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陈慥的分析
送走了桑七娘，叶棨依在小床上一时半刻再难入眠。刚才跟七娘的话半真半假，假话是如果不是回家无望，他怎么着也不会跟七娘开口求亲。真话是桑家七姑娘确实漂亮，是个男人都会动心。而且，那晚的“风景”确实诱人。
次日天明，张非又来拜访，张非识字本可以写个文本给他，但是叶棨只能用口口相传的方式传授他《雪山飞狐》接下来的剧情。幸好张非记性不错，听一遍基本就能记住。至于为什么这样传授，那当然是因为叶棨时间有限，而且还得自己修改一部分内容。
张非走后，叶棨处于无事可做的状态下。他虽然还顶着账房的名头，但是现在的原本交给他的账目都已经直接交到桑七娘的手里，瓦子里都知道叶先生的活得七姑娘做。
这搞得叶棨有些尴尬，有心辞去账房先生的头衔，但是一旦辞工他以什么身份居住在瓦子里？总不能是上门女婿吧？
无聊之下，他又起来卖诗的心思。将脑海中能记得的诗词都默写了下来，看看要不要卖给歌伎伶人们赚点外快。唐诗他首先放弃了，宋人知道唐诗拿出去傻子也能看得出他在抄袭；还有宋词也卖不了，写词的人很多都活跃在这个时代，写出来就是李鬼撞见李逵；元曲，呵呵，不会。
余下的质量好又记得住的作品就是伟人的诗词了，可是伟人的作品中有些东西是在封建时代不能用的，比如“怅寥廓，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萧瑟秋风今又是，换了人间”这种有有意问鼎天下句子，一旦被这个时代发现了铁定按照谋反问罪。
想来想去，叶棨终究还是放弃了诗词这个想法，改而将脑中的一些故事记录下来。
年轻的时候他每天晚上睡觉都要听一位著名相声演员的单口相声入眠，这也让他记住了许多小故事。这些故事大多是明代冯梦龙的作品，符合封建时代“规矩”。此外还有小时候看过的《聊斋》《阅微草堂笔记》中的一些零散鬼故事，他也尽力记下来。
就在此时，一个帮闲来访，说瓦子外有人找。叶棨来到瓦子门外，看到了牵着马的陈慥，身旁跟着百里和流星，流星还多牵了一匹马。
“四郎君！”叶棨赶紧给陈慥见礼，他住在瓦子的事儿并没有告诉陈慥，但是陈慥能找到这里他一点都不奇怪。凭借他开封府判官四公子的身份，在东京城内找个人还不容易。如果他陈四郎找不到的人，要么是身份太高，要么就是敌国的间谍。
今日天好，陈慥打算出城骑马，找了几个朋友都没空陪他，干脆就来找叶棨了。大黑马见到叶棨依旧那么亲切，叶棨拍了拍大黑马的马头，很痛快的答应了陈慥。
他这小半天码字头都大了，正要出去走走。不过走之前，叶棨还是要回到瓦子里打个招呼，毕竟还担着账房的名头。以往都是跟桑七娘一起出门，不必请假，今日他自己出去，还是要找桑掌柜打个招呼。
桑掌柜听闻他要与朋友出城，本来有些不悦，但是瓦子的一个管事这时候进来了，一个劲的跟他使眼色，看起来是要他答应。
管事跟着桑掌柜十年了，是一个懂轻重的人，尽管不明就里桑掌柜还是批了叶棨的假。
叶棨走远后，未等掌柜询问，主事连忙开口道：“主君，您知道我刚才看到叶先生跟谁说话吗？”
桑掌柜奇怪问道：“谁？”
主事：“开封府陈判官家里的四郎君，我之前见过这个陈四郎，一直记得他的相貌。我看叶先生跟陈四郎说话的样子，二人似乎很熟悉，叶先生告假八成也是因为他吧。”
这话说完，桑掌柜才记起来当天在开封府看到的情形，猛的拍了自己额头一下，暗想：怎么能把这个事儿忘了。现在看来当日叶棨的朋友，就是这位判官府上的四郎君了。
叶棨随着陈慥在城外策马奔腾，好不痛快。待到休息的时候，陈慥低声与叶棨道：“北冥知不知道那天我石子打中的是何人？”
原来陈慥一直在跟进这个八卦啊，叶棨连忙问道：“谁啊？”
陈慥也不与他打哑谜，直接道：“新科进士，名叫章惇！”
“新科进士？？天哪，他被你石子打跌落墙头，还误伤一个老妇人，以至于被开封府杖责。幸好这新科进士没看到我们。”说着话，叶棨还擦了把汗。
“呸。你当他很无辜吗？你也不想一想，一个新科进士，深更半夜趴在墙头做什么？”陈慥越说越兴奋：“而且这个章惇还宣布放弃今年进士科的授官，要下次备考下次进士科。种种迹象表明，他那天夜里一定做了某些不法之举，为了朝廷颜面开封府秘密审结此案对他做出处罚，你想他那天很明显是受了杖刑，更重要的是没有人会随随便便放弃金榜提名后的授官，所以很可能章惇实际上已经被暗中收回了进士身份。”
不可否认，陈慥确实聪慧，他这一番分析，虽然有偏差，距离事实已经不远了。
说完话，陈慥目光灼灼的看向叶棨，叶棨知道，该捧哏了，于是问道：“他能做不法之举吗？”
“当然能！章惇是章郇公族子，那晚那个宅子就是章郇公府宅。章惇被押在开封府的时候，郇公府赶走了一个郇公的小妾，那个小妾在离开郇公府不久就在城外山上自缢了。我通过开封县一个小吏知道了此事，你可知那女子自缢的地方在哪？”
捧哏叶棨继续捧道：“哪？”
“就在你我遇到章惇那个山上！据我分析，章惇必然是与族父小妾私通，所以才要半夜爬墙。事情败露后，章惇被押在开封府。郇公府则将小妾驱逐出门，那个女人羞愤难当所以在城外自尽。章惇那日去山上就是去凭吊她的！！”
也一番分析几乎就是事实，如果陈慥日后能做个司法官员，也是百姓之福啊。
陈慥的话将叶棨吓住了，一个新科进士做出这种事，也太荒谬了。更吓人的是他险些租赁那里的宅院啊，怪不得那片几个院子租金那么便宜，原来附近死过人。
陈慥接着说道：“不过有一点我没想清楚，小妾与人私通，一般大户人家要么将人打死，要么直接发卖。郇公府为什么只是将人驱逐呢？”
这一点估计陈慥永远不会明白，郇公府上，友人暗中助了如意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