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商业民俗
（一）集市、行商与坐商
1.集市
群鸟栖止于树上曰集，引申之，在商业上定期或临时的市场谓之集市。远古时期，我国没有常设的交易市场，曾出现“因井为市”。“古人未有市，若朝聚井汲水，便将货物于井边买卖，故言市井”[59]。后来以“日中为市，致天下之民，聚天下货，交易而退，各得其所”。
图2-20 因井为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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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随着商人介入的增多，市的扩大，到西周时，“日中为市”已不能适应需要了，于是出现了“朝市”“夕市”“夜市”“庙市”。在古代市场交易中还有这样的规律，在朝市上做生意的是比较富有的商人，在夕市上做生意的则是个体小商小贩。夜市，兴起于东汉“夜籴”。真正的夜市出现于唐，盛行于宋。“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60]。描写的是金陵（今南京）秦淮河边酒肆林立、歌女卖唱、纸醉金迷的夜市景象。
集市有坐贾、行商，也有居间商（又称掮客）。他们把产品的交换作为一个专门行业——商业，产生于商代和西周。那时，商族人，由统治者变成了周朝的种族奴隶，境况大不如前，甚至不能很好地赡养家属。获得自由民身份的商朝贵族，便出门跑买卖，贩运各地物产，在“殷人重贸”的社会风气熏染下，做买卖的几乎都是商遗民以及原先商族的奴隶。以后，商人就成了买卖人的代称，世代相袭。
2.行商
行商有两种，一种是走南闯北，把某些地方需要的商品或当地不出产的商品，运来出售。其中资本雄厚做大买卖的商人，被称之为“客商”或“老客”。他们把日用商品、布匹、茶叶、农具运往山区、牧区，而把山区、牧区的毛皮、药材、水果运往城市，这是行商的一种。
另一种更有代表性的行商是小本经营、走街串巷的小贩，或曰“小担贩”。它是从集市贸易发展起来的游动性交易形式，极富民俗意义。这种挑担的小贩带有两种特点，一是伴有一定手艺性，二是伴有市声、喊声或手击器，即手持某种敲击物招徕生意，又伴之以吆唤。久之，闻声就可知道是卖什么的。行商中最有代表性的是货郎，也叫“挑八股绳的”。货郎是一种专门贩卖妇女日常用品的小贩。担子一头为货箱，货藏其中，另一头为明摆着的各种货样子，有头绳、簪子、绢花、胭脂、香皂、手绢、发带、篦梳、绣花针、绒线、粗针大线，样样俱全。货郎手摇拨浪鼓——一种碗口大的小鼓，左右两耳系绳锤，下有手持短把，用时摇摆拨浪鼓，发出清脆的鼓声，人们就知道货郎来了。
货郎奉蓝采和为师。蓝采和乃八仙之一，有一首《八仙歌》唱道：
钟离宝扇自摇摇，拐李葫芦万里烧。
洞宾挂起空中剑，采和一手把篮挑。
张果老人知古道，湘子横吹一品箫。
国舅曹公双玉版，仙姑如意立浮桥。
蓝采和的典型形象就是提篮。这个蓝采和常常穿一件蓝色破衫，黑色腰带宽寸，一只脚穿靴，一只脚光着。夏天就往破衣衫里面加棉絮，冬天就睡在雪中，热气腾腾。蓝采和在城里时，持着三尺长的大拍板边走边唱去乞索，常常又醉着唱歌离去。男女老少都爱听他唱歌，因为他机敏谐谑，别人向他提问，他都应声以歌作答，似狂非狂，绝妙非常。他常常唱：
踏歌踏歌蓝采和，世界能几何？
红颜三春树，流年一掷梳。
古人混混去不返，今人纷纷来更多。
朝骑鸾凤到碧落，暮见苍田生白波。
长景辉煌在空际，金银宫阙高巍峨。
后来蓝采和在酒楼乘醉而歌，忽然听见空中有笙箫之声，他也随之升空冉冉而去，从空中扔下他的靴子、蓝布衫、腰带和三尺拍板。
图2-21 货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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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八股绳”（因绳用八股捻成）的货郎有两种：一种是挑“软”八股绳，担子轻，货也是细软的，指货郎；另一种是挑硬八股绳，指锔锅匠，或收山货的。他们除走街串巷吆喝外，还用响器吸引顾客。特别是挑软八股绳的货郎还摇着拨浪鼓（蛇皮封）吸引那些深锁闺中的妇女前去购物。
图2-22 惊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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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货郎鼓之类的响器，因此有了个精彩动听的名字“惊闺”。这是与别种击口响器不同的，而货郎以他贩运的花红柳绿的闺中物，也往往独有与闺中少女打交道的运气，所以，货郎也常是戏剧民俗的角色。
货郎除以拨浪鼓吆喝叫卖外，有的也兼收山货和破烂。关东农村过去常听到这样声声吆唤：“猪鬃羊皮，铜铁锡铅换钱！”“破烂——换钱！”“换钱啦！”这是收破烂的来了。锢漏匠是属于“挑硬八股绳的”，带有技术性，担子重，一头是炉子，一头是材料及工具。锢漏匠信奉女娲为祖师。因为他们认为补锅、锔缸、锔碗跟女娲补天一样，都是为了锢漏。这一行还敬奉着一个饿佛，因为如果锅补不好，锅碗瓢盆永远不坏，锢漏匠就会饿死，颇有些卖炭翁“心忧炭贱愿天寒”的韵味。《十女夸夫》中八姐夸道：
哪行也不如锔碗儿好，听我从头夸一回：
家家户户用得全，走遍天下不吃亏，
吃饭也上屋里坐，日也不晒风也不吹。
挑硬八股绳的一般都很义气，如有外地来本地求生的，当地的锢漏匠停了自己生意不做，先让他们做，很能团结互助。
3.坐商
