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向死之志

韩青蝉喝了小半碗酒已经感到有些头晕。

二毛只要了一碗底，喝完后，一会儿脸红的像猴屁股。

白小刺惊奇，原来小鬼脸也会红，她喝的当茶酒就没事，反而甜甜的，她觉得她还能喝一大碗。

一会儿等大家都喝完才感觉到不对。

不论是当茶酒，还是穿肠过，都在腹中起了作用。

只不过一个猛烈，一个柔和。

气海中之，仿佛由春入夏，骤然而至。

韩青蝉感到气海之中温度升起，有气开始游走全身，如火龙，开始清理经脉。

如果说螺女的淘金沙是打熬、磨炼经脉。

那这个酒更像是火烧杂质，让去往气海的道路更加畅通。

相对于螺女的久久淘金沙自然是差了许多，但是眼下的功效却是显著的很。

气浪游走全身，畅快无比。

当然不同的人修炼不同，表现也不同。

有修炼庞杂者，全身通红，不得已急忙在二楼开了客房，准备木桶。

有自始至终修炼就极为苛刻、讲究的人，喝下去并无多大反应。

只是热气游走一遍经脉，反而觉的没了滋味，有点大开大合的感觉。

这类顾客反而更适合当茶酒，需要细细品，细细回味，这样更有滋味。

酒也挑人，不同的人，不同的性格，偏好稍有不同。

韩青蝉喝下去并无多大反应，只是身体稍稍感觉热了一些，腹部有点发烧。

其他几人比韩青蝉差一些，但是也都很快调整过来。

完全不似大厅里其他的酒客。

韩青蝉几人打的酒其实并不少。

大厅里有眼尖者，看着二毛运功后，脸色很快褪下去，再看那一桌子坐着的精怪。

唯独没看出韩青蝉是个什么妖精，也不在意，嘴里称赞道：

“好功法。”

这人对面也坐着个年幼的小孩，小孩一副江湖小侠客的打扮，开口问：

“师傅，他们那么厉害吗？”这小孩喝的满脸通红，露出的胳膊挽都带着粉。

他喊师傅的人是一位中年江湖侠客，侠客解释道：

“功法不知道好坏，但是功底都极为扎实，气息沉稳，虽然是修为不高，但是根基好了，往后就是往上垒，低不了。”

小孩又喝了一口，顶着通红的脸说道：

“九层之塔起于垒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来之前晏先生刚教了。

中年侠客立马打个哈哈，“意思一样就行，意思一样就行，学那么些酸文章干啥。”

小孩不懂，文章怎么还酸了？

中年师傅立马强调道：“这次来你要没啥收获，回去还得背书、认字，你自己选吧？跟着我，还是跟着那个晏老头？”

小孩立马吓了一跳，想起被竹板子打手心的景象。

低头再看看碗里的酒水，捧起碗一饮而尽。

随后坐在凳子上立马照着中年人给他的方法开始运功。

这个小孩早就引起白小刺和二毛的注意了。

一来，这家伙喝的全身通红，脸红、脖子红、就连露着的手腕都红。

二来是这小孩的装扮。

小孩虽说年龄小，但是却是一副小侠客的打扮。

背后还背着一把木制的小刀，刀还带着刀鞘，上面雕刻着花纹。

二毛看的羡慕，便想让白小刺回去给他弄个这个模样，但是又想到自己是阴鬼，成天和香灰打交道，并没有什么实质的头发。

随后白小刺解释，街市那一头有卖梳子的，买一把就行。

阴鬼的用度和正常人妖不同。

比如梳子，也要阴木来制作，这样才能梳的动鬼的头发。

阴木一般都用陈年的桑树、柳树、杨树、槐树、苦楝等树来制作。

白小刺这么说，二毛也就放心了，他担心白小刺不愿意。

必定不是每个人都像韩青蝉那样，生的好看，还让人亲近。

他觉得韩青蝉澄清洁净，也没什么坏脾气，总是是个好妖，好蝉。

巴雷又要了一碗，他虽然修炼扎实，但是却很喜欢这个烈酒。

路过那位中年侠客身边时，侠客好奇开口问几人师承哪里。

巴雷愣了一下，见对方陈恳，也不好拒绝，就说不是啥大人物，就是当地一位姓陆的先生。

中年侠客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巴雷走开旁边人嘀咕：

“那不就是招摇山虎妖的门人吗？刚刚还在风铃街见过？”

“不过那个虎妖也真是厉害，居然把那些线索宝物都留给朝廷和路人了，可惜，咱们运气不济——”

