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出好戏
开门的男子明远认识,正是韩家管事,禹贵。
他怎么都没想到暗害自己的人竟是父亲挚友,他信任的长辈,也是韩瑶的父亲!
“韩修远!”
“没想到你表面衣冠楚楚,背地里却做着这种肮脏事!”
看到这幕他才弄清,看库伙计虚报的兵器数量为何与账目相差如此巨大!
本以为对方受明誉指使有意欺骗自己,现在看来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惊惧,震怒,后怕……一时间多种复杂情绪涌上明远心头。
“韩修远安插的人早已渗透我明家,连父亲都未察觉当真是好手段!”
若非系统提醒,他至今还被蒙在鼓里,否则明家这栋大楼提溃蚁穴尚不能知!
可是这两日他忙于对付叔父,实在无暇处理家贼。
“不急这一时,先解决叔父再做打算。”
只要知道潜在的敌人,有所防备就构不成威胁,现在还是夺回明家控制权更为紧急。
想着,夜已深,灯火扑闪,一夜无话。
翌日。
日出东方。
早早起床的鸣远在下人还未忙活的时候,独自爬上屋顶面朝那颗缓慢升起的红日,有规律地进行吸气吐纳。
餐霞术,据系统所述,乃是上古时期一门特殊呼吸法。
“咦……”
他盘坐在屋顶,当他鼓着肚子吸气时,明亮的眼睛看见一缕紫气从红日中产生,顺着他的鼻息进入体内。
随后他身体也跟着出现反应。
“热腾腾的,暖烘烘的。”
紫气入体便沉入丹田气海,它先是浮于气海之上如一朵紫云,但片刻后就被初火扰动,两者像是受到牵引瞬间交融在一起。
“初火乃是上古火姬化作的灭世之火。”
“餐霞术修炼到后期能从大日中凝聚出‘紫极离火’,同是至极至阳的稀世火种。”
可是现在这两种火源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目前那抹紫气只是雏形,但久而久之等火种壮大,未来会发生什么就很难说了。
待日光变得炽热,明远停止吐纳,餐霞术每天只有这短暂的修炼时间。
“还真是苛刻!”
想着他站起身来,活动筋骨,却发现身上湿乎乎的,他用手一摸竟是一层粘稠黑泥。
不仅如此,当他运功发现体内灵气更加精纯,那些游走于经络中的灵气变得厚重也隐隐有了凝结的趋势。
由内而外的变化让明远心生喜悦。
他自语道:“时间虽短,作用却不小!”
“餐霞术不仅有炼体之效,还能进一步精纯灵气,等我种道道基初成,肉身产生法力,我这无比精纯的灵气必将比他人底蕴更加深厚!”
“少爷!”
“你在上面干什么?”
站在屋顶负手而立的明远,遥望高天上的大日,怔怔出神时忽听下面传来银丫的喊声。
“哦!我在上面锻炼身体!”
明远挠了挠头道。
等回到地面,刚靠近银丫对方就手捏着鼻子,无比嫌弃道:“唔……少爷你好臭啊!”
“是吗?”
明远抬起胳膊闻了闻,确实有些味道。
在银丫的伺候下他简单泡了个澡,换上一身干净衣服,感觉整个人神清气爽。
“我正当年,身体居然有了返老还童的感觉,修行不过数日竟有这般变化,难怪世人都向往修仙。”
以前的他一介凡人,仙道飘渺遥不可及,现在似乎伸手可触!
本打算与银丫一同吃早饭。
出门却发现府上管家一脸惶恐的守在屋外。
想起昨夜吩咐对方办的事,明远面无表情道:“人都到齐了吗?”
“齐了!”
管家小心回答道:“名单上的人一个不少,全都候着了。”
“很好。”
明远满意地说道,随即跟随管家来到大院,他目光如炬扫视在场的每一个人。
正如预想的那样,除张二外在场所有人头上并无黑色进度条。
“这些人对明家没有恶意可放心差遣。”
心想着,他对在场的人说道:“今天召集大家到此就是见个面,没有其他意思,老爷子去世后大家在明家任劳任怨,勤勤恳恳做事,这些我都看在眼里。”
“所以,今日在场所有人皆可去账房领白银十两,作为褒奖!”
原本唯唯诺诺的一群人,本以为少当家叫他们来此将没有好事,谁知对方说了几句话不仅无事发生反而给自己发钱!
起初大家都以为自己听错了,相互交换眼神确信能得十两银子,顿时感激涕零道:“谢家主赏赐!”
下人们发自内心的感激让明远很满意。
能花小钱办成的事,对他来说便是天底下最为简单的事情。
开过短会,银丫问起接下来的行程,明远说:“一切照旧,先去锻造坊,然后到满春楼吃酒。”
明远新招了位马夫,前往郊外的路上,明远忽对银丫问道:“你家小姐留给你的银鞭,好像是一件灵宝?”
银丫将缠绕在腰间的银鞭取了下来,毫无防备地交给明远道:“少爷你要用吗?”
