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原点
这日子过得有些奇怪。
杨骜被禁足情有可原，正好乘此机会静养，也不是件坏事，但苏樱在回京的第二天收到了圣旨，竟然成了夔州新任刺史。
伏谷兰又喜又优，喜的是她夫君苏樱升官成了正五品刺史，忧的是离开京城后，就不能时时刻刻看望父母了。
上官锦绣本该高兴，一切都步入正轨，日后杨骜应当会册封太子。不过，天子迟迟不降罪独孤家，不免让她担心，难道独孤家犯了谋反之罪骊皇还要留他们吗？
再仔细想想，苏樱之前说的话不无道理，朝中还有百官，民间还有万民。悠悠众口，骊皇一人终究抵挡不了。
苏樱离开当日上官锦绣也去送了他们，想想以后秦玉柔也远嫁他乡，自己身旁连个说话之人都没有了。
苏樱与伏谷兰离开当日，整个都阴了下来，看上去马上要下雨。
他们还急着赶路，也没来得及说几句话。
伏谷兰那丫头终究是忍不住地哭了出来，苏樱与上官锦绣赶忙安慰她，说不久后定能回京。
伏谷兰缓缓点头，用袖子擦着眼泪上了马车。苏樱向上官锦绣辞别后，也转身离去。
上官锦绣看着马车越来越远，心中一下子感觉空荡荡的。
还好夔州并不算远，说不定哪天还能去看望他们夫妻二人。
不远处传来一阵喧哗，好多人同一个方向走去，上官锦绣有些好奇，便也跟了过去。
原来是贴了新的告示。
这外三层里三层的，上官锦绣还没看到告示，就听前排的人说起：“哼，我看陛下就是因为贵妃才有意庇护，不知道哪天啊，这大骊就要改性独孤了。”
“哎呦，我的老天爷呀，你开住嘴罢！这里还有官兵看守呢，让他们听了去，小心你的脑袋！”
女子不耐烦地说道：“我知道，我们离他们这么远，这儿熙熙攘攘的，他们哪能听见？我看啊，就是贵妃求个情，掉几滴眼泪，陛下就不追究了。”她叹了一声，道：“罢了，我们这些小老百姓的，也操不了这个心，还是回去罢。”
听了这话，上官锦绣越发地觉得不对劲，难道骊皇当真没有处置独孤如？
天渐渐下起了雨，本来站在告示前的人们一下子全去躲雨了。
上官锦绣独自一人站在告示前。
白纸黑字，字字诛心。
果真，二殿下的努力，苏樱的努力，还有自己的努力全部化为乌有。
但到底是为什么？骊皇英明神武，之前所作所为当得起“明君”一词，难道就是因为一个女子就要弃江山于不顾吗？
上官锦绣不明白，明明独孤家是谋反，明明独孤家是主谋，明明独孤家该株连九族，永不得机会翻身。
到底为何？
骊皇却说，经刑部、大理寺共同查证，高志有意谋反，独孤如本意收集证据之后禀报朝廷，不过不能只因一面之词而疏其罪，所说亦不知真假，今已无可查证，故贬青州，择日离京。
上官锦绣冷笑一声，心想：“说辞罢了，就连一个妇人都知道的事情，谁又当真会信呢？”
一日早晨，上官锦绣被召入宫中，说是独孤贵妃要见她。
上官锦绣在清华宫的花园子里，艳阳高照，天气晴朗。
这里当真是不同，好多上官锦绣从未见过的花草摆在这里，只供一人观赏。
“你就是上官锦绣？”一个声音传来。
上官锦绣回头，眼开一位女子正慢慢地向她走来。她被一个婢女搀扶着，身后又有六七个婢女跟随。
近处一看，她的容颜足以倾国倾城，当真是美貌无双，绝世佳人。只是她的脸色不太好，让这等绝美的脸旁多了几分病容。
上一次，在杨素的生辰宴上上官锦绣看到了一次独孤贵妃，于是一眼便将她认出。
上官锦绣立即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行礼道：“上官氏锦绣拜见贵妃娘娘。”
独孤怜若道：“免了，座。”
上官锦绣道：“谢贵妃娘娘。”
待她们二人坐下，独孤怜若开口道：“你是未来的太子妃，这个众人皆知，但你日后嫁给谁，这个却无人知晓。”
上官锦绣到现在为止也不知独孤怜若让她进宫所为何事，于是一声不吭。
只听她继续言道：“当年我无意间遇到陛下，便决定进宫，永久地呆在这里陪他，但没想到我的孩子一而再再而三地离我而去，还好得老天垂怜，素儿回到我与陛下身边。上官小姐，你可知道，我为何要和你说这些？”
上官锦绣微微摇头道：“还请贵妃指点。”
“我……”独孤怜若忽然感觉到一阵强烈的疼痛，站在旁边的婢女香儿看见了，连忙喊道：“娘娘，娘娘！”
“阿姐，阿姐！”一名青年男子快速赶来，也时刻关心着独孤怜若的身体，他抬眸看到上官锦绣，带了一丝怒气，向她问道：“你是谁？谁允许你来这里的？”
上官锦绣回道：“小女子上官锦绣，是……”
她还未说完，独孤怜若便深怕那名男子做出什么事情来，用虚弱无力的声音打断道：“阿弟，莫要怪她，是我传她来清华宫的。我想看看素儿未来的妻子是何模样……”
独孤贵妃唤他阿弟。
原来他就是独孤如。
他相貌平平，个子却高高的。
独孤怜若说完话，轻咳了几声，一旁的香儿关心问道：“娘娘，你又犯病了，要不奴婢去传太医？”
独孤怜若摇了摇头，用帕子沾了沾嘴，她稍有好转，便试图转移话题，微笑问道：“阿弟，你今日怎么进宫了？”
独孤如回道：“我是向阿姐辞行的。”
独孤怜若听闻脸色一变，紧接着问道：“辞行，你要去哪儿？”
独孤如回道：“去青州。”
“为何要去青州？”独孤怜若见独孤如迟迟不答，又问道：“是陛下让你去的？”
上官锦绣自然知道独孤如为何要去青州，说来，现下口口相传，便是普通百姓也都略知一二。不过独孤贵妃的神情确实不像是知道近日所发生的事情，想必骊皇念及她的身体，有意隐瞒。
骊皇爱她之深，在皇家，当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独孤如有意回避她的问题：“阿姐，你就不要问了，你不要担心我，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才最为要紧。”
独孤怜若却不依不饶，她非要得到答案，于是威胁道：“你若不说，我只能去问陛下了。”
独孤如看了眼站在一旁的上官锦绣，对其说道：“劳烦上官小姐回避一下。”
独孤怜若对上官锦绣道：“今儿个我也算是见到你了，你便先行回府罢。”
上官锦绣行了礼，便转身离开清华宫，回上官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