坐商是由市的交易形式发展起来的，它不同于行商的流动性，而是一种固定性的交易方式。坐商的习俗首先表现在“三定”上，即定地点、定时间、定商品。它有固定的地点、店房、规定出交易的时间，标定出经营的商品，并产生于坐商经营商品的分工。小型的定点商贩，是最早的坐商形式，但它并不是稳定的坐商，根据条件它也可以迁移。这种商人的经营主要在城镇，历史上许许多多城市的兴起和繁荣都源于由市发展起来的大批坐商。它们最能适应城镇消费生活的需要，出售各种生活必需品及并非必需的奢侈品、装饰品。坐商无论小摊贩、小店铺还是大商号，都具有买主向卖主主动会合的特点，也就是需要的人们只能到出售所需物品的地方去买，所以历来坐商对于登门的顾客，态度特别和蔼，千方百计拉拢顾客，使之成交。同时，为吸引客人特别采用显眼的市幌和商业广告。
（二）市声与市幌
1.市声
市声是商业宣传最原始的习俗，也是中国市、商传统的民俗标志。市声源于何时，已很难查考。《梦粱录》《都城纪胜》等记载，南宋艺人已有市声社组织，专门模仿各地叫卖市声的表演，传承至今，北方相声和南方独角戏中亦有模仿各地叫卖声的传统。
图2-23 市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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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卖声表现出“卖啥招呼啥”（如货郎）的特点，小贩为了兜揽生意，招徕买主，常把自己的货物夸张为物美价廉、独一无二，即兴创作出带有口头传承性质的口语诗来，成为定型的诗歌、谣谚，一经被同行广泛使用，便产生极大的宣传性和诱惑性，形式多有节奏感与音乐性。
如卖十三香的小摊贩，几乎都采用相同的歌谣叫卖。试看卖十三香歌谣首段：
说十三香道十三香，十三香要比五香香。
它一能炒菜，二能汆汤，
煎炒烹炸味道好，包饺子和馅最鲜亮。
你夹了一口菜，你喝了一口汤，可口便是最相当。
高人贵客少不了，迎宾待亲它为上。
经他这样一宣传，往往身边围聚一些人，有的掏出几角钱买去三四管，问清用法，回家做试验。这种叫卖声有腔有调，讲究押韵，是一种无形的招牌广告。由于它迎合了买主的心理，很能招徕生意。
代声是以其他物器敲打声代替叫卖的一种标志。依靠物器敲打声来招徕生意也是关东商贸的一种传统习俗，有的地方把它称为“唤头”。
除极个别以吹奏声为代表外，绝大多数采用打击声。如下乡货郎用的拨浪鼓、行医郎中手里拿的串铃（环形的响铃，套在手上一摇便能发出清脆的响声），铜匠担上“咣嚓咣嚓”作响的金属串片，收买废品者手中的铜铃，卖油郎手中的梆子，卖牛奶小贩碰击得叮叮嚓嚓作响的“冰壶”，以及磨剪刀、锔锅、锔缸的，都运用手中的击声器震响，发出或高亢，或低沉，或悠扬，或顿挫的旋律，向人们通知他们的到来。
剃头匠走街串巷，一手执一个大钢叉子，另一手拿一根细铁棍，从中一拨就发出“嗡嗡声”，三里五里都听得见。卖糖块、花生、瓜糖的，用一筐形器物盛着，上分许多格子，样样齐全。他不吆喝而敲锣，一听锣响，孩子们就知道是卖糖的，赶紧向大人要零钱出来买糖。所以民间都把这种用于击声器的锣称为“糖锣”，至今留下“敲锣卖糖、各干一行”的谚语。过去民间耍猴的也敲锣，但他们的敲法不同，与卖糖的有明显区别。一声一声慢敲的是卖糖的，连声急敲的，是耍猴的。耍猴的到来，总是敲起打场子的“紧锣”，所谓“紧锣密鼓”，招徕观众。这种由吆喝和响器汇成的市声，形成长时期里人们爱听的一种街头音乐。这种自古流传下来的习俗至今不少商店也在沿袭，如在店门口装上录音机，大放流行歌曲吸引顾客，更富有诱惑性。市声、叫卖声是商业宣传的最原始习俗，也是商人的一种最古老的宣传形式。
《韩非子·难一》中讲的《自相矛盾》的故事，显现了同行业往往靠叫卖声压倒他人、“同行是冤家”的竞争恶俗，而后世晓得的敲锣击鼓或拿腔作调的叫卖都是这一形式的发展。昔日吉林市卖羊肝、羊肚，卖花生、瓜子、酸梨的，卖豌豆黄的小贩叫卖时，都拿腔拿调，别有风韵。如卖羊肝、羊肚，“羊肝”两字拉长声音，叫起来高亢；而“羊肚”两字则吐音促而快，形成“羊——肝——羊肚”的长短慢快节奏；而卖豌豆黄的则先“哎——”很长时间，引起人们的注意，接着喊：“谁买豌豆黄，四吊钱半斤嘞！”叫卖同时还交代出价钱来。至今七八十岁的老人谈起儿时的豌豆黄加糖所做的小点心及其诱人的叫卖声，还能引起儿时甜美的回忆。
2.市幌
幌子作为商业广告的一种最古老的形式，其设计简洁，色彩鲜艳，既有实用价值，又有审美价值。因此，幌子在商业贸易中起着相当重要的作用。幌子是古代店铺用来招徕顾客的形象性的商业标记，历史极为久远，具有重要的民俗特点。“君使服之于内，而禁之于外，犹悬牛首于门，而卖马肉于内也”[61] 。“宋人有酤酒者……悬帜很高”[62]。可见用牛头和旗帜做幌子为时很早了。从唐人杜牧诗“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和宋代画家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中，也读到酒旗作为幌子的风韵。
幌子也叫招幌，千百年来得到人们的公认，已成为约定俗成的特定标记。幌子千姿百态，种类繁多，但并不重复，大体上可分为形象幌、标志幌和文字幌等。形象幌以商品或实物、模型、画面为特征，幌子习俗中最原始最直接的是以实物作为标志的。
店铺为了使顾客便于辨认它所经营的商品，就在店铺前悬挂一个象征它所经营的商品的形象标志，如卖鞋挂鞋，卖帽挂帽，卖刀则挂刀……各行各业有各种各样的幌子，棉花铺用棉花团和弹棉花的弓子做幌子，乐器店的锣、鼓、钹和首饰店的金簪、银镯等幌子都比实物大上好多倍。这些幌子不论造型还是色彩，都不拘泥于商品的自然形态，而是依据商品原形，经过巧妙构思，使其造形变形而特点突出，色彩夸张而鲜明夺目。
如药铺的幌子由一块四周是白色，中间是一个黑心的木板制成。上下为直角等腰三角形，表示半贴膏药；中间是菱形，内涂黑圆心，表示一整贴膏药，上下用铁链连接。有的在两挂膏药之间，还有一个脚踏莲花的小男孩，表示该药铺里有坐堂郎中专治儿科病。还有的药铺幌子是用铜板做的，整个幌子由三部分组成，第一部分为天，是一个云天形的帽。第二部分是中心，上下两块三角形及两块菱形的平板，板中间画着黑色的圆形图，象征摊在白布上的膏药或放在四角纸上的一粒黑药丸。第三部分为地，是两条鲤鱼，这是取“鲤鱼跳龙门”的吉祥之意。还有一种解释，说是旧时有一种性病，染上这种病的，严重流脓，脓口的形象像鱼嘴，所以又管这种性病叫鱼口病，挂着这种幌子的药铺，也卖治鱼口病的药。关于药铺幌子的由来，有两个传说：一说过去有个名医张先生，用膏药治好了长满一身疮的木匠王二和打鱼人老李头。为感谢张先生，王二用木板做了几块大膏药穿成一串，挂在张先生家门口。老李头拿了两条最大的鱼，没地方挂，就挂在木头膏药底下了，这就成了膏药幌子。一说为纪念唐代名医孙思邈。他一生著医书近百卷，医治病症善用膏药，治好了很多病人，后来人们就把膏药作为孙思邈的象征，把膏药作为药铺幌子吸引人们前来买药。
