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上弦月来犯人
······
沉寂，叶缺回到叶家之时已经入夜。
上弦月，带着一丝惨白。
这是谁也无法注意到的月光，冷的浸到人的骨子里。
叶府中道旁的石盏路灯发出摇曳明暗的光华，角落的阴影无处不在，然而此刻它们都安安静静的，都在疯狂地滋生和无声地暗笑——
桀桀，桀······
还未回到自己的房屋，叶缺行至客堂前的庭院中，身后——
叶府的大门突然传来一声重重的炸裂之声！
“砰······”
破屑飞散间，一道身躯已如抛物坠地般砸落在庭院中青石铺就的石板上，咔啦——裂痕蔓延！
这是······！？
“福伯！？”
看清那倒地之人的样貌后，叶缺立在原地呆了呆，等他反应过来，立马跑上前时，一道白衣如雪的身影已经后来先至，恍如一闪便出现在了半边身子仰躺在土坑里，那浑身鲜血淋淋的老者身旁。
福伯，便也是那重伤的老者，乃为叶府的几位“老人”之一，自叶家来到陵原城之前便跟随在了叶父身侧，忠心耿耿，鞠躬尽瘁。
这福伯，更是叶家叶父的左右手之一，时时伴随在旁。
“福、福伯——他不是跟着父亲一道外出了吗······怎么会——？”
站在身后的叶缺喃喃自语，有些不敢相信这眼前看到的一切，他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时，叶孤雪已经微微扶起了那重伤老者的肩膀，淡漠冷静的神色中露出一抹凝重。
重伤老者睁开了浑浊不清的老眼，看到面前之人，顿时急切地艰难开口道：“大——少爷······老爷——老爷已经······大少爷快带二少爷——走！”
老者说完最后一个字，竟同时也没了气息，身上的干瘪皮肤还在往外溢出丝丝鲜血，胸前往下塌陷了一大块······
他，伤得太重了。
“福伯！这到底，怎么回事……？”叶缺实在难以置信。
不过，叶孤雪显然没有任何回答，也没有说任何的话，直接提起他的后领子向后院方向疾速飞遁！
“走？有谁能走的了吗？”
嗤笑之声散荡在夜空，犹如惊雷炸响！
四五道身影当空降落，立于院中一处房脊之上——中间的那人是一位灰衣老者，躬背佝偻，眼眶深陷，鬓上白发既稀疏又枯杂，腐朽的气息整个人宛若从土里被挖出来的一般。
形镐枯瘦的勾指轻轻向前一划，风唳激越！一道芒光跨越百丈，瞬时朝着飞遁而去的叶孤雪和被拎着的叶缺二人前头劈斩而落。
避无可避——！
叶孤雪回身扬手抬挡，袖袍激烈鼓动，只见脚步一沉——脚下泥土已然出现两道深深的犁沟！
“咦，竟然还有几分实力？”
灰衣老者见自己随手一击竟被挡住了，不禁有些意外，同时身上杀气也更重。
“你们，是谁······”
叶孤雪喉间动了动，不露声色地将口中一口暗血咽了下去······
在福伯临死前直接告诉自己快快逃离，叶孤雪便知，来者恐怕——
但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此时，整个叶府已经沸腾了，惊恐声，惨叫声，破破碎碎，毁灭的火焰在院落间的某处烧起，四处蔓延······
面前，只有那灰衣老者还立于房脊之上，另外的几人在偌大的叶府之中穿梭掠影，但每每掠过，身后便会溅起道道不知名的血影。
早已不知道又有谁死去，只有流出的鲜血是一样的殷红······
月光的美好，藏于暗处的阴影注定无法领略，淹没的夜幕，唯有死寂之星辰明灭冰冷······
“我们是何人你无需知道，对于死人不需要知道的太多，至于我等的身份，嗬嗬——你也不用猜了，我们无冤无仇，此前亦无纠葛，只是······只是斩草不除根不是我的作风。”
灰衣老者说话间，已经腾身而起，当空悬浮，身上的狂暴气息袭卷开来，宛如一尊神祗降临！
闻听那灰衣老者的话，叶孤雪心里亦明悟了几分，没有多言任何的话语。
弱肉强食，强者为尊。
一人招敌，为己家全族之人惹来毁灭之祸的事例，在外历练至今他也算是见识过了不少······
呼——
叶孤雪将手中的叶缺远远抛至一旁，被抛飞的叶缺狼狈似的斜坠落地，在地上滚了一身的泥土，实打实的灰头土脸。
刚停住身体，叶缺便直直抬头，看向那空中——
灰衣老者张口吐出一道精光匹练，顿时围绕在叶孤雪周围，如一片阴蒙暗雾挥之不去，处处束缚困锁，时时牵制，最后——更是祭出一柄赤红小剑直取叶孤雪眉心之处！
锵！
倏倏——铿吭作响，光影连连，一时间叶孤雪竟也勉强将对面灰衣老者的攻击尽数化解······
地上，叶缺看的瞪呆了，同时手心里也紧紧跟着攥了一把热汗，因为——在灰衣老者面前，叶孤雪此刻虽然还在抵挡，但也在连连败退！
甚至，那老者举止动作从容不迫，如似还未尽其全部之实力！
危亡——
局促——
不安——
“想不到，这荒蛮偏僻的小城中的一个小小家族竟还有你这等新辈人物，凭你的资质，若再给你些许时间成长——恐怕，这未来黄金盛世中都会有你一方绝强者之席位······渍渍——可惜！再好的天赋在还未转化为实力之前，在我面前都不值一提！”
灰袍老者眼中神色更冷，尤其是在见识到叶孤雪，竟在如此巨大的境界和实力的差距之下抵抗这么久，心中更为震惊······
叶孤雪不为所动，依旧苦苦支撑。
“我倒要看看，你还有几分能耐，还能坚持多久！”
灰衣老者袍袖一张，身上气息再次暴涨一大截！
“剑芒六影！”
一声低喝——！
只见那灰衣老者的血影小剑光华冲天，仿佛其中有荒蛮猛兽阵阵吼鸣，声势骇人！
血影小剑极速旋转，盘飞半空，竟同时化作六道熠熠剑光，分别从不同的方向凌厉斩来，将所有的退路皆数牢牢封死！
哗——！
······
地上——
破风声不绝于耳，偶尔，有打出真火的迸溅烈星灼灼炎热，如流星般坠地！碎土石块，纷飞激射——
激荡的气流扑面打在叶缺身上，一小片石渣擦着叶缺脸庞掠过，霎时留下一道泛血的血痕。
即便若此，他依然没有躲避到一旁以免被那二人的余波所波及，仍旧死死地盯着空中激烈鏖战之景！
发白的嘴唇显现出他并非如表面的一般镇静，倔强的双腿却犹如钉在原地——他无能为力，却能以自己的双眼亲自目睹这一切，哪怕直至身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