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C.

托妮·莱维讨厌自己的鼻子，讨厌自己眼睛的颜色，还讨厌自己的全名安托妮塔。此刻她与普雷托里亚斯隔桌相对。托妮已经做过两次整形手术，在当地的健身馆泡了无数个小时，现在已经染了第三次发，但却依然对自己的外表不满。大部分人并不觉得她长得丑，而是中规中矩，但这依然没有改变她的想法。

“晚餐太棒了，内森，”她说，旁边一位机器人服务生正帮他们撤掉空盘子。“我一直很喜欢吃贝拉尔基安蛤，这酒也不错。”

“你喜欢就好。”

“你准备现在就告诉我你请客的原因，还是要先等甜点？”

“我给你找了件大活儿。”普雷托里亚斯说。

她大声笑出来。“是是是，内森，”她说，“我们俩什么时候接过小活儿？”

“那倒也是。”普雷托里亚斯说着掏出那个安全方块，将它启动。“钱不是很多，大概要抽出你三个月时间，而且不一定能活着回来。”

“你还真是懂得如何说服女孩子啊。”她笑着对他说。

“好消息是，蛇女也加入了。”

“莎莉·科瓦尔斯基？我喜欢她。”她顿了顿，“不过我不喜欢你给她取的这个绰号。”

“蛇都钻不进去的地方她都能进去。”

“你给我取的绰号更难听。”

“潘多拉？”普雷托里亚斯说，“但你名副其实啊。不管是电脑还是保险箱，这世界上没有你打不开东西。”

她哈哈大笑。“目前为止算是吧。”她回答道，“但我就是不喜欢这名字。”

“但是名副其实。”他边说边举起那个方块。“记得这东西吗？”

“记得这东西？”她说，“拉倒吧，这东西本来就是我发明的！”

“所以才更要叫你潘多拉。我可不能给你取个全银河系只有你和三台电脑才能解答出来的密码代号。”

“反正我不喜欢。”

“别争了，总比叫性感女郎好。”

“你就只知道这两个绰号？”

他冲她一笑：“适合你的就只剩这两个了。”

“就你嘴甜。”她回答说，“好了，到底是什么任务值得你请我吃这里最贵的晚餐？”

“你去过猎户座吗？”

“去过的人不多，活着回来的人更少。”

“你就不好奇为什么会这样吗？”

“当然好奇，”她说，“但我觉得可能和米卡格将军有关。”

“哦，你知道才怪。”普雷托里亚斯笑着说。

她看着他的脸琢磨了一会儿。“好吧，那你都知道些什么？”

“不是很多，但至少比你多。”

“少给我扯嘴皮子，内森。”她生气地说，“你知道什么关于米卡格的消息是我不知道的？”

“他要和我们一起出任务。”

她直勾勾地盯着他：“你看上去没毛病啊，你什么时候开始说疯话了？”

“我们弄到了一个克隆体——不是替身、不是机器人，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会呼吸的米卡格克隆体。”

“太好了，”她说，“这下世界上有了两个相同DNA的种族灭绝狂魔。”

普雷托里亚斯摇摇头：“这个是从他的DNA克隆出来的，我们有一个投诚的卡波里人，他曾经是米卡格的部下，现在他在教这个克隆体模仿米卡格的行为举止、言谈措辞等等关于他的一切。”他顿了顿，“我已经亲眼见过了，潘多拉，他真的存在。”

“好的，他真的存在，”她说，“既然如此，我猜你们大可以给他拍个视频，让他宣布投降，说不定能糊弄他的军队。或者你也可以在视频里一枪毙了他，血泊里的米卡格——我一直觉得这些卡波里杂种应该也会流血——或许能打垮他的军队和人民的士气，不，不该叫人民，他们根本不是人，管他们叫什么。可是不行，这对内森·普雷托里亚斯来说就太不刺激了。”她睁圆了眼睛看着他，“用克隆体调包米卡格本尊，你这是在准备一次自杀式任务。”

“呃，确实是一次任务没错。”普雷托里亚斯承认，“而且如果找对了队友，就不一定是自杀式任务了。”

“稍等，”她从别在腰带上的七个微型电脑中取下一个，用食指输入一道指令。不一会儿，屏幕上就闪出了一个结果。“我刚把你的计划输入了德鲁罗斯八号星的主电脑进行推算，”她说，“你知道你的团队成员生存几率有多大吗？”

“百分之六。”

“差不多，”潘多拉说，“百分之七。”

普雷托里亚斯笑了：“太好了！我果然没错！”

“你到底在说什么鬼？”

“在你和蛇女加入之前，生存几率是百分之六。”

“我可还没说要加入，内森。”

“但你会加入的。”他说。

“为什么？”

“因为从没人曾黑进过米卡格的私人电脑，也没有人曾破译过他们的信息。这样的挑战你无法拒绝。”

“你确定吗？”她挑衅地问道。

他回了她一个自信的微笑：“我确定。”

“你是个白痴，”她说，“你都不问我为什么要在两年前退役。”

他耸耸肩：“我猜你有自己的理由吧。”

“之前有，”她点点头，“现在也有。到上个月，已经有将近十亿个理由。”她压低了声音，“从我退出以来，我已经打劫了敌方七家最大的银行，现在你要我去猎户座绑架刺杀他们权力最高、守备最森严的将军？”

“正是。”

“你知道成功几率多大吗？”

他笑了：“你刚才不是告诉我了？”

“所以我说你疯了。”

“别人讲过更难听的。”

她看着他：“你觉得我像疯子吗？”

“不像。”

“那不就结了？”

“好吧，”普雷托里亚斯说，“既然你愿意继续聊，那我就点甜点了。

她点头同意，于是他招呼机器人服务生过来，点了两份舒芙蕾，然后继续看着她。

“话说回来，”她说，“如果没有人破译过他们的信息，你怎么知道什么时候去哪个星球？”

他笑了笑：“我们破译了他们搭档的消息。”

“啊，”她说，“原来如此。”

“那你有什么推荐人选吗？托马斯·桑切兹？”

她摇了摇头：“不够好，这样的任务他做不来。”

“本尼·斯卡帕雷利？”

“不行。”

“这样的话，等你想到了合适人选再告诉我吧。”

“可能得花点时间。”潘多拉回答。

“你知道怎么联系我。”

他们吃完甜点，普雷托里亚斯结了账，两人起身离开。

“我送你回家吧。”走出店门时他对她说。

“不必了。”

“好吧，很遗憾我们不能再合作一次。”他说，“但至少能再见到你，我已经很高兴了。”

他转身开始走，只听见她在身后喊了一句：“内森！”他等到自己脸上的笑容消失，这才转过身来看着她。

“嗯？”他说。

“我们什么日子出发？在哪里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