图2-24 店铺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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旗帘是富有古风的酒店幌子。旧时酒店的门口总是撑出一幅黄色布酒帘，上面只写一个“酒”字，有的还在酒帘上绘一只酒坛，上书“太白遗风”。这是城市里比较文雅的“酒旗”或酒幌。昔日在农村或小城镇群众识字不多的地方，只挂较大的酒坛或酒壶模型做幌子，坛下或壶下坠以三角形红布为饰，招徕饮者。
图2-25 饭店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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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店幌子不仅能向人们启示饭馆的种类，也可以区别饭馆的等级和民族。大饭馆门外挂箩圈，小饭馆只挂个柳条或笊篱作为幌子。箩圈下缀红布条为汉民饭馆，缀蓝布条为回民饭馆，如果光挂个箩圈，则是卖笼屉的作坊；如果箩圈下有三根绳，则表示有笼蒸食品，绳子上结白花表示有包馅食品，挂两个箩圈的幌子表示能包酒席，等等。但在一些地方，箩圈还有另一个意思。一个箩圈表示是饺子馆、包子馆；两到三个相当于中型饭馆，可以卖炒菜；如果挂四个箩圈则是大饭庄了。至今，关东许多个体饭馆，还沿用这种幌子，有的还在箩圈内安马灯，现在则用电灯，甚或用多种红绿灯泡连缀为饰，夜里使人从老远就能看到饭馆门前的灯光，十分惹人注目。关东的许多旅店也是挂箩圈幌子，小客店挂一串两个或三个箩圈，而鸡毛小店则挂笊篱做幌子，专招要饭花子、货郎子，吃得粗糙简单，大饼子、豆腐脑之类。
图2-26 箩圈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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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种挂梨包幌子的，专招赶大车和赶牲口的，饭菜一般，同时备有站槽和泡料缸。至于挂柳罐斗加一个箩圈的则是比较讲究的大车店，也有的大客店则要挂一长串箩圈，表示此处既可住店，又可解决吃饭问题。他们讲究“死店活开，一个去了百个来”。若是车老板住店，为拉关系他们只收店钱，不收饭钱。
烟袋铺幌子也称乌木条幌子，表示此处专售烟袋杆。店幌子为若干乌木条，一横一竖若干条，系一串约2尺长，下缀红色幌绸，挂一至数挂。乌木条表示制烟袋杆的原料。大烟袋幌子——表示此店出售全部烟袋零件，如烟锅、烟嘴、烟杆等，可配制完整的烟袋。大烟袋用木制成，长1～3尺，有竖立于门旁的，也有悬于屋檐的。打火镰幌子。在没有火柴的时候，火镰取火是唯一可以随身携带的打火工具。因此，代卖火镰的烟袋铺便制成一长约2尺、系大红绸的木制火镰为店幌，作为代售火镰的标志。
皮铺多挂一尺半长的五根皮条为幌子，分黑、红、白三种颜色。黑皮条多指熟皮铺，悬挂的皮张通常为黑色、红色、棕色，大部分做皮鞋用；挂红色皮条幌子指能做和卖；挂白色皮条幌的多是卖杆皮子的，指卖大车上的鞍鞯、套皮、杆皮、皮条、皮鞭、鞭梢等。有些店铺的幌子代表其行业特点。寿衣铺门前放一只大黑靴模型，颜料店挂若干木制彩色木棒，修车铺门前挂一个车圈或车带，鼓铺挂一串鼓，麻店挂八缕麻，草料铺冲天用竹竿捆一束稻草。现代理发店门前有一个红白蓝三色相间的彩色灯柱，人们一看便知是理发店。
（三）牌匾、字号及商业广告
1.牌匾
要开一家像样的店铺，首先考虑的是设计出一块好的牌匾。主要条件是选料精良，做工精细，还要以金漆大字涂写，这样的牌匾能显示出店家的气度和财气。从制作工艺角度讲，更能显示出其庄重、华丽，招人喜爱。
店铺牌匾一般可分为三种形式：一是横放在门口上方或店堂正上方的牌匾，其主要内容是该店铺的字号或名称。如长春的“益发和”面粉厂和“益谦和”药店。二是立在柜台上的竖招牌。此招牌也有放在柜台两头和放在包柱上的，并结合行业性质，选择高雅含蓄、有宣传性的词句。如药铺的“寿域宏开”、鞋店的“平步青云”，绸缎铺的“锦绣光华”、典当铺的“利在便民”。三是耸立门外3～5米高的冲天招牌，竖立这种牌匾，其主要目的是使顾客从老远的地方就能看见这家店铺的牌匾。
图2-27 药店竖幅牌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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牌匾与幌子一样，是中国传统的行业、店铺的重要标志，是传承已久的中国商业习俗的重要表现形式。幌子主要表示经营商品的类别或不同的服务项目，是行业的标记；牌匾多用以指示店铺的名称和字号，是店铺的标记。从形态上看，幌子主要以形象表现出售物品或其服务项目，而牌匾多是在木牌上题写文字的字号。
2.字号
人有姓名，店有字号，字号就是商店的名。传统的店名是富有民俗特色的。早在秦汉时期，就有“食肆”“酒肆”之称。各朝各代，尤其讲究典雅华丽，如《水浒传》中描写的“狮子楼”等。
旧时，士农工商对商人经营的商铺称号有多种叫法。如商号、字号、名号和牌号等。自古以来，各界都遵守“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63] ，“名者，圣人之所以纪万物也”[64]的古训，在决定名号时，都审之慎之、整之敲之之后决定。商业以盈利为目的，在商店的名号上更注重字义的选择，认为商店能否交游四海，顾客盈门，名利双收，商号文字的使用是重要的一环，所以在决定商号时，往往邀请文学家给起名，书法家给题字，雕刻家给镌刻，并选用上等木料、颜色、油漆，使商店匾额更加光彩。
