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章 杂集回忆
盛夏的农村,到处充斥着绿色。已经不是刚入春时,那点点,那抹抹嫩绿。
这是一小段残存的记忆,是二大爷赶着驴车拉着他上树林勾树枝子。农村的驴车结构简单,后面两个轮胎是从废弃拖拉机上拆下来的一对,中间由一根胳膊粗细的铁横梁负责连接。再横梁上面架着几条横竖交错而成的大木板做成的车斗。笨重的车身让略显小的驴累的喘吁吁。可是这样还是会被区别的人抽打。好在,驴,有这一股子倔劲。
驴车在杂草中穿行,清晨的下的露水还没蒸发,粘在草梢上。躺在车上的同尘和坐在前面赶车的二大爷身上也浸湿了一块一块。同尘享受着青草散发出来的特有香味,可能现在的雨后才会闻到这种味道。在前进的路上经过了一片碎玻璃瓶垫平的路。就在路的两边不远处,东一堆,西一堆素色深色的破衣服(有墨绿色,深蓝色,灰色,红色)。二大爷咳了一声,回头告诉他,这是家里有老人去世了,或者有横死的人。下葬前烧点生前喜欢的衣服,剩下的衣服就扔在了距离屯子不远处的树林草地里,也就是现在经过的地方。
经过这样一说,他脑袋里对死亡有了初步的意识,人死了会下葬,衣服还会留在看的见的地方。
快到中午了才到今天的目的地,这里的树相对于屯子边上的树枝杈更多,也更为粗壮。树木品种也是较为单一的杨树。这种树生长周期短,长势快,适合做普通防风林和经济型树木。收集树枝的工具是由三节组成,首先是两根长长的木棍用洋条缠绕固定在一起组成的握把主体,再加上一根头端九十度弯曲的钢筋。这种工具俗称树钩子。
二大爷身体很壮,穿的灰色的半截袖上面有着几个已经褪了色的英文字母,这衣服在当时也是个流行款式。只看两个胳膊的肌肉鼓起,二大爷把着树钩子的握把将它举起,并仔细调整位置将铁钩子挂在树木相对上面的树杈上。随后喊了一声在旁边看的津津有味的同尘往远处跑。
用力往下一拽,自身的重力加上钩子自身的重力惯性。咔嚓一声脆响,树枝连带着树叶从高处重重的落下。往返反复这个动作不一会儿树枝铺满了地面。同尘挑着自己力所能及的树杈放在车上。这些树枝放在外面自然风干晒干,是烧火的好材料,抗烧热量足。并且勾过树枝的树木因为没有多余的枝杈分走向上的养分,树木可以长的更好,具体可参照热带雨林和大兴安岭地区呢树木,光秃秃的树干,可以长到四五十米。
天色逐渐变得昏暗,人类天生对黑暗就有恐惧。所以二大爷带着他,抓紧赶着驴车往家走。车的速度远远赶不上太阳落山的速度,还好今晚月亮皎洁如玉盘,天上星星并不像现在星星点点,而是满天繁星,应了那句歌“一闪一闪亮晶晶”。同尘躺在树枝堆上面,翘着二郎腿,嘴角叼着哨子(哨子是用杨树枝的末端靠叶子处,五厘米左右长度做的。将这块枝干截下,反复用手指揉搓,直到外皮与白色的枝分离。这个外皮就是哨子,一般会有半成品和成品,半成品吹出来的声音嗡嗡,类似马蜂煽动翅膀;做的好的成品吹出来是清脆的口哨声)。
北斗星指引着方向,按照春夏秋冬的顺序,北斗星的勺柄分别指向东南西北。现在正处盛夏,勺柄的玉衡,开阳,摇光成一条直线。冲向南方。那也是同尘和二大爷回屯子的路。驴车走在经过时间沉淀碾压有车痕的土路,路两边是低矮的绿草。这条路一直延伸到远处看不到头。草丛里时而有吱吱的蛐蛐声。还有蚂蟥和“鳖了勾”跳动刮动草叶的哗哗声。不知过了多久前面依稀出现了几盏昏暗的灯火。还有突然几声的狗吠声。快到家了,同尘跳下驴车飞速朝着屯入口跑去,二大爷在后面用小声喊到“慢点,这孩子。慢点”虽然口齿不清但是也依稀能分辨出来说的什么。
进了院子,二大爷将驴身上固定的绳子套子解开,欠着驴进了驴棚,填着今天爷爷从外面割回来的灰菜。这个种草,秋天时根茎变粗变硬,夏天整体娇软,是上好的草料。如用铡刀切碎搅拌上粗玉米面,加上些许的水。就变成猪圈里肥猪的主食主菜。
同尘嚷嚷着饿了,爷爷奶奶早早就躺下了,灶台里还有着烧红的玉米瓤,二大爷没来得及歇脚,走到房屋侧面的地窖上,掀开遮挡的玉米杆,踩着着力点下去了。农村的地窖是一米到两米之间的圆形竖井,深的能达到三米多,浅的人站直能露出上半身。窖底有两种一种就是竖井大小面积,另一种是向内部扩展,有的甚至可以扩展出一间或者几间屋子大小。(说到这个构造就想到挺久之前的一个新闻,新闻的大概内容是:兄弟两个长年在城里打工,因为家庭贫困原因一直没钱娶老婆。在偶然机会兄弟两人认识了一个在工地附近上学的大学生。然后在交上朋友之后,借着回老家参观采风的名义。将她骗了回去。在实施绑架计划之前,兄弟两人将家里的地窖底部挖出了一间房子大小,墙面贴上报纸,通上电。在女大学生到家之后,将她迷晕扔在地窖的这间屋子里实施兽行。两兄弟轮班把手地窖洞口五年之久,在两人都不在时用石磨堵住地窖口。在五年后的某天,两人都不在家,也忘记了封闭洞口,女大学生趁机跑出村子求救,终于在警察的努力下获救。可惜她已经生下两子)铺上略微潮湿的土,平常的家常菜土豆地瓜之类的就放在这些土里,冬天不冻,夏天不烂,冬暖夏凉。在地窖竖井的周边由下到上扣出了可供脚踩的踏口。
二大爷拿出了几个土豆和地瓜,用不太利索的小跑,跑到屋里。然后将地瓜和土豆一股脑扔进灶台口里。大概过了二十几分钟,他拿着烧火棍,扒拉出来表面已经褶皱发黑的土豆地瓜。小心剥开外皮,喂到了同尘嘴里。扑鼻而来的是一股土豆掺杂着泥土的原始香气,没有任何佐料,没有任何酸甜苦辣的味道。但是一样好吃,值得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