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玲珑心

玲珑山谷，作为武德领地之一，每三年会迎来武德一族的一次巡视。每一次巡视，武德领主都会亲自前往玲珑山上主持祭祀。一如所有的祭祀仪式一般，是为了某种祈求。玲珑山的祭祀，是为了幽灵花的丰收。

幽灵花，这种开放在云端的花朵，是极为重要的魔法材料。而未来，是魔法师的。

武德车队朝着目的地再次启程，身穿锦衣的武德嫡子武德七，看着身后的马车。名为黄沅的佣兵，正在马车里打坐休息，他仿佛受了很重的伤。

武德七握紧了手中施法的魔杖，目中精光闪烁。

成群的山脉，被各色光芒笼罩，连花草树木都带上了颜色，各色光芒笼罩的山峰的中间，玲珑山脉的主山之上，却是灰蒙蒙的一片。

古月青面色苍白，站在主山之外。被白色骨骼覆盖的手臂朝前伸去。空中空无一物，可古月青却感觉到有一层柔软的结界阻挡。

古月青的手指在那层不可见的结界上轻轻弹了一下，本该有波纹震动的弧面，却没有任何变化。

“这就是第十种魔法，黑暗魔法吗？”

古月青将灰色斗篷披在身上，而后朝里面而去。

原本阻挡一切的无形结界竟然没有起到任何用出。

就在古月青进入不久，一个黑衣少年手持蜂巢，也来到了此处。

“虽然不知道这是个什么阵法，但外面山峰各种魔法元素分布都是均匀的。那么阵眼一定会是在最中心的位置！”少年手里的蜂巢，一只碟蜂飞出，朝前而去。

然而，就在它遇到那层无形结界的时候，碟蜂刹那跌落下来，浑身冒着火星。

“坏了？有什么吸收魔法元素的东西······”少年一点也不心疼的样子，随脚一踢，将坏掉的碟蜂踢入结界之内。

玲珑山作为玲珑山脉的主山，非但并不比其他的山峰显得更加挺拔高耸，反而低缓平坦。沿着山脚向上，一路都是青翠欲滴，茂盛繁荣。而在玲珑山的山顶，更是没有丝毫崎岖泥泞，反而如同草原一般，所见尽是绿草如茵的平地。

古月青将灰色长袍取下，站在绿草地里，望向远空。所见皆是白雾茫茫，而丝毫不见群山样貌。只有几道光芒偶尔透过云雾，似有似无的闪耀着。

“与世隔绝的人间仙境吗？”

突然，一阵响声传来。是绿草被践踏朝两边分开，而后依靠韧性很快恢复。虽然仅仅靠听觉就能察觉道这些，可偏偏造成这一切的起因，古月青却无法察觉。只是通过草叶变形的形状和程度，能猜到那是个人，而且是个年纪不大的女人。

“南云海，南云海······”

女孩发出喊声，带着惊喜之意，然而却在近处停了下来。

古月青转身，看着面前的女子。十八九岁的年纪，着一身素雅的白色长裙，头戴一顶花冠。长发如瀑，只入腰间。但也许是因为云洲少女的肤色与长相，而古月青向来对此有轻微的脸盲，所以没什么感觉，只不过他蓝色眼瞳里，那浓浓的失望之色，一眼就能看出来。

“你不是南云海！”女孩低声道，但旋即又充满了希望的问道，“你是佣兵吗？”

古月青当然是，但他没有回答。因为他转身过来的目光，只在少女身上停留了刹那就看向她的身后，那有两座巨大的雕像，一座，是花神的雕像，造型和少女相似。另一座，是一个将长剑倒负在身后的青年，他目光凌厉，仿佛是花神的守卫者。

没有得到古月青的回答，女孩发出低声叹息，转身慢慢朝回走去。

“我是佣兵，而且我认识南云海！”古月青看着女孩落寞的背影，缓缓说道。

女孩转身，充满希冀的看着古月青，道：“南云海说，下一次幽灵花祭开始的时候，会有人来接我！是你吗？”