另一人嘀咕：“就这胸怀，叫个山君也不为过。”

中年剑客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二毛见对方和巴雷搭话了，就问完话，试探着过去看了看对方那位小侠客背上的小武器。

随后回到位置上给巴雷和韩青蝉一阵描述，意思回去给他也做一个。

中年侠客哈哈一笑，“来而不往非礼也。”

他身后背着个剑，谁也没看到他剑动没动，就听咔嚓一声，坐着的桌子木板少了一截。

随后男子并指如剑，在桌下很快就削出个小木刀。

这时旁边有人嘀咕：“胆子不小，敢在红姑的铺子动武。”

不等酒柜前来人，侠客拉起小侠客，“走了走了。”

路过韩青蝉几人桌前，男人把小刀递给二毛，二毛感激的点头。

随后就听酒铺有小厮喊道：

“站住，坏了铺子的百年柳木桌还想跑？”

等喊的人到跟前，那人和小徒弟早没影了。

韩青蝉帮二毛把木制小刀藏在袖子里，那小厮追出去没追到人，回头在韩青蝉几人的桌前转了两圈，要那块木头，说是桌子是百年柳木，要是给他，他要补回去。

刚到手的木刀又要飞了，二毛欲哭无泪。

这时先前那位台前的圆脸酒侍者来到桌前解释了一番，那位鬼小厮才放弃，随后女子说要看一下，这样好给红姑交代。

韩青蝉把木刀递过去。

只见木刀短短的，看起来有点滑稽可爱，时间有点短，那人显然没来得及做刀鞘。

女子把木刀放到桌上转身离去。

众精怪细细观察，发现就是个木刀，也没什么特别的，唯独刀把处写了一个小小的‘阖’。

巴雷愣了一下，随后把木刀拿起，运起灵力，有剑气自木刀而出，差点伤人。

立即渐弱灵气，发现这小刀之中藏着一股气。

巴雷没看出具体来源，酒屋内的红姑也没看出，倒是那位赖着不走的老道士看出了端倪。

“捭阖之术，开合有道，为万事之先，通圆方之门，是为鬼谷门人。和该是一家人，和该是一家人......”说着，老道士都有点想哭了。

“难怪这里这么多事就简单解决了，我还以为谁在里面运筹帷幄，原来是你们啊。”

红姑自然不知道这人，老道士似乎也是为了拉拢红姑，就多说了几句。

“鬼谷与道门同源，‘捭阖’是比‘阴阳’更具象化的主导之法，是御人之道、帝王之术。所谓捭阖，就是开合之道，权变根据，历代鬼谷门人常常用于游说之术当中，有“一怒而诸侯惧，安居而天下息”的威力。

没想到这么多年鬼谷未出，看来这次是为了平衡各方利益而来。

此地封神，天地闭合，首先阻隔了道门成仙、飞升之路，为天下修行者断了大道；虽然佛门组建了轮回之路，大利诸家，但是凡人愿意渡修来生，修士谁愿意呢？

何况这么多的精怪、妖魔都不在轮回之中，这可不是几个朝廷的杀君就能解决的。

谁这时候站出来，都是与另外的人为敌，这是必死之路。谁去走这条路呢？”

这些大人物谈笑之间就能决定无数的性命，红姑不理解他说的什么‘捭阖’之法。

她清楚，封了阴神之后，对很多人不利，但是也对很多人有好处，她现在被往有利的一方争取。

她是个没有什么大志向的女鬼，要不然也不会开这个忘忧酒铺。

有时候她看到那些堕落的阴鬼都不忍。

那谁又成为这些大人物的牺牲品呢？

谁有这么重的分量？

红姑忽然抬头，魅眼之中暗藏剑锋，她下意识就想到了一个人。

老道士无奈摇头：

“我也不知道，陆山必定是受过大人物教导的，那位可是仙人啊，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他自己想死？”

怎么会有人无缘无故想死呢？

大堂之内二毛已经把木刀收起来，鬼谷之术，最擅御人，凡人、鬼、妖、精，活着总有所谓，即使圣人都不能逃离，这便是鬼谷之术的厉害。

刚出大门，就听有风铃响起。

韩青蝉从怀里取出那只没有碎的铃铛，声音正是这铃发出的。

之前那只水灵说去见风姑娘，韩青蝉始终没见到。

此时把铃铛凑在耳边，有轻轻的歌声，伴随铃声在夜空传开。

像是有人轻声呢喃。

飘摇婉转。

一直传遍整个鬼市。

传到了宰羊市的虎山君耳中。

有人立向死之志，不知缘由。

似有风灵女子在唱，让人醉了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