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俏脸染霞
同一天。
登州府。
姑余山北麓，山居别墅。
秦月娘一行，自逃离济南城后，经十日跋涉，已于数日前回到这里。
为规避靖安司耳目，秦月娘在回到山居别墅后，就不再出门一步，别墅中的丫鬟、小厮等，也都得到她的严命——
不准外出！
不准打探外界消息！
不准与陌生外人接触！
这些小厮与丫鬟，都是秦月娘从京城带来的心腹，是她公主府的人，非常听话，这数日以来果真不曾踏出府门半步。
可如此一来，关于苏阳的消息，与乡试的消息，秦月娘就一概不知了……
这天，秦月娘因着实无聊透顶，便来到书房，从一堆书籍中随便抽出一本，丢在桌上，然后拉开椅子坐下。
坐定后，她却不去看那本书，而是取过桌上一本黄历，翻来覆去的看，视线最后停留在今天这一页，坐在那默默发呆。
映雪侍立在旁，瞬间猜透了自家小姐的心思，酝酿半晌，道：“算算时间，明天就该正式放榜了。”
“是吗？”
秦月娘一脸“茫然”，随手将黄历推到一旁，拿过那册书翻看起来，但她却将“心不在焉”四个字写在了脸上。
茜梅端着一盏茶，快步走进书房，见状笑着宽慰：
“小姐请放心吧，苏公子一定会高中的！”
“我们看过他第一场的经义，小姐都说好。第二场考诗赋，而苏公子的诗赋乃当世第一。至于第三场的策论……小姐不是做过苏公子的‘师父’么，应该也没问题的。”
说着，茜梅已走到书桌前，笑着将茶水递来。
秦月娘合上那本书，随手丢到一边，抬眸瞪了茜梅一眼，面色略有发烧：“他中不中关我们什么事？别再提他了。”
茜梅与映雪暗中对了一眼，她们这位公主啊，就是口是心非，明明很在意，却硬要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她们两个。
她们时常在想，公主为啥会这样？是因为骄傲放不下身份？还是少女害羞？亦或者其他什么缘故？
茜梅斟酌半晌，最后说：“可是我们回来这几天，小姐每天都是恍恍惚惚的，还总看黄历……”
秦月娘面上的温度又烫了一分，直接打断茜梅话头：“别胡说，我只是……赶了那么多的路，身体略有不舒服而已。”
说着，她捡起方才那本书，拿在手中翻看起来，努力维持着镇定的表情，道：“你们都别胡思乱想了，休息了这么多天，我的精神早已恢复。”
茜梅探出脖子，盯了眼秦月娘手里的书籍，弱弱的说：“可是小姐，你手里的书拿反了……”
……
转眼，夜已深。
秦月娘主仆都已睡下。
她们居住在山居别墅第三重院落的东院，这是一个很大的四合院。
四合院的正面，是秦月娘的闺房，此外还有客厅、耳房等等。
左右两侧各有厢房一间，以及书房、茶水间等等。
时值午夜，月挂中天。
茜梅住在西厢房，她早已睡下，似乎正做着什么美梦，圆乎乎的娃娃脸上荡漾着醉人的笑容，左右各有一个深深的酒窝。
“好吃！”
她咂巴一下小嘴，伸出粉舌舔了舔嘴唇，喉咙一动，似乎咽下了什么东西。
不知何时，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将她吵醒，咚咚咚咚。
“谁啊？”茜梅恋恋不舍地从美梦中醒来，侧头看着门窗，两眼眯开一条缝，只见那纸糊的门窗上倒映着一道清瘦的身影。
“映雪。”门外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
茜梅躺着缓了一会儿，这才抬手掐住自己的脸蛋，然后狠狠一扯，疼痛让她瞬间清醒，浑身都打了个激灵。
“来了……”
下床穿鞋，摸索着走到房门处，开门一看，果然是映雪。
她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捂嘴打着哈欠，有气无力的问：“映雪啊，你找我何事？这天这么黑，还不到早上起来的时辰吧？”
映雪面色冷静，一点也瞧不出困倦的样子，道：“方才，我听见小姐房中有说话声。”
“啥？”茜梅精神一震，下意识脱口而出：“小姐房里藏了人？”
“是小姐自己的声音……小姐应该是失眠了，睡不着，待会儿恐怕需要伺候，所以我叫你起来。”映雪一如既往的冷静。
“哦。”
茜梅不敢怠慢，赶忙回去穿戴整齐，然后出门，与映雪一起走向秦月娘的闺房。
刚走到闺房的屋檐之下，就听里面传出秦月娘的声音，似乎有些紧张，喊道：“中……高中！高中！”
两位侍女脚步一顿，停在秦月娘闺房门口，对了下眼神，小姐这是在干嘛？
大半夜的竟如此兴奋！
这时，里面又传出秦月娘的声音，这次没了紧张，而是毫不掩饰的兴奋：“中了……高中乡试第一名……解元！”
屋外，廊檐之下，茜梅与映雪差点当场石化，她们总算明白了，原来小姐在说梦话！两女不由面面相觑。
秦月娘在说完那一句梦话后，便彻底偃旗息鼓，没了动静。
茜梅与映雪在屋外站了半晌，见状只得各自回房，小姐应该是睡着了，她们不好前去打搅……
次日，早上。
茜梅照例为小姐梳头。
她一手握着一束乌黑光亮的秀发，一手则握着一枚精致的象牙梳，细细梳理着。
透过梳妆台上的铜镜，她发现小姐似乎有点黑眼圈，想来是昨晚没有睡好……
不一时梳妆结束，茜梅从首饰盒中取出一堆由金子打造的花钿，仔细贴在秦月娘的发髻之上，同时以劝慰的语气说：
“小姐，今天是放榜的日子，苏公子是否中举的消息，应该很快就能传回……小姐应当好好休息才是，切勿累坏了身子。”
“你又在胡说什么？我每晚都休息得很好。”秦月娘仔细端详着铜镜里的自己，容光焕发呢，她越看越满意。
“可是昨晚……我听见小姐在说梦话，还说了‘高中’、‘解元’什么的。”茜梅随口说道。
秦月娘听了这话，心里一虚，昨晚她的确做了一个梦，在梦里，苏阳不仅中了举，而且还是高中第一名解元！
莫非，我真说梦话了？不应该啊……秦月娘抿了抿唇，俏脸染霞，傲娇道：
“胡说，我怎么可能说这种梦话呢？我早说了，我不关心苏公子的乡试，我也不想听到他的任何消息！”
话音刚落，屋外就有小丫鬟来禀：“小姐，外面传来了苏公子与乡试的消息……”
秦月娘听了这话，顾不得茜梅还在为她贴花钿，唰的一下起身，然后嗖的一声冲出房间，抓着那小丫鬟就问：
“什么消息？快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