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口跃迁:刘邦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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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手章邯

就在项梁率军北攻亢父的时候,传来消息说楚将项他败回,齐王田儋战死,而今齐王弟弟田荣也被围东阿,形势危急,请求救援。项梁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会败,而且会败得这么快。不过短暂思索后,他也许明白这是为什么了。因为他们的对手是章邯。

在他看来,那个人似乎也只有他自己才能对付。是这样吗?

时间倒回到一个月前,章邯派别将追讨陈涉余党,平定楚地,而他自己则率军向西进攻魏国。此时章邯的内心一定很混乱。他不明白为何昔日威名赫赫的大秦帝国会变成现在这样。但转念一想,朝中如此,似乎今天的场面也是早已注定了。

此刻,六国故地,各国后代纷纷自立为王。而他的大军正好被夹在中间。虽然陈涉已经败亡,可他的形势依旧很危险。他随时可能被截断归路,那样手下这二十多万的士兵也就无处可逃了。

几战以来,秦军所向披靡,士气高昂。如果他自己此时心绪不定,岂不是辜负了弟兄们的信任?既然如此,那就果断出击吧。只有剿灭敌人,他才可以带着弟兄们回家。

秦二世二年六月,章邯进兵围攻当时的魏都临济(今河南省封丘县东)。这时的魏王便是原来的魏国宁陵君魏咎,当初周巿请求陈涉立魏咎为魏王的时候,魏咎正在陈涉的身边。

陈涉本不愿放回魏咎,但周巿力请并亲自到陈去接魏咎,往返五次。而有感于当时的形势,陈涉最终也就放回了魏咎。魏咎成为魏王后,十分感谢周巿,军国大事一应委托于他。当章邯大军攻来时,魏咎一方面派人布置防务,一方面派周巿等人到齐楚去请救兵。齐楚双方都很够意思,尤其是齐王田儋。一听说兄弟被围,立刻动员军队,并亲自率军赶来;而另一方周巿则带领着楚将项他等人快速增援而至。

当齐楚军队来到临济城下时,对章邯的攻城部队正好形成了里外夹击的阵势。所谓齐楚攻其外,魏军反于内,则秦军可破是也。对于这种局面,双方都是明白,只要城内魏军抵住进攻,并不时配合城外齐楚军队对秦军进行骚扰,等待战机。一旦秦军粮困人乏,便是一举歼灭秦军的好机会。可是想归想,但实际情况却又是一番模样。因为他们的对手是章邯。

章邯也是深知秦军现在的处境,临济城高池坚,虽然已经在连番围困之下兵疲民乏,迟早能够攻下,可是这个迟早也是要有时间的。临济城内百姓都知道他们被秦军攻破后的下场是什么,势必会死战到底。一旦如此,必然会迟滞秦军的攻城速度。而一旦秦军攻城的速度稍缓,一时不能破城,那齐楚联军从背后袭击,秦军想要脱身,可就十分困难了。阵势大乱之下,也许最终等待他们的就是失败。

所以,基于这一点考虑,章邯将目光投向了临济外围,秦军身后的齐楚联军。齐楚虽然来势汹汹,但只是两强合并而已。楚将是不可能真心听从齐王安排的,势必各自为战,而这也正是最好的突破口。因为不久前在击败周文的时候,正是以此为计的。

当前齐楚联军,齐军势大。只要击溃了齐军,那么楚军势必慌张。到时候秦军趁战胜之威,一鼓作气,就可以拿下他们!而他们要做的,就是既要防止齐楚联军有所准备,也要防止城内的魏咎派人与齐楚联军里应外合。

终于,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章邯下令,全军轻装上阵,人马口中衔枚,违令出声者军法处置!秦军士兵个个严阵以待。

紧接着,浩荡的秦军便趁着月色摸到了齐军大营。很顺利,齐军的哨卡并没有发现他们。秦军便一举冲杀进去。他们个个英勇奋战,如狼似虎。漆黑的甲胄映衬着月光,恍如神兵一般。

至此,齐军大溃,章邯率军大杀四方。而前来救援兄弟的齐王田儋,连兄弟的面儿还没见到,便和手下的弟兄一起归了西。这一战,齐军大败。只有田儋的弟弟田荣率领残部逃到了东阿(今山东省聊城市东南)。章邯看到溃军逃跑,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追击,因为他知道,早晚会轮到他们的。援魏齐军至此全部崩溃。

击溃了齐军,杀死了齐王,秦军士气高涨。章邯下令,直奔楚军大营。结果已经没有了悬念,失去了齐军支援的楚军彻底溃败,主将项他在楚军的拼力护卫下逃出生天,魏将周巿战死。

章邯大军再次紧紧地包围住了临济。

魏咎没有想到,刚刚来救援自己的援兵,竟然顷刻间便全军覆没了。先不说他根本就来不及援救城外的援军,恐怕他当时也根本派不出得力的援军了。

看着守城军士的枯瘦的样子,看着受伤的士卒被抬下战场,看着百姓们遭受着战火的荼毒,他想起了以往秦军的种种作为。他不想让战争再继续下去了,为了一人的王位权势而使得这么多的人家破人亡,这不是一个王者该做的,尽管这是乱世,但起码会有一方的安宁。

于是,魏咎没有听臣下的劝阻,他决议已定,叫来了使者,使其前去秦军大营,对秦军主将说:“魏咎愿意投降,但请饶过城中军民百姓,彼此各为其主,他们是无辜的。”

章邯接到了来信,思虑了片刻。秦军此战,也是损失颇重,打下临济不是问题,但是在一群为故国拼死而战的人们的面前,再增加士卒的伤亡也是将军的无能。

因此,他理解了魏咎,同意了他的要求。当听到使者的回报后,魏咎笑了。之后他回到了自己的寝宫,自焚而死。在那乱世之中,仁慈比诸武力所能带来的实际效果,可能是十分微小的。但,仁慈,却始终是不可或缺的。魏咎不是一个雄主,可他起码是个好人。

就这样,魏国再次灭亡,魏咎的弟弟魏豹逃走投奔了楚怀王。

平定了魏地之后,章邯对着地图久久沉默。最终他指向东方,并做了一个大胆的计划。

继续东进,兵围东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