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花落槿阳
“诸天尸骨，皆化尘土，我等魂灵，转世逢生。”
“天地作局，星落为子，诸天印成。”
人界。
槿阳城上空，划过两颗闪亮的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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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名颜沁，生在槿阳，长在槿阳。
家父颜成荣，官拜礼部员外，兼槿阳刺史。
我自幼跟在爹爹身边处理城中大小事务，爹爹却恐外人欺我年幼，一直不肯给我实权。
还记得那日我缴了城郊一伙困扰百姓多时的强盗，爹爹叹了口气，终究是给了我一块长随令牌。
那时，我年方十五，算算，到如今已有三个年头。
颜府中还住着一位顾公子，自幼与我长在一处，也有一块长随令牌，城中人皆知他姓顾，却不知他乃是国师府的公子。
从他五岁那年来到这，腕上便系着一道红绳，内有国师所下禁术，十八岁生辰以前，不可回京，不能动情。
至于为什么下这道禁术，说是因为国师当年所求之卦，不过，爹爹却说，不只如此。
朝中波云诡谲，就算身处边境，我也有所耳闻，不过无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像每年春日在城北的桃树下许下的诺言，有福同享，有难亦同当。
说起来，这顾小公子与于我，还有救命之恩。
那日他离京，一路快马加鞭，傍晚便行至槿阳城近郊——
“小公子，天色渐晚，这里到槿阳城还有一段距离，不如今夜就在此歇息吧。”
小顾绥刚要答应，只是望着前方，朦胧中，似乎有什么召唤着他前往。
“迟则生变，继续走吧。”
这些侍卫本就习惯夜间行动，之前的询问不过是照顾到顾绥年纪太小，担心他日夜兼程身体会吃不消，如此反倒甚合其意。
一行人继续前行。
“那边，快抓住他们！”“小心，别伤到小姐。”“不好，跟丢了！”一群人匆匆掠过。
“大概是贼人掠走了哪家的小姐。”侍卫长凌风悄声向顾绥解释道，“国师一向慈悲为怀，当年出游时救了不少百姓，只可惜，国师所助，也不过九牛一毛。这世间疾苦，哪是仅凭一人之力就能解决的。”
接下来，兴许是带着几分打趣的意味，鬼使神差的，那侍卫突然又低声问了一句：“公子若是遇上歹人劫掠人家姑娘，是追，还是不追？”
某种巧合，也许是冥冥之中注定。
“快走，深更半夜追老子跑，看老子不宰他个千两黄金。”一大汉骂骂咧咧的带人从不远处经过。不经意瞥到这边，仿若大吃一惊，“快跑，是朝廷的人！”
“追。”少年稚气却坚定的说。
不知，是命令，还是对侍卫的回答。
但远一些的侍卫却只听得一个“追”字，仿若离弦之箭一般冲出，身法凌厉。
不多时，侍卫们便带回了一个小姑娘，脸上还有泪痕，大概还不知道自己得救了，被侍卫抱着，声嘶力竭的哭喊着：“我要妈妈，我要找妈妈。”一边还抹着眼泪。
“抱过来，我看看。”小顾绥一时竟生起几分好奇。
双脚刚一落地，小娃娃就跌跌撞撞的奔向顾绥。跑到顾绥面前时，终究是没站稳，一个猛子扎向顾绥怀里。
小顾绥原本是最讨厌陌生人的肢体触碰的。虽然才五岁，但是京城有些家族这个时候小心思就蠢蠢欲动了。有几天不时有人借着拜访的由头，带来些蛮横无理的小孩子，妄想着什么青梅竹马的把戏。
好在国师看出了小顾绥的不情愿，以孩子要读书为由，及时制止了那些人的行为。
如今，粉雕玉琢的小姑娘跌跌撞撞的跑过来，一头栽倒在自己怀里，孩童特有的馨香入鼻，小顾绥非但不觉得讨厌，反倒有些不舍得推开。
小姑娘本就大哭不止，这会儿又栽倒，哭的更厉害了。
