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晚饭过后，宋景和唐叶坐在店门口的两把椅子上，寒冬腊月里，周遭寂静得仿佛全世界就只剩下了他们二人。宋景牵过唐叶的手捂在自己得手心，还是那句话：冷不冷？
唐叶笑盈盈地回答：不冷……
过了一会儿，唐叶主动把头靠在了宋景的肩上：宋景，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真正走到一起？
宋景无奈地笑了笑，明白唐叶话中的意思。要真正走到一起，他必须先独自走完眼前的这一段黑暗。可是从小到大，他从未感受过像眼下这样的黑暗，即使是在父母出事的那时候，他依然还能看到一丝丝的光亮；即使在复仇无望打算豁出一切的时候，还有罗永明拉了他一把，可眼下的局势，他没有了把握。唯一能确定的是，他不能让唐叶跟着他颠沛流离，更无法接受唐叶因为他而置身险境。
唐叶仰头看了看宋景，碰巧对上了宋景幽黑的双眸。他的双眸总是目光炯炯，而今在黑夜中，更显深邃。唐叶明白宋景的顾忌，故作轻松地说：你离开之前别忘了把这里的钥匙给我，不然我就无家可归了……
家，唐叶把这里称之为“家”，她说：我在家里等你回来……
宋景觉得，如果这一次能平安回来，他一定给唐叶一个完整的家……
“宋景……我们明天就去领证，好不好？”
宋景愣了半天，好像没听清楚似地，又像是突然失去了语言功能，千言万语堵在了喉咙口，却怎么也出不来了。
唐叶看他半天没反应，便又问了一句：不愿意？
宋景结结巴巴地否认，又不确定似的询问：你是说，领证？结婚证？
唐叶点了点头：嗯，结婚证……
宋景别过脸，红了眼眶不敢再看唐叶。领证，他自然是愿意的，他甚至连做梦都在盼着这一天！只是此去云南凶险万分，能不能回来还是个未知之数，他又怎么忍心让唐叶不明不白就签了卖身契呢？万一他回不来了呢……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唐叶微笑着从他肩头起来，或许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眼泪已经浸湿了她的眼眶：“你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宋景从未对唐叶说起过多关于工作上的事，可眼下看唐叶的样子，却又觉得她似乎什么都知道……于是宋景豁出了一切，起身一把将唐叶拉进了怀里，情不自禁地吻了上去。
人生是一趟漫长的列车，中途不断地有人上车、下车，我们不知道这趟车的终点会是哪里，也不知道，到达终点的时候，车上还会留有哪些人；而哪些人，是萍水相逢，哪些人，又是生死之交。可眼下宋景万分确定的是，无论这次能不能从云南回来，唐叶，都会在他余下的生命旅程里，永远地陪着他。就像这夜空的闪烁的星星，即使相隔万里，也感受得到她的光亮……
“宋景，你一定要有信念。小时候，自从那个大哥哥说他会来接我，我就一直在等他。中途我怀疑过、动摇过，甚至憎恨过，可是宋景，你来了……你终究还是来了……所以宋景，你一定要有信念，你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唐叶无法再往下说下去，她怕眼泪绷不住就会往下掉。眼泪，是最没用的，一直以来她都觉得，眼泪，是懦弱者的标志，也是侵略者的俘虏，可自从遇上了宋景和司徒国英，她便一次又一次地败北了。
宋景眼睛里那种酸涩感久久无法褪去，他面对唐叶，说：“唐叶，我有信念，我有信念……”于他而言，还有什么会比唐叶更加能使他坚定信念呢？“只是唐叶，你答应我，我们都要学着勇敢，勇敢地去面对命运所带来的一切，无论好，或是不好……”
唐叶定了定眼，拉起宋景径直回了卧室，而后转身面对宋景，脱下了自己的外衣和线衣，踮起脚尖勾着宋景的脖子吻上了他的双唇……
“唐叶……你干什么？”
宋景被唐叶这一系列的举动弄得猝不及防，可他偏生又明白唐叶这些举动中蕴含的深意。于是原本压在他心头的那块磐石在无形之中又加重了份量……他宁愿此刻唐叶能哭着喊着、蛮不讲理地要求他不要走，或者索性什么都不做，在适当的时候选择离开。可偏偏唐叶懂他，要他无牵无挂地一往无前，让他一回头，就能看见唐叶还留在原地等他……
宋景，你相信我，我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唐叶，我相信你……我想给你一个家……
房间里没开暖气，四下拢过来的寒意让唐叶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宋景打开自己的外套将她紧紧围住，隔着薄薄的几层衣服，宋景明显地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他努力克制着，可唐叶却得寸进尺想要更多，双手越过那几层衣服直接触摸到了宋景背上的皮肤。一瞬间，宋景只觉得身体里的那股炽热就像野火燎原一般再也无法抑制了。
宋景喘着粗气问：“怎么了？怎么今天突然变成女流氓了？”
唐叶顺着他的玩笑话回答：“不女流氓一点，我怕你不知道我愿意给你多少……”
宋景将唐叶的双手举过头顶压着，不让她再有下一步的撩拨：“别这样，唐叶你等我……等我回来，我们再做，好不好？”
可唐叶却深情地凝望着他：“现在就做，你让我安心……”
宋景再也没有理由拒绝，头一次，宋景觉得眼前的小朋友，比他勇敢……
宋景知道，她是摸到了那个伤疤，那个，在云南时为沈尉辉挡枪子所留下的伤疤。他佯装无意地抓过了唐叶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腰际，可没过一会儿，她又抚上了那个伤疤，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地摩挲。
“怎么弄的？”黑暗中，唐叶问。
宋景沉默了一会，回答：上次执行任务的时候不小心弄的，已经没事了……
唐叶打开了房间的灯，绕过宋景，跪在他身后，细细端详着那个伤疤。那是一个大致呈圆形的伤疤，伤疤的中间的肉是新长出来不久的，颜色有些偏红；而周围，又有些破碎的模样。
“是枪伤吗？”唐叶虽从未见过真正的枪伤，甚至连真正加在弹匣里的子弹都没见过，可看着宋景肩上的这个伤疤，她觉得这一定就是枪伤。
宋景笑着转过身，搂过唐叶将她重新压在了身下，温柔地说：“小朋友，你知道得太多了，我是不是该给你洗洗脑了？”
明明是戏谑的话，从宋景口中说出来，却饱含深情。
“这次去，不要再带新的伤回来……人都是健忘的，只要往后不再有新伤，我就会渐渐忘了这道旧疤……”
“好……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