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鬼与怨灵
窗外的雨渐渐停下来，樱田和树看了一眼时间，关上了炖菜的火。
现在已经快要晚上了，这时候让男孩回去似乎不太安全，况且…回家也说不定会有饭吃。
想起了男孩营养不良，樱田和树他想了一会儿，对男孩说道：“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待在这里吃一顿饭，等明天的时候我再送你回家。“
男孩愣了一下，他没忍住，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樱田和树看到男孩的笑容，心里也舒坦了许多，看起来，他应该没有那么排斥自己的接触。
“对了，”樱田和树打饭的时候，突然转过身，笑着问男孩：“你叫什么名字？”
“零，降谷零。“
樱田和树听到这个名字，不禁有些惊讶。这个名字听起来很特别，也很有个性。
以『零』命名，说不存在的话，却又感觉应该存在，说存在的话，它却又是虚无缥缈的。
什么都没有，一切事物止于零。
“我的名字是樱田和树，请多指教。”他是这样自我介绍的。
一个月后，变得活泼了不少的降谷零拉着一个黑发少年来到他的面前，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和树哥，他叫诸伏景光，我的朋友。”
后来，因为受到了来樱花国的美国教练贝克先生的帮助，为了回报他，答应去美国发展。
道别的那一天，他们拍了一张照片，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站在前面，樱田和树站在他们的后面微微弯腰，手搭在他们的肩膀上，三人的脸上洋溢着笑容。
再见时，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
当初他因为上了贝克教练的当，手臂受到了严重的创伤，几乎不能打网球了。
是宫野艾莲娜老师无偿免费治好了他手臂，也是那个时候，他与来找宫野艾莲娜包扎的两人，重逢了。
后来，宫野家不知所踪，他当了降谷零的网球启蒙老师，指导降谷零网球，如果不是手臂，或许降谷他会走在网球这条路上走很远。
樱田和树想起这些还纳闷地托起腮，为什么当初两只可爱的小奶猫，长大之后都闹别扭叫他“老师”了，他想听他们喊自己“哥哥”呢…
…
“那个就是樱田先生您的学生？”浅羽辰风收回视线，轻声询问自己旁边的樱田和树。
【嗯，怎么样，很优秀吧？】樱田和树脸上洋溢着骄傲，看着台上侃侃而谈的学生，心中很有成就感。
“确实优秀，“浅羽辰风轻轻附和道，“不愧是您的学生。“
他和樱田和树只相处了几天，他的性格浅羽辰风了解不多，第一印象就是温柔爱笑，很少见他有严肃的时候，从其他方面看，这人的品德和品行应该还不错。
他教出来的学生能作为学生代表站在讲台上发言，肯定也会有一定的实力，不会太差。
而且…看着降谷零异于常人的皮肤和一头淡金色的头发，是有他一样经历的人吗？因为异于常人的发色而饱受欺凌…
【这不是你的错。】听到浅羽辰风内心声音的樱田和树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又一个因为发色而被欺凌的孩子啊…
他伸出手，摸了摸浅羽辰风的头发，虽然虚幻的手还是穿过了浅羽辰风的身体，触碰不到浅羽辰风。【发色是天生的，是你爸爸妈妈爱的证明，不需要在意。】
“欸？”浅羽辰风听到了这句话，微微一愣，他抬起头，看向樱田和树，他没想到对方竟然能够看穿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特点，不同并不代表奇怪，别人嘲笑你是他们的不幸，是因为他们根本不清楚你的特殊之处，你是独一无二的。】樱田和树的手轻轻的放在了浅羽辰风的脑袋上，语重心长地说道。【浅羽君很厉害哦，虽然比不上零，但你和零一样，都是很难得的人才，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我看好你...】
【谢谢...】浅羽辰风低下了头，他能感觉到樱田和树的手放在自己的头上，但并没有触碰到自己的头发。