商店字号用什么文字，不能漫不经心，一字一音用错，甚至容易招来横祸，以明清两朝为例：永久不许用的：龙、凤、朕、皇、帝、（孔）丘、（孟）轲、耶稣、释迦牟尼（“尼”字僧人名除外）、穆罕默德（“德”字除外，因“德者本也”，可以用）。当时不能用皇帝名号和年号，例如，清世祖的名号为福临，年号为顺治，均不许用。皇帝崩，可以使用其名号或年号中的某一个字。商店在决定字号时，首先在同一城市不能使用同行业已有字号，字数大都不少于两字，不超过五字（公司性质或少数民族的姓名除外），文字的笔画不过少，亦不过多，以十画左右的居多，支店、分店在总店字号末尾处注明。
清人，把名目繁多的字号取义，找出共性的56字，编成一首七律：
顺裕兴隆瑞永昌，元亨万利复斗祥。
泰和茂盛同乾德，谦吉公仁协鼎光。
聚益中通全信义，天恒大荚庆安康。
新春正合生成广，润发洪源厚福长。[65]
为迎合顾客喜慕吉利、兴旺的心理，多数商家都采用吉利字面作为店铺的字号，如顺、兴、隆、永、昌、万、利、斗、祥、泰、和、茂、盛、同、吉、协、鼎、聚、中、全、信、义、天、大、安、康、春、生、合、发、洪、厚、福、长……据估计，一般商号的首字范围在六十个字左右，组成全商号的字数，也不超过七八百字，以北方各商店的商号首字举例如下。
兴，哈尔滨兴业银行，锦州兴茂春货店。
东，北京东来顺饭店，哈尔滨东记茶庄。
永，吉林永衡官银号，沈阳永顺厚货栈。
福，山海关福顺客店，吉林福源馆锞店。
泰，哈尔滨泰华药房，长春泰发合货店。
顺，长春顺记饭店，丹东顺记理发馆。
发，营口发顺昌货栈，哈尔滨发记染厂。
同，北京同仁堂药店，哈尔滨同记商场。
祥，大连祥顺成粮栈，哈尔滨祥记被服店。
义，北京义利糖果厂，长春义和谦药店。
天，沈阳天宝金银店，沈阳天德信纸店。
恒，哈尔滨恒顺公海味店，营口恒泰货栈。
聚，天津聚友轩茶馆，济南聚宝金珠店。
裕，长春裕昌源火磨，张家口裕民当（铺）。
茂，保定茂林商行，齐齐哈尔茂盛金店。
隆，丹东隆昌当（铺），大连隆和堂药店。
双，哈尔滨双合盛火磨，沈阳双利祥帽店。
庆，吉林庆升义药店，天津庆升斋鞋店。
新，哈尔滨新世界饭店，承德新江浴池。
益，齐齐哈尔益民当，长春益发银行。
长，锦州长发客店，北京长春堂药店。
玉，长春玉茗魁货栈，大连玉成金货店。
增，哈尔滨增盛烧锅，沈阳增庆义货店。
广，黑龙江广信公司，哈尔滨广信当。
厚，沈阳厚德福烤鸭店，长春厚记鞋店。
涌，长春涌聚号货店，承德涌泉染房。
公，哈尔滨公和利货店，大连公记当。
海，长春海乐天饭店，哈尔滨海北天表店。
鸿，哈尔滨鸿兴金店，沈阳鸿顺丝房。
美，天津美华服装店，青岛美光照像馆。
世，吉林世一堂药店，大连世康医院。
瑞，北京瑞蚨祥缎庄，天津瑞林祥货店。
全，承德全福茶馆，北京全聚德烤鸭店。
鼎，长春鼎丰真食品店，锦州鼎南茶庄。
独，哈尔滨独一处鞋店，丹东独一衣店。
荣，北京荣宝斋文具店，沈阳荣华像馆。
富，四平富顺源货店，长春富民当。
会，承德会友居酒馆，北京会仙居饭店。
森，吉林森茂木厂，齐齐哈尔森林车铺。
用这些吉祥字眼构成的店名，不仅吸引着众多追求吉祥如意的顾客，同时也寄托着经营者祈求兴旺、获利、长久、招财进宝的愿望。
过去长春有名的大商号“益发合”车店、“泰发合”当铺、“泰和兴”饮食服务店铺（东丰）、“裕昌源”火磨厂、著名药店“世一堂”，以及吉林巨商牛子厚经营的以“源庆升”为主的“升”字号网点等，都在顾客中享有很高声誉。
北方可常见到“张家老铺”“李家老铺”等以店东的姓作名的。现在以店主的姓作店名的也随处可见，如“张鸭子”“李瓜子”等。
旧时有些合伙开设的店铺，往往在合伙人姓名中各取一字拼合起来作字号，这种字号实际上还算是合伙者的盟约。也有根据合伙的多少，用数字加上吉祥字构成的字号，如“双合”（两人合伙）、“三和”（三人合伙）等。
某些店铺经营发生了问题，需要更换股东，但字号仍然保留，就采用字号下加“X记”两个小字，以示所有权已经转让。
以行业习惯取店名也是一个特点，如饭店，惯用“馆”“园”“楼”命名，如“斗泽园”“天津馆”“鸿宾楼”；中药店多用堂作字号，如“达仁堂”“世一堂”“同仁堂”；理发店常用厅字命名，如“孔雀美发厅”“白玫瑰理发厅”。
卖字画和文房四宝的商店喜用“轩”“阁”“斋”等典雅的词命名，如“朵云轩”“一得阁”“荣宝斋”。同一种行业，但因不是一个东家，又有地域的不同，往往加上一个方向字，如北京的“东来顺”“西来顺”，吉林市的“东春发”“西村发”，从表面上看似联号，其实则不然。字号如同人的名号一样，顾客对字号的信赖关系到买卖兴旺，许多老字号特别是以本行业创始人命名的老字号，拥有极高的信誉，如“李连贵熏肉大饼”“董氏药膏”“郑发菜刀”“东发合”等，至今都享有盛誉。
图2-28 李连贵熏肉大饼
图片来源：施立学摄。
3.商业广告
坐商固定出售的商品常常由于行业的增多而展开竞争，竞争的方法很多，产生了一系列商业习俗。其中以在质量上取其高、价格上取其低为主要竞争目标，形成坐商中各种关于“物美价廉”之类的宣传形式，以影响买主的习俗心理。这种商业形式延续到今天，是目前最为普遍的一种交易方式。商业广告作为一种促销手段在商品经济的发展中起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尤其是在当代，各商家，特别是一些大商店和厂家，为了提高自身货品的知名度，不惜花重金，通过报纸、电台、电视台等现代化的通信设备和媒介，将其商品的各种优点介绍给广大消费者。
从这一点上讲，坐商们常用的幌子、牌匾、字号、商业楹联等市商民俗标志，已具有了事实上的商业广告性质。旧时，精明的生意人往往乐意采用楹联的形式以广招徕，很有些广告意味，或者说，这便是中国传统的通俗广告。这些脍炙人口的商业楹联，其成功之处，似乎可概括为以下三点。
（1）功利性。生意人编写楹联是颇重功利的，即希望借助楹联这一中国老百姓喜闻乐见的传播媒介去招徕顾客。例如：
进进出出笑颜开，人人满意；挑挑选选花色全，件件称心。（百货店联）
寻常无异味，鲜洁即家珍。（饭馆联）
相逢皆萍水，小住息风尘。（客栈联）
（2）技巧性。受功利性制约，商业楹联自然要刻意表现行业、店铺特色。例如：