古月青沉默。

女孩仿佛明白了什么，低声问道：“我还能见一面南云海吗？”

古月青平声道：“如果南云海愿意见你，他给我的就不会是暗影果，而是太岁心了！以前我一直不明白太岁心是什么意思，但今天见到你之后，我才知道，太岁心，其实便是玲珑心！”

世有七窍玲珑心，可通灵万物，破障去幻。为世间最聪慧，最钟秀之人才能拥有。古月青想起遥远记忆里的那个身影，而后看向面前的女子。心道：如果是以云洲的目光看来，她一定也是最美的女子。

古月青本以为，七窍玲珑心，是世间的唯一。所以从未想过那半张残卷上解析出来的信息，竟然指向的是另一颗玲珑心。更没想到，居然还是一个云洲的女子。

但却又不难想象，这山峰与世隔绝。本就是人间仙境，既然是仙境，诞生仙人有有何奇怪。

女孩将手压在自己的胸口，低头皱眉，仿佛凝思着什么。片刻之后，才轻声道：“南云海喜欢看我的右胸，我当时还有些害羞，原来，他也是在看我的心么？”

“可惜我的心却不能给你呢！”女孩低声道。

古月青无言，他也没想到太岁心，居然是人心。

“能告诉我，关于南云海的事吗？”女孩小心翼翼的道。

古月青将身后的黑色大剑解下，放在地上，对着女孩伸手，做出平洲请的动作。女孩自然的坐在了黑色大剑上，看着古月青。

也不知道是害羞，还是其他的原因，古月青目光微微偏转，看向花神雕像，低声开口道：“我最早见到南云海，是在平洲金燕城，那时候他正因为被林夜来打败而意志消沉······”

古月青缓缓开口，讲述着与南云海相遇之后一路的经历，但其实并没有多少事情。南云海虽然与周川蓝河等人平辈论交，还算是赵渣樊清这一辈佣兵的师叔辈。但其实，南云海的年纪也并不大，如今也不过二十七八。所以公会建立之后，也和其他佣兵一样，行走四方历练剑术，古月青难得见他一回。所知大都是道听途说，所见也只是寻常琐事。

然而，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女孩都仿佛极为仔细的听着一般，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个。只因为，那些事情，都与他有关。

雾都与南平郡，所隔不过数百里。数百里之地，对于普通百姓，即便日夜赶路，也需要数十日的时间。然而，对于掌握了神力的蓝衣女祭司而言，不过半日，便已经临近。

面前山城独立，信仰渐消。无数矮山成群，在眼前蜿蜒婉转。对于如今诸神消亡，只余水神的年代，女祭司竟然从面前感受不到一丝的神力来源。

然而，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讨厌却让人恐惧的气息，如同一盏黑夜里耀眼的明灯，指引着方向。

女祭司正要继续前行，然而却感受到一股凌厉的气息在身后出现。那种感觉，她并非第一次出现。

“南云海！”

女祭司转身看向怀里抱剑的青年剑客，怒声道：“都说佣兵最重信誉，你要破坏和南柔公的约定吗？”

南云海抱着长剑，目光却没有看向女祭司，而是仿佛失身发散一般，没有焦点，低声道：“再等等！”

女祭司目中蓦然一寒，身形未动。周围却突然有水珠凝聚。天地仿佛瞬间分成了两块，以两人所在的半空位置为分隔线。两块天地，分别落雨，一块从上而下，一块从下而上。

南云海身体不动，只是右手手指放在怀中长剑剑柄上，而后轻轻一推，露出半分剑身。

无论是倒卷的水滴，还是从天而降的落雨。空中因为女祭司一念之间而产生的无数水珠，刹那之间，仿佛被无数不可见的剑气一分为二。水珠本不可斩断，但这一刻，却如同刚体一般分开，而后气化不见。

“我不信你真会出手！”女祭司冷声道。

然而南云海还是那句话，道：“再等等！”

女祭司怒目而视，看了南云海良久，才沉声道：“等多久？”

南云海道：“三日！”

女祭司仿佛强行将怒气压下，胸口急剧抖动，许久才平息下来，低声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