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相亲

文华阁是范如瑛的藏书阁，建有三层。此时她正在一楼作画，她画的是院中的锦带花，（乃其父范康焱为大学士时圣上赏赐的官家之物，又名文官花）此花颜色屡变，花初开白，次绿、次绯、次紫，是一种及其罕见的花。

范如瑛的画技不比京城的大师差，她用她惯用的画法在笔上蘸上三种不同的颜色，心中有花，便是寥寥几笔也能将它画得栩栩如生。

只不过，她感觉少了点什么。

正想着，总管李厚德走来：“姑娘，今日选出的两位公子已在阁外等候。”

范如瑛将笔放下：“今日怎么如此之快？”

“老爷的意思是，今日这两人都是顶好的人家，望姑娘从中选出一位。”

范如瑛悠悠道：“人家是顶好的人家，也不见得人家一定待见咱们家。”

“这……”李厚德不敢回答。

“让他们回去吧，就说我今日身体不适，不宜见客。”

虽然是内定，但好歹人家也废了一上午的劲，过五关，斩六将，就一句不见把人打发了？何况南边的人本来就排斥归正人，如此一来，恐又会出现很多闲言碎语。

“姑娘三思，这些个都是老爷想破脑袋才找出与姑娘门当户对的好郎君，如今好不容易把人家请了过来，却变卦说不见——姑娘就当是为了老爷，为了范家，见上一面吧！”

左右也不是李厚德能做的了主的，主家有命，岂敢不从？

“也罢，不难为您了，请他们进来吧。”

此话一出，李厚德松了一口气：“多谢姑娘体恤！”

片刻后两位相貌堂堂的公子被李厚德恭恭敬敬地请了进来。

“这位是韩州隆崎军统领傅将军。这位是江平知州华大人家的外甥方公子。”李厚德笑着给范如瑛介绍。

方儒林也来凑热闹？

范如瑛与他对视，只见他不正经地朝屏风处眨了眨眼。

范如瑛起身朝两人行礼道：“民女范如瑛见过傅将军，方公子。”

二人亦回礼。

待那二人落座后，范如瑛没理会方儒林，开口对傅少斌道：“听闻傅将军少年英雄，年纪轻轻就成了韩州隆崎军统领，实在佩服。”

“范姑娘过奖，傅某人也是运气好罢了。”

范如瑛继续说：“既运气这么好，那何不试试去与那秦人交手，万一真成了，那可不就和历城来的那位辛公子一般，为世人歌颂，名留青史？”

“……”傅少斌说不上话，传闻秦人个个身高八尺，怒目圆瞪，生吃活人，他就算是运气再好他也不想上去，他只想这辈子就待在韩州。只要百姓不起义，山贼不打劫到他家门口，他或许能在这韩州干到老。

“傅将军为何不说话。莫非是怕了？”范如瑛的语气带着一丝轻蔑。

“收复失地，是在下毕生的志向——只是苦于没人举荐，所以才一直没有机会施展拳脚。”他堂堂一个男人，怎么可以被一个女人嘲笑了去。

“要什么举荐？傅将军如此才干，只要一纸请愿书递道圣上面前，只怕第二日便收到百里加急的任命书！”站在旁边的方儒林轻轻摇着折扇，悠悠道。

“你！”傅少斌扭头看向方儒林。

方儒林不回答他，而是对着屏风处道：“在下自小便受家中熏陶，虽家在南边，但始终不忘北方失地，方某认为，男儿应该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可我怎么记得，方公子考了好几年，到头来还是个秀才？你们家难道是打算给你捐个贡生出来？如此这般那还是不要谈什么收取关山五十州了吧？有点丢人。”傅少斌嘲笑道。

范如瑛皱了皱眉，她挥手叫李厚德送来笔墨纸砚，在小桌上提笔写字。

“傅将军此言，可悲！可叹！我方某虽未考取功名，但我有此志向，未尝不可一试？我们江平的新通判辛大人从未参加过南盛科考，不一样得官家重视？”

范如瑛轻笑，敢拿自己与辛幼轩做对比，不知天高地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