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敲打马士英
正在胡思乱想时，门外再度响起了脚步声，“殿下，马尚书在殿外求见。”
“宣。”
朱慈烺活动了一下筋骨，握指成拳捏得咯咯作响。
很快，马士英推门进来，鞠躬拱手道，“臣刑部侍郎马士英拜见殿下！”
朱慈烺假装没听见，继续低头把玩手中的珠宝。
马士英见朱慈烺没理会自己，略微尴尬地干咳一声，继续拱手道，“刑部侍郎马士英拜见殿下。”
朱慈烺却连眼都不抬一下，吹了吹翡翠上的灰尘，“知道这个嵌玉鹭鸶荷莲饰的来历吗？”
被突然这么一问，马士英有些愣神，“微臣不知。”
用手帕把这块翡翠重新擦拭一遍之后，朱慈烺才悠悠地看了马士英一眼。
“它的主人，是洪武朝的刑部尚书开济。洪武十六年，开济知法犯法，收受一死囚家人贿银万两，用另一死囚做替死鬼。事迹败露后为狱官揭发，他又伙同其他官员杀了狱官，罪上加罪，被太祖怒而杀之。”
说完，朱慈烺双眼一凝，紧紧盯着马士英，后者咽了咽唾沫，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
“五品以上赎银十万两，五品以下赎银五万两。真是好生意。”
直到这一刻，马士英心里防线彻底崩溃，两腿一软直接跪了下去。
“罪臣该死，罪臣知错了，求殿下饶命！”
朱慈烺不为所动，继续说，“本宫亲自督办的案子你也敢捞好处，是觉得本宫可欺吗？”
“罪臣不敢，罪臣一时糊涂，求殿下宽恕！”
说着，马士英痛哭流涕地不断磕头，额头很快就变得血肉模糊。
朱慈烺不耐烦地摆手道，“好了，不要把地板弄脏了，念你是初犯，且向来忠心耿耿，本宫可以放你一马。”
听罢，马士英喜出望外地点点头，“罪臣叩谢殿下隆恩！”
“说吧，总共捞上来多少钱？”
马士英是个财迷，视金钱如生命，但此刻命在旦夕，而且锦衣卫估计早就暗中调查清楚，再不如实交代真就没命了。
“殿下，微臣此番一共替朝廷收取三十六名犯官的赎罪银，其中五品以上二十三人，合计二百三十万两，五品以下十三人，合计六十五万两。共计二百九十五万两！”
不知不觉间，马士英已经把私自贿赂变成替朝廷敛财，性质已然完全不一样，但朱慈烺不想跟他计较那么多，心思全放在怎么瓜分这笔钱上。
好家伙，马士英第一次出手就搜刮了将近三百万两白银，基本上把二十万大军的军饷全给解决了。
“虽然你胆大妄为，但念你还算一片赤忱，本宫就赏你五万两，剩下的二百九十万两全部归功，你可有意见？”
马士英很想说有意见，但最后还是忍着心中的剧痛拱手道，“微臣叩谢殿下赏赐，臣回去后就把二百九十万两白银运进宫中，听候殿下发落！”
“很好。”
朱慈烺微笑地看着马士英，“张凤翔还活着吗？”
“在诏狱里受了重刑，怕是活不久了。”
听完，朱慈烺眉毛一挑，“锦衣卫的诏狱条件太差，你替本宫送碗鹿汤过去，多放点当归，让张大人吃顿饱的。”
仔细琢磨，太子的言下之意是让自己提前除掉张凤翔，免得他在刑场胡说八道，损坏朝廷名声。
想到这一层，马士英会意地点点头，“敢问殿下，其余三十六名涉事官员如何处置？”
“既然他们已经交了赎罪银，那就网开一面，全部免职，贬为平民，明日本宫会让吏部一起行文处理。”
利用朝堂刺杀案，朱慈烺不但把军饷问题解决了，还沉重打击了东林党的势力，可谓是一箭双雕。
看到朱慈烺心情变好，马士英壮着胆子试探道，“殿下，如今朝廷正值用人之际，微臣倒是有一个可用之才，想引荐给殿下……”
虽然朱慈烺能猜到马士英想推荐谁，但还是耐着性子问道，“你想推荐何人？”
马士英讪讪笑道，“前任光禄卿，阮大铖。此人忠君体国，在江南士族中很有影响力，可堪大用！”
果然是阮大铖！这个七姓家奴，正事不干，专门搞人，大兴党争，最后还投降清廷，弘光朝廷光速灭亡他功不可没。
朱慈烺却依旧平静如水地说，“就是被顾杲和黄宗羲发表的留都防乱公揭一文中，所指的乱臣贼子阮大铖吗？”
闻言，马士英脸色大变，双腿一软又跪了下去，他万万没想到，这位年仅十六岁的东宫太子，居然连桩丑闻都知道，好像没有什么事情能瞒过他。
“殿下明鉴，这都是那些东林党人凭空捏造的，微臣也只是为国举才，别无他意！”
朱慈烺淡淡一笑，走过去拍了拍马士英的肩膀，“不过看在你的面子上，本宫倒是愿意给他一次表现的机会，就让阮大铖提督五城兵马司吧，吏部这两日就会下发敕书。”
在朱慈烺心里，阮大铖这种吃里扒外反复无常的阴险小人当然该死，但死之前，他要榨干这个奸臣的最后一点价值。
虽然五城兵马司提督只有六品，但毕竟负责京城治安巡查，而且阮大铖已经闲置多年，只要有了这个好的开头，自己这位好朋友飞黄腾达也指日可待。
想到这里，马士英再次叩头谢恩。
朱慈烺站在马士英身旁，目光深邃地俯视着他，“马士英，你既已担任刑部尚书，凤阳总督一职就不要再兼任了，专心地留在南京为本宫办差，如何？”
虽然是商量的口吻，但马士英知道朱慈烺并不是真的在商量，更何况朱慈烺还手握自己收受贿赂的把柄，只好忍痛将总督江淮四镇的军权交了出来。
“微臣任凭殿下安排！”
把马士英打发走之后，已经是子时初，之后又等了半个时辰，朱慈烺把从马府运来的二百九十万两白银全部放进内帑。
经清点，内帑的银子已经达到三百一十六万两，支付两百万军饷后还有一定余额，总算不再是穷光蛋一枚！
接着，朱慈烺从内帑取出几千两，分发给所有参与抄家行动的锦衣卫，忙完这一切，才安然返回东宫就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