捍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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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出发

长安城以西绵延数十里,一眼望不到头,全是各路军队的营地。

旭日初升,大地刚刚洒上一片金黄色。各军还在营中安睡,鼾声四起,惹得值守的士兵都烦躁不堪。

忽然,一声高亢的号角声从棘门营中传出。

过不多时,十余匹快马从营门口鱼贯而出,飞起的马蹄溅起阵阵扬尘。

又过了片刻,一队队步兵走出营门。他们每一队都有若干辆牛车,上面载满了军士们所需的铠甲武器,粮草补给。

一队接一队的脚步声吵醒了不少还在睡觉士兵。

位于各军中央的三层土楼上,一个黑面短髯的高大胖汉披着睡衣就急匆匆的跑了出来,正是郭淮。

他趴在三层的窗口向外眺望,倒想看看是谁破坏规矩,这么早吹集结号。

“阿翁,当心着凉!”一个白面青年提着外套,赶紧跑来给老父亲披上。

“是征蜀军!”郭淮一眼认出了旗号,脸色变得有些凝重,“这么早就出发了么?”

“也难怪...有六百里呢...”

郭淮不停的自言自语,让郭正没了眉目。

“各部准备的都怎么样了?”郭淮死死的盯着远去的征蜀军,头也不回的问儿子道。

“傥骆道一路无水,按照阿翁吩咐,要多备水袋,各部都在紧急赶制。最多还有十天就准备齐全了。”

“放屁!”郭淮回头恶狠狠的瞪了儿子一眼。

十天?

不等蜀兵动手,曹爽就先把他给碎了。

“再给你一天时间!”郭淮用不容拒绝的口吻下达命令,“今天我就去向大将军辞行。明日日升,各部准时出发!”

“当真要这么急?”郭正也从父亲的口气里听出了一丝焦虑。

但他不理解,一向沉稳持重的父亲都是准备齐全后再动手,为何这次伐蜀却如此急匆匆。

“嘿嘿,”

郭淮冷笑一声,他已经懒得跟儿子生气了。

“你没看见,征蜀军已经出发了吗?”郭淮还是死死的盯着逐渐拉成一条长线的征蜀军。

郭正摇摇头,依然不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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蜿蜒的山路上,马蹄踩着碎石,深一脚浅一脚的前行着。

从长安出发已经二十多天,征蜀军沿着渭水一路逆流而上。

只不过这一次来到了渭水和藉水汇流处后,军队折而向西,沿着藉水来到了上邽。

上邽附近地势平坦,是陇西地区少有的产粮区。诸葛亮北伐走祁山时,也曾割取上邽麦子以充军用。

现在还是四月,麦子刚刚播种。魏军为了避免踩踏青苗,都小心翼翼地避开麦田,尽量走河边的碎石滩道。

曹皑也早就下马步行,尽量让马驼一些物资来减轻行军负担。

“将军!”

一个喊声响起,众人埋头前行,只有曹皑和司马昭回过头去。

那大声喊叫的士兵越过前面的队伍,直接来到了曹皑面前。

司马昭微微蹙眉。

“禀将军,邓校尉当着百姓的面,杀了两个拉扯的士卒。”

那士兵一听口音就是陇右人。

“邓校尉人呢?”

曹皑和司马昭异口同声的问道。

报信的士兵看看两人,不知该向谁说。

曹皑向那士兵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向司马昭汇报。

毕竟他只是护军而已。

司马昭又听了一遍那报信士兵的详细描述,这才淡然的摆摆手,示意他以后这种小事不要再汇报了。

原来是禁军中的一些士兵没拉好车,让拉车的牛践踏了路边的青苗,又纵容牛吃了一些。

这事正好被后面的邓艾看见,他二话没说,当着百姓和其他军士的面,就把那负责拉车的士兵给斩了。

“邓校尉整肃军纪,自是应当啊!”曹皑感慨道,“只是当场杀人,未免有些急躁。待全军整修时,再当众处罚,也不晚啊。”

“昭幼何时变得如此心善了?”司马昭也是深一脚浅一脚的拉着自己的坐骑前行,他呵呵一笑,“若是不当着百姓的面执行军法,即便事后处罚,也失了民心了。”

曹皑暗暗点头。

邓艾和被杀的禁军毕竟都是他从洛阳带来的,怎么处理,曹皑也不好过分插手。

本来他就已经是强势的护军了,整个征蜀军十个战兵曲里倒有八个是他组建的,再什么事都做主,只怕司马昭更要生气。

“倒是明日我军就要过南沟河了!”司马昭打断了曹皑的思绪,“到底是继续沿着藉水往西走木门谷,还是往南沿着南沟河走铁堂峡。昭幼还需拿个主意啊!”

自从那天以后,司马昭逐渐摆平了自己的心态,放平了自己的位置。事事都与曹皑商议,从不独断专行。

就连行军路线,也是表面商议,实则完全听曹皑的。

“走哪条路都没关系!”曹皑吃力的答道,“还是到了晚上宿营时再议吧!”

说话间,曹皑又踩到了一颗尖锐的石子,脚底传来阵阵隐痛。

藉水南岸高耸的山岭中,两个采药人攀在树梢头,仿佛猿猴一般,冷静的看着河畔行军的魏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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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褒斜道。

楚汉相争时,韩信曾以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计策突入关中,当时修的就是褒斜道的栈道。

褒斜道依山傍水,十分险峻,根本无法容纳大军通过,只有沿着河边细窄狭长的栈道才能通行。

魏兵们看着山壁上残存的栈道木桩,只能停下了脚步。

“将军!”

一个矮个黑肤胖汉挤过人群,来到最前方,扫了一眼被烧毁的栈道,面无表情。

正是夏侯霸。

“显然是蜀人焚毁了栈道,我军过不去啊!”魏兵纷纷向他言道。

“无妨!”夏侯霸黑黢黢的脸上根本看不出表情,“让工匠们修便是了,安排一队弓弩手,谨防蜀人偷袭,其余各队原地休息。”

说完,他又挤过人群,消失的无影无踪。

众军士面面相觑,他们都无法理解,为何夏侯霸对蜀军烧毁栈道毫无波澜。

难道他就不急着进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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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傥骆道。

在这荒无人烟的野外,荆棘茂密,荒草丛生。

魏军沿着过去民间商队依稀走出来的一条土路,艰难的开辟出一条道路来。

郭淮看着头顶的太阳,他的额头也渗出了点点汗珠。

“阿翁!”一个青年从前方向郭淮跑来。

郭淮立刻警觉的拔出佩刀,预备作战。

“阿翁,不是蜀兵!”郭正摆摆手,回手指着前方道,“水都已经喝完了,士卒们焦渴,实在是开不动路了!”

郭淮脸上的横肉抽搐了一下,他早就料到有这一天。

只不过来的比预想的还要快。

“去取水。”郭淮插刀还鞘,让儿子去后方的辎重队取水。

“将军!”郭淮身边的一员老将满脸忧虑的劝道,“这已经是第三次取水了。再这么下去...”

郭淮铁青着脸,伸手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

“我自有计较。”

说完,郭淮舔了舔已经干裂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