他不知道樱田和树在自己头上停留多久了，但这种感觉他并不讨厌，甚至很温暖…
‘已经多久没有人这么温柔地鼓励过他了，上一次是在什么时候呢…’
…
长达一个时辰的入学典礼在一片热烈的掌声中落下帷幕，新生陆陆续续地离开。
浅羽辰风凑到公告板前，寻找着自己的名字在哪个班里。
警校不是按成绩来分班的，每个班里都有成绩好与不好的，还算平均，能分在同一个班级，也只能说是运气了，
浅羽辰风仔细地找着自己的名字，终于在一个班级的名单上找到了。
“鬼冢班…吗？”
…
‘和降谷他们是同一个班级啊…’
坐在鬼冢班后排靠窗的浅羽辰风看着坐在前排正中心的降谷零，他显眼的发色和肤色都十分惹人注目，但他似乎一无所知，仍旧低垂着头在那里翻阅着资料，他无可奈何的叹息一声。
‘这就是命运吗？'浅羽辰风有些无力的揉了揉额头，整个人不由自主地趴在了桌子上，他发现他的命运好像还蛮有趣的，安排他来到警校，又让他和降谷零相遇…
虽然他俩不认识，但他们两个的交集从开学典礼结束的那一刻就开始了，冥冥之中似乎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为他们安排一切。
“铃铃~~“课堂铃声响了起来，一位中年大叔走进教室，将课本摆到讲桌上，开口道：“我是你们在警校期间的教官，我姓鬼冢，以后就由我负责你们的学习，请多关照！“
“在上课之前，我要在你们当中选出一位来当班长，你们有谁愿意的吗？”鬼冢教官说出这段话，视线在每个人身上扫了一圈，在浅羽辰风和降谷零的身上停留了一秒钟，随即便移开了。
在档案上还看不出来，但在现实中，看着这张与故友相似的脸，他却感觉有种陌生的熟悉感。
特别是那双眼睛，天空一般的湛蓝，透露出来的气息却让他感觉到一丝的熟悉，和记忆中的某一双眼睛很相似...鬼冢教官在心里默念着那个人的名字。
在等了好一会儿之后，也没有一个人站起来，显然，在座的人都没有什么兴趣参加这次竞争。
鬼冢教官脸上闪过一抹惊讶，不过也没太在意，继续说道：“既然你们没人说话，伊达航，由你来当这个班的班长吧！“
“是！“伊达航从座位上站起，回应道。
…
等下午的课程结束，差不多就是晚饭时间了。
学校的食堂里，饭菜的香气弥漫着，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生动的画面。
拿着装好菜的木质托盘，浅羽辰风的目光扫过周围的人群，降谷零金色的头发在人群里尤为显眼，几乎一眼就能锁定。
不过浅羽辰风并没有要和他们一起吃饭的念头，而是选择一个人坐到角落靠窗户的位置。
“你好，请问我能坐在这里吗？”刚吃饭没多久，便听见一道温润好听的男声传来，浅羽辰风抬起头，只见诸伏景光回以一个不太好意思的笑容：“周围没有位置了，能否一起拼个桌？”
嗯？
浅羽辰风本想答应，但他…怎么好像看到诸伏景光背后站着一个身形枯槁且佝偻着的长发女人，她浑身都被灰黑色的的烟雾笼罩着，看不清面貌。
在被浅羽辰风注视的刹那，诸伏景光背后的“女人“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来，四目相对。
【你能看见我吗？】
“…可以。”浅羽辰风的目光在女人脸上停留了片刻，然后迅速转移，瞥一眼诸伏景光盘子里的菜式，将手边的酱油放到对方手边。
他非常清楚诸伏景光背后是什么东西，那是个鬼魂，不，应该说是怨灵。
拥有阴阳眼这么多年，浅羽辰风早就区分出鬼魂和怨灵的不同了。
人在死后，之所以变成鬼，是因为生前有许多未完成的心愿和执着，让他们不肯离开人世间。
他们知道自己这个样子，改变不了现实中的一切，所以才一直询问【你看得到我吗？】
如果能帮他们完成心愿，鬼魂就会变成白光消散，去往他们想去的地方，列如天堂。
鬼魂的处理方法倒是简单，可怨灵不同。
虽然都是因为执念留在人间不肯离开，但鬼魂和怨灵的外貌截然不同，鬼魂起码还能像个人，有意识的行动。
但怨灵连个人的特征都找不到，他们没有意识，只会按执念去做。
这样的鬼魂是最难办的。
他们唯一的区分点，就是是否会散发出不详的气息。
但不是所有怨灵都这样子，也有像人形的怨灵，不过那种怨灵，往往都是像鬼魂一样，具有人的意识，也没有那种不详的气息，他们与鬼魂难与区分，这种情况较为少见。
