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公主心迹
听了茜梅那“生米煮成熟饭”的言论，秦月娘心中豁然开朗，像是抓住救命稻草的溺水之人般，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对！
她还有第三条路可选——直接嫁给苏阳。
方才她心中十分恐惧、慌乱与烦躁，竟忘了这事儿。
好在茜梅提醒了她。
她之所以怕成这样，主要是因为，皇帝即将亲自前来捉她之事……那可是她的父皇啊！是可以主宰她命运与婚姻的存在，她只能仰视。
终究是古代之人，十多年的思想桎梏不可能说变就变。
她虽有胆子逃婚，但若是直接面对皇帝，她却生不出任何反抗心理，胆子还没有那般肥硕。
哪怕经过《西厢记》的洗礼，萌生出“私定终身”的想法与冲动，但也是犹犹豫豫、纠纠结结、思之再三。
至今尚未完全下定决心……
茜梅与映雪两位侍女，迎着秦月娘眼中那抹精光，她们的眼神也逐渐热切起来，这事儿或许成了！
茜梅自始至终都是赞成这桩婚事的，她早已被苏阳“收买”，而且还能拯救自家小姐，何乐而不为？
映雪也是差不多的心思，在她眼中，苏阳虽是一个“战五渣”，但好歹学问不错，还高中了解元……勉强能匹配她家小姐。
然而。
两位侍女眼中，那热切的目光，竟渐渐黯淡下来，像是四颗“灯泡”被切断了电源。
这是因为，秦月娘眼中那抹精光正在渐渐消散……
“小姐可是还有什么顾虑？”茜梅赶忙问。
“自古以来，但凡男女婚配，必须通过父母之命与媒妁之言，可是我这……”秦月娘一脸纠结的表情，显得很是为难。
昨晚，她在床上辗转反侧之际，曾做出“能拖就拖”的决定，以维持“鸵鸟心态”，让她做出这种决定的原因，主要有以下四点：
第一，来自京城的火坑有可能会消失！也就是说，皇帝可能会回心转意，并收回成命。她对苏阳虽颇有好感，但相识的时间还是太短，似乎并未达到非嫁不可的地步。
第二，苏阳已经中举，而且还是第一名解元，算是完成了她对苏阳的“考验”。也就是说，嫁给苏阳这条路已畅通无阻。但即便是要嫁，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
第三，她终究是未出阁的少女，对这些事感到非常害羞……
第四，则是对婚姻与生育的恐惧。
秦月娘本以为，她可以一直这样混下去，能拖就拖，说不定明天还会更好、拥有更多的选择。
然而，坏消息传来——
靖安司找来了这里！
皇帝也将于二十天后亲自前来捉她！
这个坏消息，彻底打乱了秦月娘的计划！迫使她不得不做出选择——也就是第三条路，直接嫁给苏阳。
好吧，因形势所逼，她勉强克服了以上四点困难，为了不跳入火坑，她算是豁出去了，顾不得害羞与对生娃的恐惧。
但紧接着又有了新的问题，那就是对“封建礼教”的畏惧。
她终究是古代女子，生长于斯，长达十余年的“封建礼教”的熏陶，不可能顷刻间就彻底摆脱。
她的父皇，是将她当做“天下闺阁女子的表率”来培养的，受到的熏陶比一般女子更大、更浓，因而顾虑也就更多。
但她渴望摆脱封建礼教的钳制，也很想避免跳入火坑……两种思想在她脑子里激烈对撞，导致她表现出“纠结”、“犹豫”、“矛盾”等等情绪。
此刻，秦月娘重提“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是她内心“矛盾”的一种体现……
茜梅有时候虽然蠢萌蠢萌的，不能第一时间领悟小姐的心思，但此刻却福至心灵，敏锐捕捉到自家小姐的心迹——
小姐应该是信心不足、内心茫然。
需要他人的鼓励与肯定！
于是乎，茜梅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一转，顿时计上心来，开口劝道：
“在《西厢记》中，崔莺莺就曾不顾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毅然与张生私定终身。她是宰相之女，而小姐乃当朝公主，她能做的，小姐自然也能做！”
秦月娘一听这话，登时为迷茫的内心找到一个“锚点”。
对呀！崔莺莺都可以私定终身，我为什么不可以呢……秦月娘心里有种豁然开朗之感，悬着的心也缓缓落地。
其实，她自然知道《西厢记》中崔莺莺的事迹，但自己知道是一回事，别人说出来又是一回事。
她所需要的，只是有人对她说出“崔莺莺与人私定终身”这句话而已，她需要一个“例证”来说服自己，哪怕这只是一个虚构的故事。
秦月娘心结既解，这个问题算是圆满解决。
不过下一刻，她的面色又纠结起来，看着两位侍女说：
“可是，倘若父皇知道我与人私定终身，父皇一定会发怒的，他总归是我父亲……我该怎么办？”
映雪面色冷静，给人一种十分可靠的感觉，只见她上前一步，理了理思绪后，道出一段长篇大论：
“下嫁丞相之子，明显就是一个火坑，我不信陛下没有看出。”
“陛下对公主的宠爱，冠绝整个朝廷，其余皇子、公主等，加起来都不及殿下的一半。”
“按理来说，陛下不应该同意这桩婚事！所以此事只有一种可能——陛下为奸人所蒙蔽！且不自知。”
“为人子女者，应该想办法纠正长辈可能犯的错。”
“眼下，公主应想尽一切办法，避开京城的火坑，保护好自己，避免做出让陛下将来后悔之事。”
“待陛下日后醒悟过来，一定会原谅公主的……”
秦月娘听完这一席话，不觉点点头，欣慰笑道：“映雪此话也有一定的道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父皇犯错。”
茜梅接着说：
“苏公子虽出身贫寒，但诗才堪称天下第一，本次乡试更是高中了第一名解元，未来一定会高中状元的！”
“苏公子并不比丞相公子差多少！在人品方面更是遥遥领先，而陛下素喜有才之人，相信陛下也一定会认可苏公子。”
茜梅这话，无异于再次给秦月娘吃了一颗定心丸。
对啊！
遥想当初，她之所以说“若苏阳中举，她就考虑嫁给苏阳”的话，其实就是对苏阳的一种考验。
她贵为公主，即便要找个人“私定终身”，也不会找平凡之辈，至少也得是个举人吧。
令她欣喜的是，苏阳的才华明显超越了举人……这样的女婿，皇帝才会更易接受，不然即便私定了终身，皇帝也会棒打鸳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