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小小艺术家
饭桌上,陆斐一脸幽怨地瞪着正埋头大快朵颐的马东强,当场就想死给这家伙看。
说好的化身村二代,当上包租公,过上躺平收租的日子。
他满心以为是背心短裤人字拖,一串钥匙别腰中,坐拥数栋楼,租金不用愁。
可谁家包租公去收房钱,还能倒亏二百啊?
眼看着躺平收租的梦碎了一地,陆斐真是想死的心都有,恨不得立刻打电话报警抓捕二师兄这个诈骗份子。
为了骗小爷我回来,你还真是往死里忽悠哈。
“呃……小六,盯着我干嘛?赶紧吃你的啊!”马东强原本吃得正香,忽然感觉后背冒起一阵阵凉意。
抬头一瞅,就见到陆斐那忍不住想刀人的眼神。
此时的他还浑然不知,自己在师弟心里已经被打上了[面善心黑]的标签。
……
接下来几天,陆斐不停地在村里转悠。
目的就一个,研究如何搞钱。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没钱是万万不能的。
若是再不想办法拓展进项,家里虽不至于真不给饭吃,但自己也硬气不起来啊。
可陆斐转悠了好些日子,都没发现什么“商机”。
收租肯定是行不通了,这帮租户们的日子过得比他还要可怜,毛都收不到一根。
况且陆斐也发现,这个时空的京城与前世真是大为不同。
城市南面的发展远比北边要好,不仅CBD和顶级购物中心等商业繁华区域更多,就连刚落成不久的高铁站跟即将兴建的第二个国际机场都在京南。
这也是为何身为“京南土著”的庞各庄鼓王孙牧南会早早就过上了拆迁暴发户的日子。
而身为村二代的陆斐,却连几百块房钱都收不上来。
京北的发展滞后,导致树村的租金价格上不去,即便想收也弄不到多少钱。
因此,陆斐不得不另谋他法。
这天是周末,下午他又是一个人在村里瞎溜达。
最近家里为了逼他就范,伙食标准下降得那叫一个厉害,顿顿只有一丁点荤腥,连打牙祭都不够。
搞得他看见稍微硬一点的菜,就忍不住两眼放光。
再这样下去,迟早要缴械投降。于是陆斐不得不出来多转悠转悠,看看能不能找到新的搞钱门路。
此时小跟班李岩并不在他身边,这小子早急吼吼地跑回学校泡妞去了。
“哟,介不是六哥么,您又在巡视产业呢?”
前些日子收租的事情,很快便在村里传得人尽皆知,搞得现在是个人见了他,都要打趣上一两句。
陆斐仅仅是摆了摆手,都懒得搭理对方。
对于村里人的嬉笑调侃,现在他完全不往心里去,笑就笑呗,又少不了一块肉。
走着走着,他又来到了那片[贫民区]。
在这里住的基本都是苦命人,几乎天天早出晚归,为一日三餐奔波不停。
因此白天这一片儿都非常安静,少有人行走。
不经意间,陆斐刚好又路过了前些天倒搭进去八百块钱的那户人家,屋外一如既往的干净整洁。
通常来说,为生活所迫的人很少会把精力放在这种事情上面。
谁不是忙得两脚不沾地,累都累死了,哪还有力气去管什么卫生问题。
连自己家都懒得收拾,更不可能去打扫外边的公共区域了。
可偏偏这家人与众不同,每天都把屋子四周打扫得特别干净。陆斐路过好几回,一直是如此。
好巧不巧,那天收租时遇到的小女孩儿此刻正在屋子外玩耍呢。
只见这个貌似小名叫[左左]的奶娃娃正拿着五颜六色的粉笔,在红砖墙上小心翼翼地画着各种卡通的花卉图案。
还别说,画得真挺好!
