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丑笑

你又向我丑笑了。

你，可憎的动物呵！

我面对着你，我心里想：你这个东西，有一天我总要痛快地批你的嘴巴。可是，你却拉着我坐下了。你一如你同类的另外的动物，同样的看着我，同样的在极短的时限里使我尝味着感情的麻痹。然而，当我醒来，我看见你向我丑笑了。

你似乎不会知道我的思索，你笑的时间很长，你兴奋地握住我的手，咿唔着，虽然，我一无所闻。

我的心开始愤怒了。我推开你冲了出去，我跌撞在外面的黑暗里，我觉到我的脚步加重了。

伫立下，我看到我的身后躺着一条影子，在蠕动。我用手触摸到了冰冷的液体，从你身上的某部分，我嗅到了血腥。

然后，我为一条可怜的动物，有缺乏理性的怜悯了。我想起了方才的故事，你曾用你的那种热情来捕捉我的欢悦。

我拥着你，看着你的一排白色的牙齿，我知道，你又向我丑笑了。

你，可憎的动物呵！

原载1944年4月《华文每日》第12卷第4期 署名：韦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