出山志自远，此货奇可居。（山货店联）
我岂肯得新忘旧，君何妨以有易无。（旧货店联）
流水高山，俟诸知己；金声玉振，集具大成。（乐器店联）
大凡人们来到街上，感官接受的刺激可谓多如牛毛，商业楹联要想引起人们的注意，就必须加强刺激性。其做法可大致分为两类：其一是以组词成句的精巧、新奇取胜。如：
大将军，骑海马，身披穿山甲，过常山，去斩草蔻；
小红娘，坐荷车，头戴金银花，到熟地，接见槟榔。（药店联）
鹅黄鸭绿鸡冠紫，鹭白鸦青鹤顶红。（印染店联）
其二是以幽默、诙谐的风格吸引人。如：
台上莫漫夸，纵做到厚爵高官，得意无非俄顷事；
眼前何足算，且看他抛盔弃甲，下场还是普通人。（剧场联）
（3）人情味。生意人要想达到其功利目的，就应该设法引起顾客心理的共鸣。这样一来，富有人情味便自然成了上乘商业楹联的写作诀窍之一。如：
但愿世间人无病，何愁架上药生尘。（药店联）
劝君更进一杯酒，与尔同销万古愁。（酒店联）
旧时商业和各行各业的招牌，就是挂在商店门前，作为营业的标志，招牌的种类可分为实物招牌、象征性招牌、宗教性招牌和文字招牌。实物招牌，如镜店在门前悬挂镜子，帽子店于店头挂起帽子，估衣铺将实物陈列店首，一望即知其营业内容。象征性招牌，如裁缝铺于门前招牌上画一剪刀和衣服；药店则制作数块菱形木板，中间画一黑圆形，象征打开的膏药；浴池则于门前高竿上悬一灯笼。宗教性招牌，如伊斯兰教饭馆，要在门前悬挂深蓝色纸幌，而一般饭馆则悬挂红色纸幌。蓝色代表牛羊肉，红色则代表猪肉。文字招牌，中国古代即有文字招牌，如客店用“仕宦行台”“安寓客商”；饭馆则用“闻香下马，知味停车”；食品店用灯节元宵，中秋月饼；
图2-29 文字招牌
图片来源：施立学书房收藏图片。
回族商店用“清真古教”等，这些文字代代相传，无大改变，形成了固定的套语。文字招牌所起的宣传作用大，因而用得也最多，招牌不分大小、横竖、图案、字体、用料、单面或双面，都作得金碧辉煌，绚丽多彩，引人注意，直接完成商品宣传的任务，也是自我炫耀，对顾客无声的呼唤，所用的文字多为真书的文言文，言简意赅，文雅高深，使顾客阅后具有诗情画意。
（四）一般招牌用的套语
夸张商品。各种商品日渐繁多，商店经营的主要商品，应表现在招牌的文字上，起到吸引顾客的目的，但不排除夸张的含义。例如：驰名、贡品、官礼、京式、上等、顶上、头等、奇巧、精选、监制、时式、新式、远年、地道等。
说明商品。通过招牌上的文字顾客可以一目了然，商品的产地，不许假宣传。例如：两广、云贵、川货、苏杭、首都、土产、外国、外洋等。
吸引顾客。商店为了表示真善美的商品推销，对顾客服务周到，更在招牌的文字中予以宣传，使顾客相信无疑。例如：货真价实，童叟无欺；批零价格公道，首创真不二价；百年老店，远近闻名；等等。
使顾客注意。避免交易后出现不应有的丢失财物，退换商品的麻烦，事先应在招牌上有所表示，防止出现纠纷，例如：货物出门，概不退换；本店市内一家，并无其他分号；小心银钱，自照物品；倘有丢失，与本店无关等。
介绍商品由来。商店经营商品的由来，应表现在招牌上的文字中，使顾客知晓商品的来源，例如：自办、自置、自运、专办、专卖、专运、专制，经办、经售、代办、包办，自选、承接、收买、发售、批发等。
（五）具体招牌用的套语
农林牧副产品的再加工后，种类增加，五光十色，商店经营的各种商品，应根据商品的具体情况，加以详细说明，使顾客易于了解，减少在商品挑选上的时间。
畜产品及其加工，例如：金华火腿，南京板鸭，北京酱肉，德州扒鸡，挂炉烤鸭，西口裘皮，滩羊皮袄，紫貂玄孤，貉绒皮筒，紫羔皮衣，酱牛羊肉，鸡鸭糟蛋等。
水产物及其加工，例如：干熏鱼类，盐卤咸鱼，虾蟹精品，上等海参，南海燕窝，鲨鱼精翅，江瑶干贝，最新牡蛎，大中海米，紫菜海带，乌贼鱿鱼，水发参贝等。
农产品及其加工，例如：上等白米，精选面粉，豆类俱全，小磨香油，精榨豆油，顶上白糖，广东蔗糖，蜜饯糖果，竹笋鲜嫩，干鲜果品，什锦酱菜等。
（六）饮食、食品店
饮食店。例如：包办酒席，应时小卖，夜宵小酌，京式大菜，透味酥鸡，异味香肠，松仁小肚，各种熘炒，应时合菜，大米白饭，蒸煮饺子，圆笼包子，烧饼馄饨，三鲜炒面。
食品店。例如：龙凤喜饼，贡点官礼，蜜饯糖果，冰糖莲子，各种果脯，端午粽子，中秋月饼，瓜子花生，牛奶点心，各种饼干。
嗜好品。例如：贵州茅台，山西汾酒，陕西西凤，洋河大曲，浙江绍酒，山东白干，高粱烧酒，参茸药酒，西湖龙井，太湖碧螺，黄山毛峰，云南普洱，六安香片，小叶珠兰，苏州花茶，四川紧压，祁门红茶，武夷观音，君山银针。
纤维及其织成品。例如：湖州丝线，苏杭绸缎，湖南湘绣，漳绒川锦，线春串绸，粗布细布，长绒絮花，各样服装，呢绒料子，各种鞋帽，五色棉线。
家具类。例如：竹藤床椅，书架茶几，各种衣箱，皮革箱匣，旅行皮包，朱漆箱柜，桌椅板凳，江西细瓷，宜兴陶器。
金属及其制品。例如：十足赤金，兑换金银，杭州铴器，精制剪刀，乐队铜器，铁制器皿。
首饰，古玩。例如：黄金白银，专做首饰，珊瑚翡翠，琥珀宝玉，烟壶念珠，象牙雕刻，檀香雅扇，古字古画，奇色羽毛。
医师、药品。例如：妙手回春，法效青囊，华佗复生，济世活人，人参鹿茸，丸散膏丹，饮片药酒，功效如神，起死回生，拔毒疗病，限日根除。
百货店。绫罗绸缎，粗细布匹，川广国货，珍奇物品，两洋杂货，各国佳品，地方产品，一概俱全。
文化用品。例如：东壁图书府、西园翰墨香，收买古书、出售新书，湖笔徽墨，宣纸端砚，墨汁墨盒，笔架笔洗，各色纸张，外国纸料，账簿表册，古今小说，学生用纸。
（七）商贸趣俗
无论行商还是坐贾，在买卖交易中都可讨价还价或袖里提价，还有商贸交往的禁忌，这些形成了丰富多彩的商贸趣俗。
1.隐语与手势
买卖东西，免不了讨价还价，古代除很少的商店是明码实价不议价外，大都可以讲价。现在除国有商店外，一般也可讲价。讨价还价，先由买者问价，然后卖者报价，双方议定价格，卖者总爱把价格说高，自卖自夸，把货物吹得天花乱坠，拉住买者；而买者又往往把价压低，贬得货物一无是处，有的还做出欲走之态，然后买者升点，卖者降些，最后买卖成交。如果双方都坚持不做让步，买卖也只好作罢。讨价还价颇有奥妙，“卖货奸商硬是奸，悬天叫价黑漫天，人家不是松笆篓，就地还他个小钱”[66]。讨价还价可用口说，也可用手比。商帮买卖时为了保守秘密，不使外来客商和行帮之外的人了解行情，常使用“袖语”。
