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红花尽灭
次日，周奎停灵的第七天，亦是其下葬的日子。
不论其他，周奎毕竟是曾经的一帮之主，也是海沙帮的堂主，该有的排场与面子还是必须要有的。
下葬当日，青蛟堂大小头目乃至海沙帮各堂主尽皆相送，青蛟堂众分堂主亲自抬棺，沿途浩浩荡荡如长龙。
方梁身体不便，这下葬的时候让人抬着也不甚雅观，因此不出面倒没惹什么闲话，披麻戴孝将队伍送出门外便就清闲了下来。
只是近日的罗山县城却注定无法平静。
周奎的送葬队伍这才刚走，复又有一支支队伍自周家门前经过，看那架势竟同样披麻戴孝遍洒纸钱，论排场并不算大，但队伍数量却多得惊人。
“去打听一下，问问什么情况。”
今日王虎等人随行送葬，但为以防万一还是留了个王豹在家里，如今见此异状，方梁第一时间便吩咐其打听消息。
不多时王豹便来回报：“方少爷，都是红花会的人……”
王豹的面上依旧残余着不可置信与心有余悸。
“红花会？”
听到这熟悉的名字，方梁心中一动。
“是的，红花会包括会主在内众多高层一夜之间尽数覆灭，整个红花会作鸟兽散。”
王豹惊魂未定的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道：“这些人的家属对此也讳莫如深，纷纷连停灵都不敢就直接下葬，全城的白事班子今天怕都被请完了。”
“好大的杀性。”
方梁听得也有些心惊肉跳。
因为他已经猜到动手之人是谁了。
邋遢老道是曾经四海帮遗孤，这次既然回来了，便不可能不对红花会动手。
这个世界上或许真有一笑泯恩仇的圣人，但从之前的接触来看，那田老道显然不会在其中，恰相反，其心中执念颇深，否则也不会登门周家。
只是没想到，堂堂罗山县五帮四会之一的红花会，竟然就这么简简单单的被人灭门了，还是被一个人灭门。
要知道昨夜可连一丝异常的动静都没有。
此时想来，他心中也难免升起一丝后怕，也亏得当初田老道对他并无恶意，否则任凭他智计逆天加诸天星宿榜在身怕也是真正的十死无生。
“这便是伟力归于自身的世界吗……”
直至此刻，方梁才深刻的体会到这个修行之世与自己曾经所处环境的差异。
这里不是地球，这里存在武道等种种修行途径，伟力归于自身，一己之力便可左右大势。
任凭你再如何智计无双，若无足够的武力支持也都将是苍白的。
哪怕你算天算地，人家先不讲道理的一巴掌将你隔空拍死，你又该当如何？
“看来这练武绝不能落下，也不知我这天赋如何……”
方梁暗自警醒。
只是再看自己这双腿，一切也只能先按捺下来。
九品调摄之境顺其自然便能达到，八品整劲之境则少不了桩功。
桩功离不开双腿，其他招法武技同样离不开腿上步伐。
一切都必须得等双腿康复后再说。
……
日头渐沉，周家的送葬队伍终于返回。
再摆了一轮酒席，青蛟堂众分堂主与海沙帮帮主陆续上前说了些场面话，整个丧葬流程便算彻底结束。
宾客与白事班子陆续散去，整个周家也恢复冷清，甚至略显狼藉之象。
此模样，倒也正应了这周家如今的处境。
灿烂逝去，剩下的便只有冷清与狼藉。
好在婶婶张云华贤淑，纵使心疲力竭亦是指挥着奴仆小厮将整个周家洒扫收拾一番，时至深夜，总算尽去那狼藉之象。
又过一夜，时至次日清晨，便又是朝阳东升。
唰！
“婶婶，侄儿这身打扮如何？”
今日的方梁重新束上长发，换上一身纯白儒袍，手中折扇一抖即开，一副臭美的模样，也真有那八九分潇洒俊朗。
“俊朗如初，却有一番崭新气象。”
张云华在旁看得也是眉目如月，随即又细细的帮方梁理了理袖口。
方梁长相本便不差，只是曾经较为木讷呆愣，如今却换了副神采飞扬的模样。
面容还是那面容，但气象却已经截然不同，任谁看了都得赞上句‘好一个俊朗书生’。
“哈哈。”
听到溢美之词，方梁自然也是心情舒畅。
“梁儿今日可是要出游？”
张云华替方梁整理好衣着，随后才询问出声。
“是要出行，却不是出游。”
方梁轻笑。
张云华疑惑：“那是去往何处？”
“自是去那青蛟堂。”
虽是瘫于太师椅上，方梁的背脊却是傲然挺立，昂扬轻笑：“叔父遗命，要侄儿继承那堂主之位，侄儿又岂敢不从？”
“什么？”
张云华却是听得面色大变，又急又气：“梁儿，你莫不是昏了头，迂腐的性子又犯了不成？你……”
“婶婶莫慌。”
见张云华这么大反应，方梁也不好再卖关子开玩笑，连声道：“侄儿并非痴傻，必不会做无把握之事，此行乃思虑再三，又有众海沙帮护卫随行，必不会有生死之危。”
“纵无危险，又何必再去刺激那些个分堂主……”
张云华急声劝解。
“我若老实待着，他们便能放过我等？”
方梁反问，又叹言道：“婶婶安心，侄儿自有定计，必不会做没把握之事。”
“非去不可？”
张云华犹豫。
“非去不可。”
方梁颌首。
“……切勿涉险。”
张云华沉默片刻，念及自家侄儿近日的转变，再看其那神采飞扬的模样，终究是没有再劝。
不多时，方梁便点齐人马，四小厮抬滑竿作轿，王虎王豹随行，又郑重其事的叫上了近半海沙帮护卫与那七品高手。
此人名为邓亨，论实力早已足可作为海沙帮分堂主，但其为胡善真正的心腹，因此并未下放，一直跟随在胡善身边，后又被遣来护卫周家。
邓亨乃是一阴沉面相的中年人，一杆白蜡大枪常年不离手，平日里也是沉默寡言，来周家后少有露面，终日躲在客房中修行。
“什么？去青蛟堂继任堂主之位？”
众人汇聚，听完方梁的言语，尽皆是一片惊哗，看向方梁的眼神也成了看疯子般的模样。
哪怕是王虎，哪怕提前便听过方梁的此番意向，此刻都依旧带着点不可置信模样。
真要去青蛟堂？还要继承堂主之位？
莫不是真疯癫了不成？
“抱歉了方少爷，帮主只是让我等护卫周堂主遗孀，却没令我等参与这青蛟堂继位之争，怕是不便出手。”
王虎王豹二人不好开口，邓亨却不会顾忌这些。
本就阴沉的模样也不需要摆脸色，只是冷冷的拱拱手便是一副不近人情的模样，说完，也不等方梁回应，径直转身回了客房。
而余下的七八个海沙帮众也是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如何抉择。
一来他们所接受的命令确实是护卫这周家与听从些吩咐。
二来邓亨之言又确实有理，权位之争何等凶险，他们还没任何好处，自然不想卷入其中，何况那邓亨还是他们上首。
“诸位无需忧虑，方梁乃一介书生，此行绝无动武之意，唤各位过来也只是希望作随行护卫，以防沿途有宵小袭击。”
方梁心如明镜，立时接过话头。
邓亨此举倒还正合他意，胡善纵使有谋划也只会是与邓亨这种领头之人沟通，这些底层帮众必然是不知情的，否则轻易便将人尽皆知。
现如今邓亨不在，这些人作为护卫反倒会更加尽忠职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