明远没有伸手去接,而是盯着银鞭道:“你这鞭子一旦施展能困住一个壮年男子吗?”
“绑人?”
银丫愣了愣神,她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用法。
“小姐说这银鞭是由苏家大能客卿亲手炼制,无需注入灵力普通人即可使用。”她想了想说道,“我从未用鞭子绑过人,但根据小姐所说,这宝贝对付筑基以下的修士绰绰有余,用在凡人身上就更不会出岔子了!”
两人商量着来到锻造坊。
令明远欣慰的是,这次锻造坊并未出现一片懒散的景象,铁匠们都在各自工位干活,见他到来还纷纷停下手中的活打招呼。
“公道自在人心,我就知道诸位不是忘恩负义之人,我明家有你们就永远不会倒下!”
他转悠一圈生产井然有序地进行着,虽然锻造坊的铁匠只能打造中品兵器,但兵器铺平日销得最好的就是中品兵器。只要铺子在赚钱,明家的根基就难以动摇,他心情一片大好,一边视察一边夸奖员工做得好!
随后他只身前往只有老爷子才能进入的地下暗室。
把自己关在密室中许久。
当厚重的石门打开,满头大汗的明远手持一把刚铸成的长剑,交给银丫道:“让人找个显眼的地方挂起来,这是少爷我打造的第一把兵器!”
这把剑虽达到精品要求,但技艺与老爷子相比差距仍然不小。
明远从未想过自己刚接触炼器就能超越谁,只是在密室中趁机强化自己的炼器能力,毕竟哑伯说过炼器这行“怠”则废。
而且当他按流程实际铸造一把兵器后,才发现这玩意有多耗费体力与心神。
“难怪一个月只能产出二十把,再多就超出极限了。”
“只可惜我还是没能施展出‘夏姬与霸锤法’。”
视察完生产线,主仆二人步行至与锻造坊相隔不远的地库。
见到上次欺骗自己的伙计。
对方没想到他这么闲,隔了短短两天又来了,略显惊讶却依旧恭敬道:“家主您来了。”
“您今天……”他想了一下委婉道,“又来检查库房吗?”
“不看不行啊。”
明远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道:“锻造坊停工,做给天玄门的一千柄刀剑更是遥遥无期,不瞒你说我着急啊!”
伙计闻言没敢接话,规规矩矩地站至一旁。
他看似平静,飘忽的眼神却若有若无地瞟向地库深处。
明远也不戳破,说道:“前日你说,地库共有精品兵器三百六十柄?”
面对疑问,伙计依旧装傻道:“好像是的。”
“好像?”
明远冷笑一声,从怀中取出一卷账本,质问道:“到底是多少柄?”
“这……”伙计王思盯着他手中的账本,心想这一天还是来了。
他依旧没有慌张,还在解释道:“上次是小人记错了,实际是五百柄刀剑!”
“你好大胆!”
明远突然厉声喊道:“银丫绑了这蒙骗主子的贱奴!”
“好嘞!”
在他身后有所准备的银丫,应了声随即将手中的银鞭抛了出去。
只见那灵宝飞在空中,忽变成一条灵活的银蛇,在王思还没来得及做反应就已经将他绑住。
“家主……饶命……饶命啊!”王思拼命挣扎,嘴上不断求饶,但他挣脱得越用力灵宝就收缩得越紧。
“吃着明家的饭,背地里却干着损害明家的事,竟敢在我眼皮下说谎,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
明远冷哼一声,“银丫带下去严刑拷打,誓要揪出背后指使者!”
……
“说不说,说不说!”
黑暗地室,明远的鞭子狠狠抽打在王思身上。
对方被五花大绑,除了嘴上发出凄惨的求饶,便再也不能动弹。
一顿酷刑后,遍体鳞伤的伙计有气无力道:“少家主……您上来二话不说先鞭打我一顿,一直让我说……可是让我说什么您倒是问啊!”
“你的事我门清,单纯想打你一顿。”
明远心想着,嘴上说道:“问什么?别以为我不知,是叔父让你这么干的!”
“明誉那个老东西真当我是白痴!”
“我一早就发现你不对劲了!”
听到他的话王思神情显得很震惊,自被发现他一直在暗中思索如何才能将脏水泼到明誉身上!
没想到这货从来没怀疑过别人,“还说你不是白痴!”他心想道。
“不说话?”
明远见他失神,扭头就走,“真是块硬骨头!”
“银丫去找几条毒蛇,长夜漫漫,让它们陪陪这恶奴,顺便也让他好好考虑,自己的小命究竟在谁手上!”
他放下话就离开暗室,只留下一脸凌乱的王思,哀嚎道:“谁骨头硬了!你问过我的意见吗?你都没问怎知道我不会说!”