图2-30 袖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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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人们衣着长衫，袖筒宽大且长，或撩起前襟，或缩进右手递去衣袖，在衣裳下或袖筒里，互相拉手指议价。如伸食指表示一，食、中指并伸表示二，食、中、无名指并指并伸是三，再加小指表示四，五指聚拢为五，伸大拇指表示六，拇指、食指、中指相捏表示七，拇指和食指张大表示八，屈食指表示九。有“勾九、挠六、捏七、叉八”之说。过去商帮为保守秘密，议价时还喜用行话，即用不同暗号代表1～10或1～9的数字，如“由”（1）、“申”（2）、“人”（3）、“工”（4）、“大”（5）、“天”（6）、“主”（7）、“井”（8）、“年”（9）、“非”（10）、“字”（100），这11个字代表1～100，“由字”表示100，“主字”表示700，“由大”表示重50，“申工”表示240。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各帮行语已基本消失，但也有把人民币10元喊作“杠子”“大团结”，千叫“吊”，万称“方”的，还有的习惯称元为“分”，十元为“角”，百元为“一元”等。
为防止物品价格被旁人听去，买卖人并不把物品的价格直接标出来，而是在双方都看了货以后，在袖筒里定价格，其物价在确定的数字之内上下浮动，主要通过在袖筒里捏指进行。如捏食指表示一、十、一百、一千、一万；捏食、中指表示二、二十、二百、两千、两万；再加上无名指表示三、三十、三百、三千、三万；再加上小指表示四、四十、四百、四千、四万；捏住五指表示五、五十、五百、五千、五万……双方在讨价还价的时候，往往手在袖筒里活动，而嘴里只说：“这么个数，怎么样？”直捏到双方都认为合理为止，假若双方捏的数字相差较大，只好各自作罢，另找交易对象。
中国古代商业史上出现的掮客，又被称为“居间人”“代办商”“经办商”。因居间商是为买卖双方说合贸易，评定价格需花费口舌的人，因而居间商俗称“牙人”“牙商”“牙郎”“牙侩”等。最初牙人是说合牲畜买卖，后来扩展到各种买卖。这是纯媒介式的商俗形成的类型。
中国最古老的经纪人被称为“质人”，如西周市场上就有所谓“质剂”之法。即凡是在市场上成交的商品都要由“质人”给买卖双方立书签约。这种质人（掮客）本身没有可买可卖的物品，他只给交易双方做中间人，从中得到报酬或好处，中国东北地区“换瓦盆”、换火柴的小经纪人也有这种居间商的性质。这种形式的居间商人在现代商品经济社会大为流行，许多人本身有正当职业，但协助说合一笔生意，便可得到相当报酬，因而往往成为一些人的“第二职业”，或称作“对缝”生意。近年已正式挂牌的一些中介事务所，就是这种居间商人性质的组织，它已经为经济的繁荣做出了贡献。随着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发展和完善，中介人会起到越来越重要的作用。
2.商店对股东姓氏和店员的禁忌
每人都有姓，姓是一种符号，并不能注定人之一生的贫穷或富贵。在旧时商业中，集资合伙或雇用店员，对姓氏非常重视与苛求，特别注意姓氏发音，以其谐音的吉利与否，决定取舍。
（1）合资股东姓氏的选择。
同意的姓氏：同心协力、黄土变金。洪施霍（谐音，红似火，以下同），钱龙尹靳（钱龙引进），全厉衣傅（全力以赴），童周龚季（同舟共济），何穆盛柴（和睦生财），才袁毛盛（财源茂盛），任丁盛田（人定胜天）。
根深叶茂，本固枝荣。贲顾支荣（本固枝荣），纪仁田项（吉人天相），衣贲万厉（一本万利），侯来驹尚（后来居上）。
陶朱事业，和气生财。钱邱万戴（千秋万代），富姚执尚（扶摇直上），申牟阮运（深谋远虑），金毕回黄（金碧辉煌），尹魏高（忍为高），何卫桂（和为贵）。
利国便民，振兴商业类。范荣常盛（繁荣昌盛），伊鞠程明（一举成名），诸鲍宋毛（竹苞松茂），钱涂吴梁（前途无量），高甄吴尤（高枕无忧），夏金于（下金雨）。
不同意的姓氏：桑叶黄毕（商业荒闭），褚师卜厉（出师不利），邱穆南刁（朽木难雕），郭陆柴申（过路财神），李于夏郭（鲤鱼下锅），裴钱霍（赔钱货），偌尤强石（弱肉强食），范魏苟（饭喂狗）。
改音改字的姓氏：裴改皮音，苟改勾音，黄改荒音，费改飞音，史改施（司）音等。
（2）采用店员对姓氏的挑选与回避。
珍贵姓氏：钱，“钱龙引进”不息，“摇钱树”永不凋谢。
朱，赤色，意味商店财源茂盛红彤彤，朱门似火水不息，生意火炭红。
金，预想获得“金满赢”，日进斗金，金不换的信誉。
苗，恰似禾苗茁壮，硕果累累，一本万利，根深蒂固。
史，谐音实，有实心实意，实实在在，协作发财致富的希望。
唐，谐音为糖，甜蜜的生涯，如糖之甜，如蜜之甘，营业蒸蒸日上，前途无限。
回避姓氏：李，谐音离，致使劳资不合，股东不合，上下不合，群众不合，商店不久垮台。
吴，谐音无，一切都不存在，被风火雨雹雷电给摧毁，一无所有。
杨，音同扬，应得利润被扬弃，一无所获。
孔，漏洞，商业容易出漏洞（亏本）。
华，音同滑，商店滑下去，不能长期营业。
谢，百花凋谢，一无所有。
费，音与废同，有商店荒废、铺张浪费之嫌。
黄，谐音荒，有商店荒闭的预兆。
裴，赔音，含有能赔不挣，赔荒了之意。
桑，音丧，有丧气不顺之感，不吉利。
商，音伤，有伤筋动骨，伤而不愈之意。
（3）对店员的多种苛求。
在天干方面：店员在生辰年的天干中，甲乙年，庚申年出生的最好。因为南方是丙丁，易生火，北方是壬癸，易发水，对商店不利。只有东方是甲乙，易生木，西方是庚辛，易生金，对商店前途大大有利。
在地支方面：喜欢的属相：牛，力大、抗病、听指挥，皮肉毛价高。虎，虎头虎脑，虎虎实实，虎将风度。龙，龙为圣物，钱龙引进。蛇，有小龙之称，肉可食，药用胆汁。马，驯服，挽力大，鬃尾皮价高，肉可食。羊，皮毛肉乳角用途广。鸡，能司晨、产蛋、孵雏、肉食、绒作衣。狗，忠于主，能守夜，不嫌贫，肉可食。猪，肉皮毛鬃骨用途广，增肥，育崽。
不利的属相：鼠，毁粮，掘洞，咬物，传播疫病。兔，狡猾，“狡兔三窟”。猴，性急躁，易变脸，只供欣赏。