闲来无事,陆斐索性站在不远处静静观望起来。
许是感应到了什么,小家伙突然转过身,抬头就瞧见了他这个“偷窥者”。
这孩子顿时吓了一跳,两只小手飞快地藏到了身后。
像是害怕陆斐会责怪她在屋子墙上乱涂乱画似的,小眼神里满是慌乱。
尤其看着陆斐那玩味的表情,小家伙立马觉得委屈极了。
她并没有在别处乱涂乱画呢,只是在自家的墙上画了一些可爱的花花草草。
而且这是她用小木棍在泥沙地上练习了好久好久,等画出的“作品”连妈妈都大加夸赞后,才有把握到墙上去“涂鸦”的。
只不过这一切都是奶娃娃私自瞒着家里大人做的,所以底气稍显不足。
但她不是故意要搞破坏,只是想要爸爸快点好起来呀。
因为幼儿园老师说过,病人如果能收到一束鲜花,就是最好的祝福呢,那样就会很快康复的。
但她却没有钱买花花,只能自己想办法画出来。
就连粉笔,都是老师送的呢。
之所以会选择画在墙上,全是每天在村里耳濡目染的。
因为村里那帮文艺青年们,动不动就到处涂鸦,搞得树村遍地都是各种宣泄情绪的图案。
小家伙平常没少受“熏陶”,于是就有样学样了。
此时望着陆斐这个少村长,她却有些慌张了,生怕会被责怪,更怕会被要求赔偿。
虽然年纪尚小,但奶娃娃却十分清楚那会有多么可怕。
因为妈妈说过的,为了治爸爸的病,每一分钱都无比重要,索赔对这个家来说简直是一场灾难。
她不想因为自己胡闹,给爸爸妈妈惹来什么麻烦。
小家伙胆战心惊地望着陆斐,脸上那紧张的小表情,还透着一丝倔强。
哪怕狠骂她几句也好啊,只要别让爸妈赔钱就行……
见这小女孩儿先是一阵慌张,然后又像是委屈地快要哭出来一样,陆斐急了。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突然闯入,许是吓着人家了。
说时迟那时快,陆大少立马挤出一个无比亲切的微笑,大肆夸赞道:“画得真好呢!
会画就多画一点儿,周边那些墙上都可以画哦……”
陆斐自认为态度诚恳、表情到位,结果小家伙仍然是怯生生地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只是听见夸赞后,这孩子的小眼神明显亮了一下。
别是个哑巴吧?他暗自腹诽了一句,可这种疑惑又不敢直接问出来,生怕给人家造成二次伤害。
无奈之下,只能赶紧挥手告别:“你接着玩吧,哥哥走了。”
说完扭头便走,不带片刻停留。生怕再继续待下去,万一不小心给奶娃娃弄哭了,他可不会哄。
前后两辈子都没怎么和熊孩子打过交道,最怕这种事情了。
至于为何自称为[哥哥],那显然也是有意为之。
上辈子陆大导演不知道给多少年轻姑娘当过叔、父辈,好不容易可以装回嫩,怎能不珍惜呢!
不过陆斐也没有胡夸,小女孩儿确实画得不错。
哪像村里那些二逼们,只会玩意识流,丝毫不注重写实主义。这种思想要放到人体艺术的创作领域,简直是误入歧途。
陆斐一边吐槽,一边继续漫无目的地溜达。
浑然不知身后的小家伙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神里正在散发着一道道带着小星星的光波。
奶娃娃其实很想喊住陆斐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没能鼓起勇气。
她再次从小纸盒中拿起粉笔,而且还是粉红色的那根,这是她最喜欢的颜色了。
可是老师只给了她这一根,平常一直舍不得用。
这一刻小家伙却丝毫不心疼,仿佛化身为大艺术家,掌握了绘画的终极奥义,用粉色的粉笔在刚刚的花草边上画下了两个图案。
一大一小,两个人儿。
大的那个是刚才的哥哥,小的则是她自己。
等画好之后,小家伙美美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忍不住咯咯地笑出声来。
然后她又望了望陆斐离开的方向,歪着脑袋想着。
大哥哥,是很好很好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