看着怀中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娃娃，小顾绥一只手轻轻拥住小人儿，另一只手则轻轻拍着她，柔声安慰道:“宝宝不哭，宝宝不哭，哥哥带你去找爹娘。”
听到这话，小姑娘慢慢止住了哭声，却抓住了顾绥的衣服不肯放手。
“你，可知你爹娘名讳？”顾绥犹豫了一下，问道。
“爹……娘……我要找爹娘…哇……”
听到宝宝的言语，小顾绥无奈的叹了口气。
“也罢，”又抬头对侍卫长凌风说到，“先启程吧，等到了槿阳城再作打算。”
槿阳城。
人声鼎沸，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
“听说昨夜颜员外家的独女被掠走了。”“真的假的……”一群人小声议论着。
小顾绥听觉敏锐，听到这话，不觉视线移了过去。
凌风见状，凑上前悄声告诉顾绥：“颜员外早年和老爷是同窗，交情甚好，公子的居所就在颜府旁，不若先去颜府拜访下。”
“好。”顾绥一边轻轻拉住了小娃娃的小手。
马车停下。
朱红的大门上悬着一副匾额，上边龙飞凤舞写着的，正是——“颜府”二字。
一望见家门，小娃娃瞬间破涕为笑，兴奋的又蹦又跳，抓着顾绥的衣袖就要拉他进去。
只是，出于礼节，顾绥不愿如此唐突。
小娃娃因没有拉动，不解的望向顾绥，却又不想松开手，只得随顾绥一起在门外等着。
门前的侍卫见到小姐，更是惊诧不已，忙冲向前厅告诉老爷。
不一会儿，颜员外和夫人便急匆匆的赶来了。
“真是女儿，真是我们的女儿！太好了，太好了！”颜员外兴奋得连连感叹，上前就要抱住女儿，却发现女儿的手还紧紧攥着一个人的衣袖。
这时，夫妻二人才注意到旁边还站了个小孩子，以及旁边停着的显然非此地之物的马车。
“孩子，你这是？”
“见过颜员外，”顾绥先做了个揖，接着答道，“我们昨夜前来的路上撞见了一伙贼人，从他们手中救出了这个孩子。”
“既是恩人，留下来吃顿饭再走吧。”颜员外一向豪迈，“只是不知，令尊现在何方啊？”
“家父即是当朝国师，现在京城。”
“你就是顾绥？看来真是缘份，当年我和顾平就约好，如今，救命之恩，不如就以身相许吧！”说着大笑起来。
顾绥只道是颜员外与父亲交情甚好，才如此热情，却仍有些招架不住，此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也不好接话，不禁有些为难。
还好颜夫人及时出声。
“孩子快进来吧，别在外边站着了。”颜夫人生怕颜员外再说上几个时辰，忙拉着两个孩子走进庭院。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棵繁茂的桃树，粗壮的很，看着得有上百年头。
颜夫人拉着两个孩子继续往前走。
“孩子啊，你还小，要不就先在颜府住着，大些再去自己府上住。”
看看自家女儿仍拉着顾绥衣袖不放的小手，无奈的笑笑，“小女对你喜欢的紧呢，你要是走了，她还指不定要怎么伤心呢。”
顾绥也随着颜夫人的视线望向自己的衣袖，略一抬眼，刚好撞上小宝宝的的视线。
小娃娃见顾绥望向了自己，双眼立刻就弯成了月牙，咯咯直笑。
“夫人，不知，令千金芳名是？”
“哎，你看我这记性，小女名沁，颜沁。还不知你叫什么名字呢，小鬼。”
“我，名绥。顾绥。”
“你们就在这里玩吧，记得别走太远。”又交代几个丫鬟晚饭前将人带到正堂，颜夫人便离开了。
庭院里翠鸟欢歌，花香四溢。
小娃娃蹲在地上搅和着泥巴，玩了一会儿，想起来旁边还有个人站着。
抬头看看顾绥，口齿不清的说道：“名……字……名字？”
“顾绥，我叫顾绥。”
“顾…绥？顾绥哥哥！”小姑娘开心地一头扑向了小顾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