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昃清华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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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此花辞非彼花辞

景园采用的是复古式建筑,幽深静谧的丛林,环绕着宁静祥和的庄园。纯木制结构的房屋与石砌相伴,客厅近乎十米的挑高,将房间处处晕染上了阳光的气息。

硕大的落地窗前,坐着一尊乌木茶桌,颜色深红带墨,纹路清晰,纹理细腻,打磨如镜面般光滑明亮。

木香醇厚,有静气宁神之效。指腹微微摩挲,润泽舒适。

如此这般,该有个不小的年岁。

景昃一手执壶炳,一手托壶身,澄澈的茶汤伴着氤氲雾气缓缓流入茶盏,声音微不可查,则令人更容易将注意力倾注在他沏茶的动作。

花辞看着他修长白皙的手指抚上青白雅润的瓷器,略微失神。

蒋朝对景昃的描述主观情感过重,当以取舍。

景昃对蒋家情绪复杂,不愿蒋家开怀,也不愿蒋家衰败。对于屡次挑衅他的蒋朝,他亦不是任打任挨,出手虽不重,却也真的伤筋动骨。

他真的会因为担心蒋朝安危而亲自去试探一个籍籍无名的女人吗?

花辞若有所思......

江畅应该是性情活泼,妩媚妖艳的类型,与景昃这般清雅之人,也算互补。

蒋朝口中的威胁江畅......

若在之前,花辞觉得,既然是一面之词,便不能随意下定论。

毕竟如果抛开情感,以一个局外人的眼光来看,这两人差距实在太大。

而今江畅突然消失,他又向她这个样貌与江畅极为相似的人示好......花辞觉得,似乎蒋朝说得也有些可信。

“他既然接近你,那你正好可以钓着他,趁机探探他是不是贼心不死。”

对此,花辞:“……”

罢了,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请。”

景昃将茶盏推到她面前。

她垂眸看着面前晶莹剔透的玉质茶盏,它实在美得不可方物,杯壁上雕刻的山茶花纹样栩栩如生,她不禁指腹抚了抚,触感润滑细腻,指尖轻轻一点,声凉如磬。

“好玉。”

“玉是好玉,只可惜年少不知好玉不琢,将它雕成了这般模样。”

景昃摇摇头,失笑道。

“先生自己雕刻的?”花辞再次端详着杯壁上的花纹,不禁赞叹道,“这般手艺,先生是有些真功夫的。”

“功夫算不上,不过是不良于行,闲来无事罢了。”景昃谦虚道。

花辞突然想到他的双腿。

蒋朝说,他小时候还挺喜欢这个小叔的,只是后来,大概是高考结束的前后,小叔出了车祸,他的腿也是那时候残废的。他本来,觉得小叔很可怜,偷偷跑去景园看他,然后......

就被赶了出来。

“突遭变故,情绪不稳也是正常的。”花辞这样安慰他。

蒋朝却冷嗤一声:“当时我也这样想,不厌其烦的去找他,逗他开心,告诉他爸妈找了很多医生,可结果呢?竟然是他自己不愿意治!也不知是抽得哪门子风,上个医院还要人求着!跟谁欠了他似的,活该站不起来!”

所以在他车祸之后,就将自己关在这座山里,数年不见一人。

花辞临走时,张姨送她到门口,一路上她也试探着问了几句。

张姨道:“少爷出事后不爱出门,那几年连话都没说过几句,整日整日就抱着一堆石头雕雕刻刻。有时就像是魔怔了,手上都是血,觉也不睡。我们那时真是吓坏了,以为少爷生了什么病。去请蒋家人,少爷格外抗拒,只能自己去请医生......”

可心理医生从景昃嘴里问不出话,每次每次,都只是医生在单方面开导。

“好在从前都过去了,现在景先生看起来很好,一点也不像传闻那样。”花辞觉得现在的景昃温文尔雅,条理清晰,正常的不能再正常,“兴许,是身边有人陪着,熬过了那段苦,心中有些释然了吧。”

她还记得蒋朝拜托她的事,算算时间,江畅已经陪了景昃两年多。

张姨沉默了很久,随后看着她:“外面怎么传的,全看人怎么想。小姐今天问我,我若是答了,大约小姐心中也会觉得我有失偏颇。”

夜晚光线不大好,花辞似乎看见了张姨眼中的恳求:

“小姐如果真的想了解,不妨试着与少爷相处相处。日子久了,许多事,就有答案了。”

门外司机已等候多时,景昃选了个低调的车,送她回家也不会引起旁人注意。

眼看车子驶离视线,程玉走进书房将一叠资料交到景昃手上:

“林深今早发来消息,江南大学已经证实花辞的存在不假。但是在访问花辞曾经的住所时,发现了异常。”

花辞,确有其人。

只不过,此花辞非彼花辞。

有人在混淆视听,扰乱真相。

程玉继续道:“江南大学这个花辞的邻居,没一个认识今天来的花辞。”

景昃指腹揉捻着学籍档案复印件的照片,上面的花辞笑容温柔有力,比之如今,年轻了几岁,越来越像他记忆里的样子。

“谁会这么做?”

“慕氏集团,慕倾蕴。”

这个回答令景昃微讶:

“慕家与她有什么关系?”

这点程玉也不明白,那高高在上从不与旁人接触的慕家独女慕倾蕴,竟会为了一个无权无势的花辞不惜与蒋家作对?

但事实确实如此,当他们查到花辞小姐的学校时,被慕倾蕴察觉,对方竟然直接一通电话过来,要请景昃喝茶。

“依照慕家小姐维护花辞小姐的程度来看,想必是关系斐然的好友。”

景昃放下资料,神色有些不耐。之前怎么没见她身边有什么好友,如今他来了,好友也出现了,谁知道这些人什么目的。

“她叫我去我就去?”

“爷当然可以不去,咱们跟慕氏集团本来也没多少联系。”程玉奉承几句,又试探道,“那属下就去回绝了?”

月落枝头,将园里的白山茶花映得愈发皎洁莹白。

风卷林梢,将一瞬的静谧打破。

景昃闭眸,又睁开:“去,看看她要做什么。”

程玉:“是,属下去安排。”

夜色不早,程玉准备转身离开时,忽而又听身后传来一句——

“等等。”

程玉回头,看见自家老板正拿着镜子正襟危坐,左右照着:

“再做几件白色的衬衫,要薄的。”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