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七十二部族
赵峥心绪杂乱，他绕过一个个被定身的恶鬼，跨过一地地的血肉，走回了家。
推开门，老头子正坐在沙发上，一地的碎玻璃与木头碎片洒了一地。
“老头子，我没死。”赵峥愣愣的说着，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
“你看我说过的，别那么怂嘛。”老头子一幅不以为然的样子道。
赵峥疑惑地看着他，“你不怕么？神都已经抛弃我们了。呵呵.........一前一后，随心所欲的样子，就跟拿着我们人类玩似的。当我们人是什么了？”
老头子不屑的笑笑，“当你们是什么啊？你说是什么？这不明摆着，他们是神吗，你们是人，不就跟人和动物一样么。有道理可讲？只不过是食物链的等级压制罢了。”
赵峥垂下头不吭声。
一阵沉默后，“我差点就死了，就差一点点，神救了我。可转头也就抛弃了我，我不知道该去感谢他们还是该去怨恨他们。”
“呵呵，人类是死是活跟神有什么关系，人家都说了，三界之内任谁也逃不脱天命，就像让他说的，如果天让人类灭亡，那一百个神族过来也护不住你们。
反过来说，如果人类还有生机的话，那也是天命如此，该活当活，该死当死，如此罢了。”
“嘿，你还想得挺开？”赵峥被老头子的话打动了，竟觉得现实不那么可怕了，死活这种事，很多时候还真不是自己能定的。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等死么？”赵峥问道。好像此刻这个以往浑浑噩噩的糟老头子，竟变得聪慧多识起来。
“废话，有一线生机都要活下去，动物尚且在天灾面前求生，何况人类，活着凡事都会有转机，死了就死了，就算人人成仙，也没你的份。所以别想那么多，立足当下，想想怎么活下去。”
“你说的有道理！”赵峥恍然大悟。
“我什么时候都说的有道理，只不过太平之下，善言也烂啊。没人在乎，没人在乎哟！”
赵峥看着一幅老不究样子的老头子，不禁一笑，好像未来的灾难也不那么让人恐惧了。
“走吧，找个人少的地方，别扎堆，死得快。”老头子站起身来，背后竟有一个用床单打好的背包。
赵峥一幅惊呆的表情看着他，“你什么时候打的背包啊？”
“就刚刚那什么天黎逼逼叨叨的时候。那么多废话也不知道想表达什么，该干就干呗。”
“来来来，我背着。”
“去去去，自己打。”
“.................”
夜深了，人们在惊恐的疲惫中深深入睡，街道上的血腥还在蒸发，被定身的恶鬼也没人去拍照发朋友圈，一老一少两人背着各自的行囊离开了家。
在城外的一片玉米地里，两人相依而睡，直到天亮。
赵峥起来时，老头子正盯着天空之上。
他打了个哈欠，突然感到背部一阵剧痛。
“哎呦哟哟！”他呲牙列嘴的大叫道。
“叫个鬼啊，那伤口昨天你睡着的时候我给你处理了，没什么事就是破了皮，叫的跟个小娘们似的。”老头子的声音在不远处隔着一人多高的玉米杆传了过来。
赵峥小心翼翼的往前走去，发现老头子正抽着烟看着那三座神物。
只见神物之外，众神族已经布下了一个又一个结界，一道道光从结界里打出，打在神物之上却没有得到丝毫回应。
一群群的神明像是勤劳的蚂蚁般，试图收服这屹立不动，却又无可奈何的三座神物。
而令人惊异的是，在另一边，一队队神明严阵以待，面对着不知何时又出现的魔族。
“他们刚才叫阵了，魔族不打算放弃神物，会认真骚扰神族，所以这些神们又要费尽心思解决如何收回神物的问题，又要顾忌着魔族、地界的攻击骚扰，防止他们坐收渔翁之利。还真辛苦！”
老头子不无讽刺的跟他解释道。
“还真精彩，不过魔族是不是开始侵略人界了。”
“废话，不然干嘛，跟你们开联欢会吗？”
一老一少在危难中还不忘吹牛打屁。
“放心，现在魔族很怪异，他们不让地界的再杀人类，改成监督了。搞不懂这帮榆木脑袋们又在想什么馊主意。”老头子一副思考不得要领的便秘样子，让赵峥不屑的撇了撇嘴。
“那这么说我们安全了？”
“你是不是得！你家养一窝鸡，你觉得天天好吃好喝的喂着，今天不杀，明天不杀，它们就能活到老死？”
“呵呵，你这比喻用的都很恰当。”赵峥一脸无语，感觉自己怎么在被智商压制。
“那现在该怎么办？”
“凉拌，等着吧，不然你掂着刀去砍它们，不远，前面就有几个昨天那种。”
“老不正经！”赵峥不搭理他，找地方放水去了。
老头子回头看着被自己噎得没话说的孙子，脸上浮现出浓浓的欣慰，随即又转变成诡计得逞的得意。
当赵峥以为他们逃得足够远，藏得足够隐蔽的时候，除了玉米地才发现，呵呵，天真了。
在玉米地外，是一群群昨天那种邪恶的恶鬼，还有很多一看就比昨天的还要牛掰的恶鬼。
原来他们已经在别人的包围之中了。
只不过现在这些恶鬼再看到他们只是在示威、吓唬，没有一个再上来如昨日般厮杀啃咬。
“变乖了？”赵峥跟着爷爷背着背囊无奈回家。
