名小厮陪同下去给父亲送晚膳。
到了府衙门前，刚好看到一个身材瘦削的人跌跌撞撞从衙门里走了出来，被人搀扶着上了马车。叶棨一看这人走路的姿势加上听到他时不时痛苦的低吟两声，猜到这人八成是刚被打完板子。
陈慥也看见那个人，他垂下头低声问叶棨：“你看到那个人了吗？”
叶棨奇道：“看到了，四郎君与那位郎君相熟？”
“我们都与他有一面之缘！”陈四郎说着话，一脸戏谑的看着叶棨。昨晚借着月光，他将墙上掉下来那人的相貌看的很清楚。
叶棨思量着自己入京不久，与他和陈慥都有一面之缘的人就两个，一个是昨天晚上追的泼皮，还有就是昨夜被四郎君用石子打下墙头的……
再想到对方瘦削的身材，想必就是昨夜陈慥误伤的人了。这个瘦子看起来被官府打的不轻，是不是因为昨夜被他踩伤的老妇人伤的得重啊？
这一次叶棨真正看到了章惇的长相，也让本来应该隐在波澜之下的事情，日后浮出水面。
叶棨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陈慥下马拎着食盒独自走进了开封府。不是陈慥不想带着小厮进去，而是陈希亮早就给家里立过规矩，除非万不得已，否则每次只允许一个家人进去寻他。
所以上次陈忱进去见父亲的时候，陈慥和管家只能在外面候着，也才有机会见到叶棨。
片刻后，陈慥脸色阴沉的从开封府衙走了出来。看着四郎君面色不善，百里、流星二人都很自觉的不敢出声。行至半路，陈慥突然对叶棨说道：“北冥，我…………明天陪你去赁一个宅子吧。有我陈四郎的名头在，牙人必定不敢坑害你。我家，最近不太方便…………”
这位四郎君本就是一个豪迈的性子，只要他看顺眼的人，都会倾心相交。与叶棨相处之后陈慥觉得他人不错，正想着跟父母请愿正式雇佣叶棨做个帮闲，想不到今日给父亲送晚膳却被告知两日内就要让叶棨出府。
陈慥话出口，叶棨当然听得懂。
从陈慥出开封府后，叶棨也看出来他心情不佳，本以为是又被他父亲训斥了，想不到是因为这件事儿。
不过这对叶棨而言也没什么，虽然陈府住着还算舒坦，可叶棨也没打算长期住下去。
陈忱安排的马夫不是专业间谍，他总是瞪着大眼睛直勾勾看着叶棨，还装做憨憨的笑……监视的同时，还在侮辱叶棨的智商。
对叶棨而言，离开，也许是一件好事。
想到这里，叶棨接过陈慥的话说道：“在下一直觉得住在别人府上有些不自在，大郎君给的钱丰厚，赁个小院子应该不难吧？”
“必定不难，有我在，难也不难！”陈慥拍着胸脯保证着。
可惜第二日。他们在牙人的陪同下连续看了几个很小的宅子，最便宜的也要五贯钱一个月。陈慥不觉得五贯钱算什么，可是叶棨始终都说五贯钱太贵。
又逛了一圈，根本没有更廉价的选择。陈慥脸色有些难看了。他拍着胸脯的保证似乎没什么用，但是叶棨倒是觉得都在意料之中。
这时候在东京城里赁一个独门独院不就是等同于后世在首都二环内整租一个两室一厅，便宜，那是不可能的！
叶棨的钱算上从家里带来的总共还有二十多贯，可禁不起这么花销啊。
眼看天色将晚，叶棨将陈慥先哄了回去，自己要去找个客栈先凑合一夜，明日他自己去再找找。陈慥对此很不满，觉得叶棨是信不过他，但是叶棨解释道：“你陈四郎君这一身锦衣华服再加上一匹高头大马，换成我也不会给你压价啊。”
对于叶棨的解释，陈慥觉得似乎有点道理，也就点头答应了，不过临走时候告诉叶棨：“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北冥尽可以去找我。”
“好！谢过四郎君啦。”
陈四郎问准了叶棨去哪投宿，扭头骑马走了。大黑马对叶棨十分的不舍，但是还是在百里和流星的牵引之下一步一回头朝陈府走去。看着大黑马离开的身影，叶棨也很伤感，可是想到这匹马跟着陈慥确实比跟着他要更好，也就释然了。
相比于住处，叶棨现在最重要的事儿就是解决晚饭的问题，中午他本来想随便吃点汤饼裹腹，但是陈慥坚持去吃顿好的，本来打算找一家正店吃喝，被叶棨几次请求才改成了去脚店吃午餐，当然最后也是陈慥算账。
晚饭他无论如何不敢在陈慥面前提起，他可拉不下老脸总让人家请客，而自己眼下又不具备请四郎君吃酒的资本，还是各吃各的吧。
夜里，叶棨将行李放在客栈，自己又去逛了逛夜市。专门去了那个摊子买了一碗那种酸爽的饮料，这时候他才知道这东西叫浆水，是用米汤发酵后又经过勾兑的饮料，当然那个时代勾兑用的只是蜂蜜之类的调味品。
这次他用的是店家提供的粗瓷碗，坐在摊子上喝完了浆水。他也是刚知道，上次那种盛放浆水的竹筒是需要额外花钱购买的。
喝过浆水之后他又去买了些杂嚼边走边吃，同时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办。其实他对租赁房屋的事儿并不是十分热衷，从穿越来开始，他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怎么才能回到现代社会。
时至今日他一直不知道那个将他送到这个时代的高人是谁，他也曾在四下无人的时候诚心祈祷，希望对方能将自己接回去，不过始终没有回应。
既然房子一时半刻找不到，叶棨决定明日开始将东京城内的寺庙都走遍，试试看能不能遇到那位大神的神像，如果能找到那位大神是哪一教派，他立马就入教，以教徒的身份恳求神明将他送回去。
想着想着，在不知不觉中他又走到了州桥另一侧，想起那日看到泼皮调戏妇女的情形，不知道他是出于什么心态，竟然又专门走到了那个角落去看看。
而后他看到了一把雪亮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