（4）商业选择店员过程。
入店条件。商店吸收店员，一经过介绍人非正式的口头推荐，商店短期了解后，认为可作候补店员后，在正式入店之前须提出生辰八字的“命帖”，再经过“星相”人核对，如无相犯相克，又预测将来会给商店带来吉利，才能批准进店。选定“黄道”吉日，由介绍人、保证人和家长率新店员来店，经过“相看”，确认手脚勤快，五官端正，脑筋灵活，面带笑容，身高适度等，才能成为正式的学习店员。之后，由家长在饭店（或家中）请商店经理人、介绍人，保证人饱食一次，名曰“见面礼”。学习店员在学徒期间，家庭成员举行婚礼时，可以回家参加，但在家人去世时，绝对不准参与丧礼，出殡后才可回家探丧，避免将丧气引到店中。
三年义务。学习店员要尽三年义务，三年中不给工资，每年只免费供给鞋、帽、袜和单、夹衣各一套，如在三年期内，因病因事不得不退店时，除每月退还伙食费外，对商店供给的衣物等，也要按照原价由家长负责赔偿。如双方发生争执，则依据保证书，由保证人偿还。在义务劳动的三年中，对学习店员不给假期。正式店员才有假期，东北称为“住家”。东北人每年放假一个月；河北、山东原籍的，每三年放假一次，每次三个月；河南、山西的，每六年放假一次，每次六个月。店员“住家”期满前三日，必须返回商店，如因故延期，则按实际旷工日数扣发工资。
工资待遇。学习店员由第四年开始改为正式店员，因在三年试用期中，对店员本人素质优劣，人格忠奸，品性好坏，思维快慢，聪明与否，手脚灵缓，记忆好否，业务生熟和技术高低等，已有深入的了解。所以在年末由各级经理人共同研究评定工资，评工资的标准，按能力大小，贡献多少，是否听从指挥，能否延揽顾客，有无损伤店誉为依据，给老店员增加工资时，增加幅度不超过上年工资的百分之十到二十。新老店员如无影身挪移、偷盗窃取、严重损伤商誉等行为，决不年中辞退。正月初六日或十六日，决定对谁开除、留用、增薪或升级进入“身份股”的“格内”，俗称“小掌柜”的。
地域关系。商业界或商人队伍中不存在派系观念。但由于东北境内的商业多系关内移来者经营，所以自然形成了河北、山东、山西、河南和湖北各省的大同乡的“帮派”，这些商号很少用东北人，因为有些东北人学成后大多另立门户。东北商界流行着这样的谚语：“当地人不用算（解雇），娶了娘妇就不干”，商店所最惧怕和忌市的是：店员退店后独立经营商业。经营下列的工商业者多数为关内的资本家，严格拒绝当地人当店员，防他们稍有技术在身就另立门户，使老店与新店相互争夺老顾客。这些工商业是：山西人经营的酒厂、当铺、醋酱房、糕点铺；河南人经营的药店、文具书店；湖北、上海人的理发店；河北丰润、玉田人的浴池、理发店；河北滦东五县（滦县、昌黎、乐亭、卢龙和抚宁县）人经营的钱庄、汇兑庄、百货店、日杂店；山东人经营的粮栈，火磨、油房、绸缎庄、老酒馆和饭馆；天津人的估衣铺、包子铺、鞋帽店等。
巧妙利用。为了拉拢、结交顾客，经常派出正式店员分头串联官府，走访宅院，兜揽生意，加强宣传，既能折扣出售，又可分期赊销，对当地强有力的头面人物购买商品或介绍顾客购物者，还可暗中给予优惠待遇。全年中店员推销金额多少，作为年终评定工资因素之一。
如遇有地方行政长官、军队头头、当地绅士的婚丧、嫁娶、生孩、满月、周岁、庆寿、堂会，以及在正月的龙灯、秧歌、修庙、开光、求雨、演戏、还愿演出、烧太平香等时，商店即派店员前往献工、献艺数日，既可外出混饭，又得赏金。但赏金不能归己，要向商店上缴，加入改善生活费用之中，使大家均沾，而商店又能减轻开销。
新民胡同是长春市最早形成的商业服务业等多行业聚集的闹市区，庆长胡同横穿南北，周围与大马路、永春路西四马路，西五马路等商业街相连，形成一个商业区网。
新民胡同，原名王氏胡同，设新市场后改为新市场胡同，新中国成立后才改为新民胡同。它出现于清宣统年初期，约1909年，清朝地方政府为谋求工商业的发展，在长春市开辟的一个商埠地，以抵制附属地的日商。曾多次集资收买土地，扩大地域，开设商埠，发展商业区。于西四马路至西五马路之间开辟一新市场。将原有的鸿升烧锅（现一商店原址）及菜园地（现新民胡同区）全部买下，作新市场的开发区，以发展商业、服务业。
开始，新市场较小，范围仅限于回宝珍饺子馆后身，方圆不过百米，商业、服务业较少。主要有荣家粥铺、贾家粥铺、杨家馆、丁家馆和一部分摊床，杂货、干鲜果地摊，还是一条不太显眼的商巷。随着四周商业的发展和集中，就像一块磁石，产生了很大的吸引力，各行各业开始向这里集聚。房阀赵虎臣（绰名赵谷瘪子）看准了这块宝地，在这里大兴土木，搭棚建房，连租带卖，从中盘剥。但这也给商业、服务业开了方便之门，有利于网点的增加。接着说书唱戏的，耍把式卖艺的，算卦押宝的，拉洋片卖药的竞相拥入。
1920年又建立了《爱国茶园》（新民戏院），占地1200平方米，又演戏又卖茶座，1921年租给侯景轩、陈广义等人，更名为新民戏院，成了市内风靡一时的戏院。著名京剧演员言菊朋、童芷苓、周信芳，评剧演员爱连君曾先后在这里演出过，因而游客剧增。相继又出现了《四海茶社》《百花茶社》《三江茶社》《富海茶社》、东北“蹦蹦戏”，庆长胡同以西又出现30多家妓院，还有专治花柳病的翠华医院也伴随而来。这就使新民胡同又由一般的商业区变成了一个闹市。
闹市区的形成，为服务业的发展提供了条件。网点规模有了相应的发展，形成了庆长胡同以东、大马路以西、西四马路以北、西五马路以南这样一个范围的商业区域。后来又新增设了长月旅社（现在的老会滨）、德庆钰药房和1926年由刘子羽经营的新民浴池，饮食网点增加到280家，各种网点、地摊多达500多个。
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长春沦为日寇的殖民地，成了傀儡政权伪满洲国的国都，日本侵略者为了实现其经济掠夺的目的，日商大量涌入长春，迅速遍布市区的主要街道，控制着大量重要商品，极大地遏制了民族商业的发展，也限制了中国人民生活的需求。在这种情况下，出于对日货的抵制心理和生活上的限制，中国人只能进出于民族商业市场。因此，新民胡同商业区仍然保持着原有的不衰势头。闹市的范围越来越大，吸引着市区居民和进城的农民，以及其他社会下中层游客在这里吃喝、宿住，问卜凶吉，消遣作乐，车水马龙，通宵达旦，非常热闹。人们称之为“美食街”和“不夜城”。名行各业的网点，地摊有增无减，有饮食、理发、浴池、旅店、医院、药店、影戏院、茶房、酒肆书馆、修理、服装、毛皮、游乐以及妓院等40多个行业1100多个网点、地摊。
