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兄妹
青玉照顾了殷乔还不到十日，她知晓殷乔虽看着冷淡，性子却单纯好懂。
她挡住老板娘的视线，笑道：“我家小姐还有事，暂时不买布料。”
老板看殷乔气势非一般，定是个有钱人，她心有遗憾，却仍旧笑呵呵地，“那要是你家小姐想要布料子，可一定要来我家铺子，我这里都是时兴的料子，是从府城进的货，选的都是府城的紧俏货。”
青玉也和善地应下。
殷乔正朝前走，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清亮的娇俏说话声。
“等一下。”
知晓对方喊的是她，殷乔脚步不停，并未回头。
那声音有些着急，眼看殷乔要走远，那黄衣姑娘干脆自斜后方二层小楼一跃而下。
她伸开双臂，拦在殷乔面前，眼睛紧紧盯着殷乔手里的小狐狸，“我想要买你手里的小狐狸，多少银子你愿意卖与我？”
“不卖。”殷乔侧身，避开黄衣姑娘。
这位姑娘显然是少被人这般拒绝过，她咬咬唇，又大步过去，拦下殷乔，“你这小狐狸双眸竟是异色，我还从未见过，毛色也纯白，雪一样，不管你出多少银子，我都要它。”
殷乔脚步略顿，心有不耐。
“你有耳疾？”殷乔问。
黄衣姑娘是个聪明人，显然是明白殷乔的话，她恼怒，“你别不识好歹，若你今日愿意卖这小狐狸，我还能多出些银子，待过了今日，我可就没那般好耐性了。”
殷乔想要让她滚，却察觉到小狐狸用爪子轻挠了一下她的手心，殷乔改了口，“好。”
连一旁的青玉都惊讶地低喊：“小姐——”
她可是知晓小狐狸跟殷乔之间感情的。
殷乔摸着小狐狸的脑袋，任由它舔着自己的掌心，她对青玉说：“我没银子。”
在尘世行走，没银子是寸步难行。
有送上门的，她岂有不收之礼？
她修道，讲究的便是一个顺其自然。
“五千两。”殷乔吐出三个字。
“多少？”黄衣姑娘声音尖利。
殷乔扫了她一眼，那一眼写的很明白，你果然是有耳疾。
不再多言，殷乔抱着小狐狸离开。
黄衣姑娘跺了跺脚，“五千两，你这是打劫！”
直到楼上传来一道清晰的笑声。
黄衣姑娘仰头，瞪着酒楼二楼，正坐在床边饮酒的青衣男子，“二哥，你还笑，她狮子大开口，就是故意讹我，你不帮我还笑我，你给我等着，我回去定要告诉娘。”
青衣男子饮下杯中酒，拿过一旁折扇，晃悠悠地下楼。
待他走到妹妹跟前，殷乔已经抱着小狐狸走远。
青玉跟在殷乔身后，三步一回头。
“小姐，要是他们真的能出五千两，你当真要卖了小狐狸？”
“自然。”
小狐狸通人性，听了该多伤心？
青玉偷偷看了小狐狸一眼，却见小狐狸仍旧黏糊糊地靠在殷乔怀里，没有丝毫要被抛弃的担忧害怕。
青玉实在不解，却也没敢再多问。
那对兄妹到底还是追了上来。
黄衣姑娘觉得五千两实在贵，可她站在原地想了片刻，觉得若今日得不到这小狐狸，来日她必然会后悔。
五千两好赚，那独特的小狐狸却不常见。
“你这小狐狸我买了。”黄衣姑娘忍着心疼从荷包里掏出几张银票，又不停朝身旁的青衣男子使眼色。
二人身上的银子都掏出来也不过才两千两。
黄衣姑娘想了想，一把将她二哥腰间挂的玉佩拽了下来，一齐递给殷乔，“我们出去着急，没带那么多银子，不过我二哥这玉佩可是上等和田玉，整个天启只有一块，这可是有价无市的好东西，我先将玉佩压在你这，待我回头再取三千两来换这玉佩，如何？”
殷乔视线落在玉佩上，神色一动，“这玉佩何处得来的？”
“这玉佩是别人赠与我二哥的。”黄衣姑娘提着玉穗，玉佩在殷乔眼前晃了晃，透着光，那玉佩当中似乎有莹莹波纹在荡漾。
殷乔瞧着这玉佩眼熟，大约睡的久了，她一时记不得在何处见过。
既忆不起，那便不是重要的东西。
“我只要五千两。”殷乔收回视线，并未多看黄衣姑娘手中的银票一眼。
“你是不信我二哥的玉佩值那么多银子？”黄衣姑娘不甘心，提着裙子跟上去，试图再次拦住殷乔。
青衣男子若有所思地看着殷乔背影，他唰的一下打开扇子，跟了上去。
青玉挡住黄衣姑娘的视线，“姑娘，我家小姐说的很清楚，等你拿到足够的银子再来找我家小姐吧。”
“你这人怎如此固执，不知变通？”眼看殷乔要走远，黄衣姑娘又不能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青玉动手。
见殷乔没有回头的打算，她只能退而求其次地问青玉，“那你总该告知我你家小姐住哪吧？”
知道住哪，待她让人送来银子才好上门买那只小狐狸。
殷乔没开口，青玉自然也不会多言。
她学着殷乔的表情，故作高深，“这位姑娘，若你有心，有缘自然会再见我家小姐的。”
“二哥，这对主仆还真是让我开了眼。”黄衣姑娘瞪大眼，看着手中的银票跟玉佩，又看看周围眼中放光的百姓。
她差点就以为她的银子不值钱了。
“既然好奇，那就跟上去看看呗。”青衣男子倒是看得开，他撺掇妹妹。
黄衣姑娘觉得这个主意甚好，兄妹二人抬脚，朝殷乔追过去。
殷乔带着青玉经过了主街，转入一条巷道。
她吸了吸鼻子，问青玉，“你可闻到了？”
“小姐，奴婢闻到了。”青玉忍着笑，她在镇子上住了十几年，对镇子再了解不过，青玉指着前方，“巷尾有一家面馆，是一对老夫妻开的，听说他们家的牛肉面最好吃，小姐要不要去尝尝？”
“走。”殷乔抱着小狐狸走了几步，又顿住，难得有些懊恼，她回头问青玉，“你身上可有银子？”
她在柳家是暂时解决了吃住，却是身无分文的。
“奴婢带了银子。”青玉有月银，平常会做些绣品卖，如今也攒了足有十两银子了，她今日将银子全带上了。
主仆二人才走几步，身后传来破空声。
殷乔快速伸手，就在利箭碰触到青玉后背的当口，抓住箭矢。
青玉后知后觉地回头，顿时吓出一身冷汗。
差一点，只差一点她就被一箭穿心了。
小姐又救了她一命。
巷道另一头，那跟上来的兄妹二人正与四个黑衣人缠斗在一起。
殷乔扔掉箭矢，也不着急去吃面，反倒来了兴致似的站在远处，看着兄妹二人由原本占据上风到势弱。
直到青衣男子被突然冒出的另一个黑衣人自身后重重拍了一掌，他喷出一口血，另一人则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黄衣姑娘身后，他抬手，一个手刀砍在黄衣姑娘脖颈处，黄衣姑娘身子一歪，晕了过去。
那黑衣人扛着黄衣姑娘便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