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不想把愿望带到坟墓的骑士
皮埃蒙特对于战争双方的评判还是相当客观的。
要是一般的农奴兵，配上一个满脑子骑士精神的贵族统帅，还真会像他说的一样，失败是八九不离十的事。
但那终归只是纸面上的情况。
弗朗茨可不是一般的贵族，不觉得自己会失败。
他可不是个只会无脑冲锋的骑士，而是做了详细的推演。
区区不到五百兽的野兽人，还可与之一战。
若是真的十死无生，弗朗茨早就跑了。
就像在暗无天日的卡罗尔森林一样，多呆一秒都是煎熬，一旦逃跑绝不回头。
事实是，弗朗茨判断，野兽人将止步于瓦克郡。
越到后方，贵族们的力量越是强大，野兽人的力量愈加分散，也就愈加难以突破。
或许深入到了一定程度，它们会惊恐的发现，要面临一支远比远征军庞大的人族军队。
能够糜烂一个半郡，都已经算是野兽人的造化了。
这可不是几百年前的野兽人了，现在的野兽人在人类的眼中就如同小丑一般。
王国的心腹大患是北方的银月狼人，而不是龟缩在卡罗尔森林的野兽人。
往年，不必总督出手，仅仅是边境郡的贵族联合起来，就可以围剿卡罗尔森林边缘的野兽人，避免它们走出来袭击领民。
倘若没有卡罗尔森林这场意外的大败，王国的高层都快要遗忘野兽人这个敌人了。
国王和大贵族致力于收复北方的故土，那曾经是洛塔林吉亚王室的领地，气候适宜，水草丰茂，物产丰富。
而卡罗尔森林虽然有一些魔法特产，却是湿热难耐，蚊虫遍地，完全不适宜人类居住。
暗夜精灵和木精灵向人类划出了进入森林的红线，人类难以彻底消灭野兽人。
野兽人本身数量有限，分散到广大的区域内，在人类定期的围剿下不会造成大的威胁。
也就是总督希顿伯爵太过深入卡罗尔森林，去送了一波。
不但损失大量边境地区的有生力量，而且使得森林里的野兽人被吸引聚集了起来，形成了海浪般的兽潮。
首先冲垮了远征军队，随后冲出森林，酿成了边境地区的一场大祸。
但这场灾祸不会无限制的蔓延，弗朗茨认为，已经到快要结束的时间了。
针对皮埃蒙特对于己方军队的看法，弗朗茨一一反驳，
“皮埃蒙特，你太小看我的军队了。
虽然步兵们大多数是新招募来的，但他们已经经过了战火的考验，不能用一般的眼光去看待他们。
在劣角兽的冲击之下，他们会如同磐石般坚固。
大角兽再强大，也会陷在长枪军阵之中，手执瓦雷利亚武器的骑士会轻而易举的解决掉他们。
想要袭击贝尔萨镇的剃刀兽或者是人马兽，都将掉入街道上的陷阱中，然后被上千市民们用石头砸死。”
弗朗茨最后总结道：“在这场保卫家乡的战役中，无论是农奴还是骑士，都会以同样狂热的姿态投入到战争中。
因为这不是人族贵族之间的战争，而是对抗野兽人的神圣战争！”
皮埃蒙特摇了摇头，不以为意道，
“弗朗茨，我并不相信步兵能迸发出多大的力量，他们完全不是野兽人的对手。
我也很想与野兽人作战，展现紫曜石的力量与光芒。
事实上，我比你还希望在战争中获得荣耀。
毕竟，你已经是男爵了，而我只是个骑士。
我一辈子的期望就是拥有更高的贵族头衔，我老了，可不想把这个愿望带到坟墓里去。
但是，过去经历了无数次战争，我很清楚这场战争有没有胜利的可能性。”
见到皮埃蒙特固执己见，弗朗茨只好换了一个角度，
“事实上，我刚刚又取得了一场胜利。
我的军队伤亡不到四十人，消灭了一百四十多个野兽人。
虽然兽群中没有大角兽，但是有近十只长角兽变成了我的战利品。
这证明了，野兽人并没有你说的那么强大。”
皮埃蒙特大感惊讶，上下打量着弗朗茨，
“真的吗？
一百多个野兽人，这可不是个小数目了。”
弗朗茨微微颔首：“就在你刚刚抵达贝尔萨地区时，发生了这场战斗。
野兽人的尸体，还在战场上留着。”
“这样啊，真不错。
弗朗茨，你简直就是野兽人的灾星啊！”
皮埃蒙特不由得高看他一眼。
虽然打的都是些小仗，但能连续不断地取得胜利，还是刷新了他对弗朗茨的认知。
之前，他对于这位法尔郡的年轻贵族的了解，仅限于白堡一年四季无休止的宴会。
皮埃蒙特自己，对于这些华而不实的宴会可没有多少兴趣，这会浪费多少金币！
未曾想到，心目中的纨绔男爵，还有这样的本事！
皮埃蒙特心中盘算了起来，卡佩家族内部有这样一位军事统帅，对于他自己的计划的影响。
心中的天平慢慢开始向出兵的那边倾斜——
就在这时，侍立在他身后的高级骑士艾迪，不经意间碰了他一下。
皮埃蒙特瞬间清醒过来，局势未定，战况不明！
他可不是来当炮灰的！
除非看到即将到手的胜利，否则他不会向前迈出一步。
紫曜石骑士领的力量，可全部在此了，万一损失惨重，谁会替他保护紫曜石骑士领？
皮埃蒙特慢条斯理，但是极为坚定的说道，
“抱歉，弗朗茨。
作为一名骑士，我为你直面野兽人的勇气赞叹，但我必须为我的紫曜石领地负责。
我只是一个小小的骑士，手下的农奴兵也没有什么战斗力，想来也帮不到你什么。”
随即，皮埃蒙特起身，
“回见，弗朗茨堂弟。
无论如何，以卡佩家族的名义，紫曜石领永远欢迎你的到来。”
弗朗茨沉默了一下，清楚情况已经无法逆转，起身与皮埃蒙特握手，
“回见，皮埃蒙特堂兄。
也许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
骑马踏出紫曜石军队的营地，弗朗茨向天上看了一眼。
所幸，自从卡罗尔森林那夜之后，血月就没再出现。
血月的出现没有规律，但人们仍然可以从某些征兆中得出结论，预判血月的到来。
看起来，最近是不太可能出现血月了。
他必须尽快回去，以防备野兽人随时可能发起的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