……
离开锻造坊天色渐晚,明远命车夫往青石镇方向赶去。
一路颠簸,就在马车要到达青石镇时,明远突然让车夫改道去了镇外一处偏僻地。
这里有一间木屋,天色微黑,屋子里亮起油灯,微弱的灯光在纸窗上印上一个女人的影子。
明远静坐在车上,犹豫许久,终亲自下了车。
青石镇。
张二如平常一样去兵器铺向明家二爷报过道。
回家的路上见赌坊的灯亮着,手痒难耐的他拿着今天刚领的十两银子,优哉游哉地走进赌坊。
“妈的又输光了,手气真臭!”
玩了不过十多分钟,他身上的钱便全部输了出去。
不过他也不在意,等二爷接手明家,他就会被提拔为明府总管,到那时银子有的是!
想着他看了眼时间,估摸着少家主要回来了,哼着小曲走在清冷的街道上。
回府的路上,独自走在街上的张二,敏锐察觉有人在跟踪自己。
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往前走,等走到一处巷口,他忽然拔腿就跑,猛地冲进小巷。
逃跑时他清楚听见身后响起急促脚步。
张二心里暗笑道:“想跟踪老子,不知道小爷以前在冷班头手下当差?”
就在他信心十足地钻入小巷想要借地形甩掉身后的尾巴。
跟在后面的人忽然叫住他道:“张二别跑了,省省力气!”
那是一道熟悉而稚嫩孩童声。
被叫出名字的张二有些慌乱,却本能回头,只看见巷口站着一个小丫头笑吟吟地看着他。
他立马认出对方是整日跟在家主屁股后面的婢女。
见明远未在她身边,他也不逃了,转身朝对方说道:“是你这个小丫头片子!”
自从投了二爷,他对这个仗着家主撑腰整日使唤自己的小妮子忍耐多时,毫不客气道:“你不在家主身边伺候着,大晚上跟踪我做什么?”
他语气不善,丝毫不顾及对方是谁的人,因为现在的他有二爷撑腰,除了明远整个明家还没有他怕的人。
更何况对方不也是个小小婢女有什么可神气的!
咚!
咚!
巷口的银丫没有说话。
张二身后却响起一阵拨浪鼓的声音。
他回头只见一个少年人,衣着富贵相貌白净,手里拿着一把小孩玩的拨浪鼓,对方转动拨浪鼓在巷道里响起叮叮咚咚的鼓声。
认出对方后,张二失声喊道:“家主……”
“是我让她跟着你。”
守在巷尾的明远,手里玩弄着拨浪鼓,面带微笑道:“不止是今晚,昨天,前天也都跟着你。”
“你猜这几天我们跟踪你都看见了什么?”明远笑容愈发灿烂。
“家主饶命。”
张二没有迟疑,直接跪倒在地,“小的该死,小的也是被二爷要挟,没有办法才背叛了你……”
见他一边认错一边扇自己耳光,明远淡笑道:“你认错的速度还挺快。”
说着他再次转动手中的拨浪鼓,对张二问道:“认识吗?”
此时天色已黑,巷中光线并不明亮,张二睁大双眼仔细辨认明远手中的事物。
“认不出吗?”
明远则有些奇怪道:“这不是你买的怎会认不出?”
听见此话,张二顿时变了脸色,他小心翼翼问道:“少爷您对她们娘俩做了什么……?”
“好着呢,”明远停止转动手中的拨浪鼓,面无表情道,“明家在青石镇外有好几处私产,我告诉她你在我手下做事,立了不少功劳,便主动掏钱给她们换了更好的住处。”
“现在估计正在为搬新家而高兴。”
说到此明远还不忘安慰道:“你放心,有我在我保证叔父无法找到她们!”
暗巷跪在地上的张二听得冷汗涔涔,面对这个笑里藏刀的少家主,第一次心生恐惧。
“别误会,这并不是威胁,相反这还是一次机会,只要你肯改过自新之前的事我也不会计较。”
“只求家主放过她们娘俩,我张二这条命就是给您也无所谓。”
“你没有谈条件的资格,”明远道,“你的命在我眼中分文不值,也不用这么麻烦,我只要你做两件事!”
见事情有转机,张二毫不犹豫连连应承道:“家主有什么用得着小人的地方只管吩咐。”
“刘炎认识吧?”明远问道。
“是二爷身边的……管事。”张二擦着冷汗道。
“我听冷班头说你曾在他手下当差,后来得罪了锻器盟另一位班头,被对方从锻器盟赶了出来,这才到我们明家为仆。”
“家主手眼通天什么都瞒不过您。”张二汗流不止道。
“替我卖命,只说空话无用,想要表忠心去将刘炎带到我面前来。”明远终于说出自己的目的。
“这……”
张二犹豫了。
明远则问道:“你不愿意?”
想到自己老婆孩子还在对方手中,张二一咬牙道:“我定将他毫发无损地带到。”
“很好!”
明远将手中的拨浪鼓丢给对方,“我在满春楼等你的好消息。”
“另外事成有赏!”
说罢他就上了马车与银丫一同消失在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