到哪都跑不了，不如回家待着，还有吃有喝，你在外面傻乎乎的风餐露宿强。
“喝喝”几头恶鬼仿佛听懂了他说的话，冲他咋咋呼呼起来。
这吓得赵峥飞快的往前走去，昨天的事可是发生在昨天，不是去年或是上辈子，那血腥的一幕幕，那濒临死地的一抓，他可是记忆犹新。
同胞的惨死，自己的劫后余生，无不让他不敢面对这些看似矮小却无比邪恶的恶鬼。
两人再次回到家中，过期了被囚禁的生活。
一晃过去了三周。地方政府提供了市民的生活所需，水电正常供应，好像一切都没有变。
但是在那城市周围，无数的恶鬼们一经列阵扎营，将人类的城市紧紧地围在了里面。
天上的神明们日夜不辍的工作着，并与就是不走但是时常打过去骚扰的魔族对峙着。
这漫天神明就像赶工程的工人，而所有的人类呢。
“就像在圈养一群待宰的羔羊。”人们如是说道。
此时，整个磐龙帝国像是沉睡了一样，帝国政府没有派出过一兵一卒对抗恶魔的侵袭，所有的地方武装都就地解散，完全一副我来搞我吧，我不干了的样子。
这天清晨，在街道上一阵高呼的声音传来。
赵峥走下楼，看到满大街散落着许多宣传单样的纸片。
人们都议论着上面的内容。
赵峥捡起一张看去。
“我们是磐龙帝国传承世家，名为七十二部族。现在我们已派出上千支小队前往所有没有被保护起来的城郡，去解救我们的同胞们，拯救人族。请大家相互通知，今夜我们将统一攻击所有城郡围城的恶鬼分队。请大家天黑后不要出门，静候佳音。”
“什么玩意，又跑出来个七十二部族。什么鬼，以前没听说过。要干嘛，救我们，杀恶鬼，呵呵，说得跟真的似的。”
赵峥拿着手里的通知单给老头子解释道。
老头子却一脸的凝重，“大事不好啊。”
“怎么不好？”
“你别问，我们现在就走。”
赵峥不明觉厉，这几天他对这个越来越变得跟从前不一样的爷爷，有了新的认识。
“难道是年老才开窍？”他这样想到。
俩行人收拾行囊，再度出发，走过冷清的街道，那斑斑血迹仍在向人们坚定的抗议着，死去的不该就那么死去，活下来的应该为他们复仇。
可是活着已经用尽全力，战斗，呵呵，这不是属于人类的战斗。
人们尝尝这样想来缓解不能为亲人、朋友报仇的悔恨，但是每个深夜里，谁的梦里没有那些惨痛的哀嚎在血腥的人间地狱中一遍又一遍的反复播放。
没人能对切肤的仇恨放下，只不过现实太过强大，我们没有办法。
赵峥踩过那发黑的殷红血迹，一瞬间仿佛再度回到那日的恐怖之夜。
他赶紧收拢心神，只不过在内心深处，一丝不甘在翻滚起航。
一老一少走过高楼大厦，走过成片工厂，走过一亩亩的瓦房，就要走出这不再繁华喧嚣的城市。
“站住，干什么去！”
突然从路边跳出来四五个人。
为首的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他一脸坚毅的样貌，身材魁梧，气势威武。
两人赶忙站住身影。
“我们去哪关你们什么事？”老头子恶狠狠道。
“不好意思，忘了自我介绍，我们是七十二传承部族，今天我们要在全国发动对恶鬼围城的反攻，请你们回家，静候佳音。”
中年男人挤出一个笑容解释道。旁边几人不住地点头，像是一头头骄傲的大公鸡。
“你们打你们的，关我们什么事，让开。”老头子丝毫不理睬他们，径直向前走去。
“站住！我说了你们不能走，至少现在不能。”
中年男人面对老头子恶狠狠地目光时，感觉这么对待一老一少确实有些过分，于是有些败下阵来，委婉的说道。
“怎么，魔族、恶鬼还没有弄死我们，你们想趁这乱世先下手？”
中年男人听到这话，微微一笑，“时代变了，这乱世之中总要有人站出来主持大局，所以我们就是。”
“所以，你们就是乱世盗匪，在帝国还没宣布解散前就占山为王了？”
赵峥气不过他们盛气凌人的样子，怒怼他们。
“帝国？哼哼！也不知道现在帝国谁说的算呢。神魔尽出，人类的世界可不是那些凡人说的算的？”对面一位脸上白嫩的年轻人一脸不屑道。
“如果我们要硬走呢？”赵峥不服。
“那我们只能硬留了。”说话间，几人就像这一老一少围去。
“回家。”老头子扭头就走，干脆利索。
赵峥一脸懵逼，“你这是什么操作？我怎么看不懂了？”
两人再次回到家中，分席而坐。
“怎么回事，这些人哪冒出来的，他们凭什么觉得能打得过那些非人类的怪物，还全国统一，传销组织吧。我要举报他们。”赵峥义愤填膺道。
“小峥啊。”
突然老头子轻声说道。
“我嘞？你别这么叫我，我不适应。”
“听爷爷话，下次遇到危险，一定要自己跑啊，该换我引怪了。”
赵峥看着老头子一本正经的脸，不知何意。
“说什么胡话，咱俩生死一体，你死了我找谁下棋去。”赵峥那白眼翻他。
“哈哈，你这臭小子。我就知道。要不，来一盘。”
“来来来，手痒了。”
不一会屋里响起了啪啪啪的落棋声，以及不时发出的争吵。
在这乱世之中，总有一种温暖可以让人心安，那就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