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给母亲洗手
李冠军的家，是个仅有不到二十平方的小平房，这种结构在偏脸子一带是很常见的。
为了能不在一个炕上挤着睡，一般家里都会为长大点的孩子搭一个吊铺。
吊铺占据了近半个房间的屋顶，所以屋里显得狭小逼仄，李冠军平时睡觉就窝在吊铺上。
天暖和的时候，家里做饭就搬到门口的一间小木板棚子里，避免把家里弄得烟熏火燎的，到了冬天，外边的小板棚子冻得跟冰窖似的，就只能在屋里做饭。
现在，已经是深秋，很多人家都开始陆陆续续把做饭的炉子搬进了屋里，但是李冠军的母亲因为体弱多病，李冠军又不在家，只能在小棚子里将就着做饭。
“妈，趁着我回来，明儿我把炉子盘到屋里来。”李冠军看着母亲冻得通红的脸说。
“嗯。”李冠军母亲看着他点了点头。
接着就忙着把暖水瓶的水倒进破旧的搪瓷洗脸盆里：“赶紧的，用热乎水洗把脸。”
看着母亲端脸盆的手，粗糙的皮肤上，都是冻得一道道皲裂的口子，李冠军的眼圈红了。
这双手，是长期糊纸药盒弄得。
为了养活李冠军，母亲从街道家属厂领回来给药厂糊纸盒的活儿。
糊一个纸盒1分钱，还要自己打浆糊，贴进去一半，合下来一个纸盒才赚半分钱。
母亲就是靠着这样的活计，没日没夜的干，硬是养活了李冠军五六年。
在李冠军的记忆中，自从他十一岁父亲死了，母亲就是整天的日夜不停的糊糊糊！
手指头被浆糊泡的通红，一到了冬天，就全是裂开的口子。
“妈，你先洗，等你洗完了我再洗！”
“嗨，我这手，整天不离浆糊，有啥好洗的”说着，母亲缩回手在破围裙前边蹭了蹭。
看着干巴巴的已经被浆糊弄的硬了的围裙，李冠军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他含着泪，蹲在地上，伸手拉过母亲的手，轻轻放到热水盆里！
李冠军的母亲，眼泪哗哗的往下流着，抽搐着鼻子说：“冠军，妈自己洗。”
李冠军流着泪，摇着头，不说话，两只手只是轻轻地摩挲着母亲的手，轻轻给她揉着，洗着……
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滴，掉在洗脸盆里，和温水融为一体。
直到母亲的手，被洗的变的通红且柔软，李冠军才起身拿了毛巾，给母亲把手擦干。
“妈，往后你不用再糊纸盒了！”他坚定地说。
李冠军的母亲带着眼泪笑着说：“傻儿子，说啥呢。”
“糊纸盒又不累，你往后日子还长着呢，妈还想多给你攒点钱，以后给你娶媳妇呢。”
“妈，你瞅瞅你这手，都成啥样了，这不是累不累的问题。”李冠军解释着。
“嗨，妈真不累，这些年不都是糊纸盒这么过来的吗？”
“现在好了，你上班了，往后有了工资，家里也没啥用项。妈糊点纸盒，挣下的钱都给你攒着。”
“将来娶个媳妇，再生个大胖小子，妈就知足了。”
李冠军含着眼泪，去了小棚子里，小棚子的锅正在炉子上开着，他掀开锅盖。
里边是半锅绿呼呼和黄色的东西！
米糠加市场捡回来的烂菜帮子煮的粥！
这些年，李冠军的母亲长期都是吃这些！
“妈，你看你，吃的这些东西，你都贫血了，上回马大夫就说，你老头晕就是营养不够。”
“别听马大夫的，他一个当大夫的，不把人说的严重点儿，显不出他的本事。”李冠军的母亲敷衍着。
本来，李冠军想把这些东西都倒掉，但是看了一眼母亲的眼神，他没倒。
他知道，这些年母亲对这种食物已经习以为常了，在她眼里，这就是正常的饭。
如果自己倒掉，母亲心里会非常的难受。
他把烂菜糊糊盛到一个小盆子里说：“妈，这个我吃！”
“别！冠军，妈不知道你回来，妈还给你留着半斤大米呢，妈给你焖大米饭。”
一股酸楚顿时涌上李冠军的心头，家里这么穷，母亲还给自己留着大米。
他知道，为了能留下这些大米，母亲是吃了多少烂菜糊糊啊！
……
李冠军坚定地把那盆烂菜糊糊夺在手里，大口大口地都喝了！
母亲心疼地看着他：“冠军，别喝，喝多了胃里难受。”
“那是妈两顿的，你咋一下都喝了！”
“妈！给你，吃点心！”李冠军把网兜里的京式点心拿出来，解开捆扎的包装纸绳，拿起一块槽子糕，递给母亲。
李冠军的母亲犹豫了一下，递给李冠军说：“妈不爱吃这些个乱七八糟的，你吃吧。”
“不，妈，你吃！”李冠军坚定地把槽子糕掰开一小块，递到母亲的嘴边。
“妈，张嘴！”
李冠军的母亲，含着眼泪，张开嘴。
大滴的泪水流在嘴边，伴随着槽子糕滑进嘴里。
槽子糕是甜的，泪是咸的……
……
亲眼看着母亲吃下了几块槽子糕后，李冠军又给母亲倒了杯热水。
喝了几口热水后，母亲故意大声打了几个饱嗝！
“哎呀，吃太多了，不行了，吃撑了！”
虽然李冠军知道母亲是故意的做给他看，可他还是笑了！
“妈，往后我能让你天天吃上这些！”
“啥？天天吃，地主老财也不行啊！”在几块槽子糕的作用下，李冠军的母亲这才还是认真看待自己儿子的变化。
“妈，你知道觉醒是啥意思不？”
“你当我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走啊？”李冠军的母亲笑了一下，笑得很自然，很开心。
“觉醒就是往后能当猎手了呗！”她欣赏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妈，可不是那么简单的，跟你这么说吧，我现在已经是猎修生了！”
“猎修生？”
“对，就是和二刁蛋和红艳他们一样，搁猎校学习，上课。”
“哎呀，那敢情好！”看着母亲略微一滞的眼神，李冠军知道她担心猎工的待遇没了。
他笑着说：“妈，猎修生有钱，二刁蛋他们一个月是二十块。”
“咋比你猎工挣的还多？”
李冠军笑了一下，没有回答，而是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个手绢包。
他把手绢包递给母亲：“妈，你看看这里边是啥！”
李冠军母亲接过手绢，看了一眼，好像不经意似的说：“这样的手绢，我见红艳丫头也有一个。”
“就是红艳给我用的。”李冠军没有掩饰。
“红艳肯把手绢给你？”李冠军的母亲眼睛里，好像燃起了希冀的光泽。
“妈，别想别的，你先看看里边是啥！”
李冠军母亲打开手绢包，里边是一沓钱，都是十元一张的！
她急忙点了点，竟然有足足十张！
一百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