还有一种较为特殊的情况，如果鬼魂长时间没有完成心中的执念，会变成怨灵。
看样子，诸伏景光背后的“女人“就是这种情况了。
不过，浅羽辰风倒不是害怕这种怨灵，他们对看不见它们的人不能做出实质性的伤害，即使被穿过，也没有什么异样。
如果运气差被缠上也不要担心，不要理他们，直接把他们当作空气就好了。
他们自然会觉得无趣，自然就会离开。
只不过，心虚的人总是容易露出破绽的。
“谢谢。”诸伏景光看着自己旁边的酱油，愣了一瞬，随即温和的笑了笑，道谢道，放下餐盘，在浅羽辰风的对面坐下。
“不用客气。“浅羽辰风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淡淡的说着。
刚坐下，诸伏景光想要开口和他闲聊，却发现浅羽辰风一句话也不说，似乎没有想要和自己说话的打算。
——看起来是个比较高冷的人啊…
看着浅羽辰风冷漠的神情，诸伏景光不禁在心里感慨道。
他想要和浅羽辰风说一说降谷零的事情，对方也是异于常人的发色，或许可以发出共鸣也说不定？
不过想起浅羽辰风刚刚的表情，他也没好意思开口。
两人就这样沉默着，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只听见碗筷碰撞的声音。
“zero，这边。”等了好一会儿，诸伏景光发现那边刚打完饭正四处张望的降谷零，连忙招手叫他过来。
“hiro。”降谷零闻声转头望去，看清楚是诸伏景光后，便迈开脚步向他的方向走过来。
但猝不及防被旁边经过的人撞了一下，好在他反应迅速，迅速稳住身形，才避免摔倒的厄运，只是碗中的汤已经溅出去不少，无可避免地淋在手上。
“hiro，你还有纸巾吗？”降谷零看着自己脏兮兮的右手，把汤放下，无可奈何的看向对面的诸伏景光说道。
“刚刚饭前洗手之后就用完了。”诸伏景光耸耸肩，表示自己也是无能为力。
“那我还是去洗手吧。”降谷零苦恼的看了看手上的汤渍，说了一声，准备离开。
“…这位同学，如果不介意的话，请用。”浅羽辰风将手上的纸巾递给降谷零。
浅羽辰风突然出声吓了降谷零一跳，他下意识看过去，才发现原来这里还坐了一个人。
因为是在角落而又有墙挡住的缘故，降谷零没有注意到浅羽辰风的存在。
“啊，谢谢。”降谷零礼貌的回答道，接过浅羽辰风手中的纸巾擦拭起手上的汤渍。
在发现对方白色的头发时，降谷零愣了愣，用眼神询问了下诸伏景光。
得到否定的答复，降谷零也没有多说什么，走到诸伏景光身边落座。
只是…
或者是同样异于常人的存在，降谷零忍不住多看了浅羽辰风一眼。
“…这位同学，请问你还有什么事吗？”浅羽辰风感受到降谷零的注视，微微低垂眼睑，掩饰掉眼睛中的不自然，淡然的开口询问道。“…要是没有的话，吃饭时盯着别人看，是一种非常不礼貌的行为哦。”
降谷零听见浅羽辰风的话语，莫名有种被抓包的窘迫，脸色微微红了一下，随即便镇定的回答：“抱歉。”
“...没关系。”浅羽辰风抿抿嘴唇，不再说话，态度在外人看来，就好像降谷零只是个不太重要的路人甲。
降谷零看见浅羽辰风这个样子，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心里却有些奇怪，刚刚浅羽辰风那双漂亮的蓝色眼瞳为什么总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两人之间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那个，这位同学，你是今年新入校的学生吧？”诸伏景光觉得气氛有些怪异，于是开始找话题聊。“我是鬼冢班的诸伏景光，这是降谷零，我的好友。”
“...我是浅羽辰风，叫我浅羽就好，”浅羽辰风看出诸伏景光是在给降谷零一个台阶下，便顺势而为，但感觉这样说又太过刻板，于是补充了一句：“…也是鬼冢班的学生。“
“原来是这样，“降谷零看了眼浅羽辰风的长相，心中更加确信了自己的想法。
他，好像不是很会交朋友的样子呢...
浅羽辰风加速自己吃饭的动作，将碗中的食物快速消灭干净后，自顾自的离开。
樱田先生的学生的确很棒，但是，他不太可能会和他们成为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