图2-31 酒肆
图片来源：施立学摄。
1934年，伪满政府将新民胡同内的妓院迁至欢乐地，这里的商业曾一度出现“不景气”，但后来修建了《翠华公园》，又招徕大量的游人，很快又恢复了繁荣。抗日战争胜利，国民党占据长春期间，一些官僚、资本家、国民党军官靠盘剥、压榨，鱼肉人民，大肆挥霍，新民胡同成为他们寻欢作乐的“乐园”。一些权贵、豪富经常在这里出没；流氓，赌棍，市侩常常在这里聚集；一部分市民，工人、农民有时也来看热闹，吃喝消费。饭店、旅店、茶馆、戏院，干鲜果、副食等行业和其他摊床的营业情况出现上升趋势，据估算，营业额增长幅度在20%左右，一些危害社会的行当如妓院、暗娼，大烟馆，赌场等增加30余处。三教九流无所不包。新民胡同出现了“极盛”期。
随着国民党的腐败，出现了全面的物资匮乏，通货膨胀，加上国民党官匪的掠夺，新民胡同便急转直下，一衰再衰，商业、服务业一个个歇业倒闭。这个全市闻名的闹市变成了有市无行的死胡同。
长春解放后，党和人民政府对古老的新民胡同闹市进行了彻底改造。积极支持有利于国计民生的行业恢复营业，打击流氓、地痞无赖，取缔妓院、大烟馆、赌场和其他社会腐败行当，经过改造，恢复发展了饮食、服务、修理、卫生，医药、医院、服装、毛皮、干鲜果副食、工艺等20多个行业，500多个网点、地摊，使这个饱经风霜的闹市很快恢复了生机，开始发挥它为社会主义建设和为方便人民生活的综合服务功能。
（5）旧时高利贷信用商业当铺。
旧时，是以收取物品作抵押，进行高利贷的信用商业。中国的当铺一般认为不迟于南北朝出现，当铺在历史上还有典铺、解铺、解库、质库、长生库、抵当所等不同的称呼，但典当活动却早已盛行。汉代时，典当在民间非常普遍，当时司马相如曾把自己穿的袍子，拿到集市上阳昌家里去赊酒，有了钱以后再去把它赎回来。现代意义上的当铺却是出现于南朝。从唐朝起，典当行按东主的身份地位和资金来源划分，开始出现多种类型，即除了僧办以外，还有民办和官办性质的典当行。其中民办即地主商人涉足，而官办又有官僚自营和政府投资两种，从而打破了寺院质库的单一典当模式和典当一统天下。
图2-32 当铺
图片来源：施立学书房收藏图片。
图2-33 典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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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国力强盛，工商业发展加快，货币需求迅速扩大，这些都为民营典当业的崛起创造了有利条件。唐代民营典当行的特点之一是当本极低、当期极短，此类一般由地主或商人经营。与民营典当行资本短少的经营者相比，皇亲国戚、高官显宦就不大相同了。例如，曾横行唐朝天下数十年的太平公主，依仗其父唐高宗、其母武则天之威，不但横征暴敛，“田园遍于近甸膏服”，而且热衷经商之利，“市易造作器物，吴、蜀、岭南俱造，相属于路”“货殖流于江剑”，以此富可敌国之雄厚资本，她又在家中开设质库，其规模、实力可以想见。这是官僚资本最早向金融业转移的典型例子。唐朝政府也涉猎典当，即所谓公私质库并举，此风亦波及五代十国。
宋朝也有官办典当行。北宋时，政府所设质库称“抵当免所”，后又改称抵当库、抵库。徽宗崇宁二年（1103）还曾下诏，要求官办典当行多设集镇，因为这些地方“井邑翕集”，属于“商贩要会处”，客源充足，生意兴隆。不过，宋朝典当行最突出的特点是典当物品的变化和僧办，典当行的复兴。
金代典当的发展颇具特色。其一是广设官办典当行。金世宗大定三年（1163），政府在“中都、南京、东平、真定等处置质典库，以流泉为名，各设使、副一员”。其二是颁布典当法规。大定十三年（1173），政府在开设流泉务的同时，还出台了一项有关官办典当行的法规：“凡典质物，使、副亲评价直，许典七分，月利一分，不及一月者以日计之。经二周年外，又逾月不赎，即听下架出卖。出帖子时，定实物人姓名，物之名色，金银等第分两，及所典年月日钱贯，下架年月之类。若亡失者，收赎日勒合于人，验元官本，并合该利息，依新价偿。仍委运司佐贰幕官识汉字者一员提控，若有违犯则究治，每月具数，申报上司。”[67]
元世祖至元二十年（1283），曾以钞5000锭为资本设立公典，称“广惠库”，放贷收息[68]。进入清代后，典当业开始形成民当、官当、皇当三足鼎立的局面。民当，即所谓地主商人出资开设、经营之民办典当行；官当和皇当则均属官办典当行。
当铺属于金融机关，有两种：一是最原始的当铺，是由寺院为救济贫困者而设的，只要抵押物，不收利息，属于公益性质；另一种，民间盈利的当铺，除要抵押物品外，到期收回原本和利息。
当铺的特点。清朝初期政府规定：“官不经商”，取义于“官不与民争利”。但在全国各地的高级地方官员与军职人员，大都以放款取息的形式成为各处当铺的主要股东。
20世纪20年代末以前，当铺为商业界四大行业，始终久盛不衰。这与典当时手续简便，不用保人，涉额可多可少，还款日期可长可短，又不问当款作何用，人称方便有关。
凡典当物品者，大多贫苦，有天灾人祸的困难户，或资本少的小商贩，以当铺能够以“裕国”“便民”“救济”作为招牌，合理合法地进行高利借贷，又向国家缴纳大量捐税，深受政府欢迎和重视。在清朝，春节后当铺开业时，地方官专到当铺前来祝贺，希望“开市大吉”“万事亨通”。
当铺分为典、当、质、按、押等类。典，以不动产（房屋、土地等）担保贷出现金，利率少而期限长（二年至五年不等）；当，以动产担保，贷出利率较“典”要高，期限又短，但抵押物为上中流的物品；质、按、押的物品多为低级，利率高，期限极短。以当铺为主，而典的业务，则由银行业负责办理。
组织与抵押物。20世纪20年代前后，是典当业的鼎盛时期。当时当行的内部组织、铺房结构、铺规手续、程式习惯等方面都与其他商业不同，形成了典当业独特的经营方式。当铺的资本结构分别为独资、合资和股份公司。出资的资本家，多为地主、资本家、军阀和其他高利贷者。
内部组织。等级森严，各司其职，不许“越俎代庖”，即使一条长板凳，也不许乱坐。当铺的业主是出资者。总经理人，受股东的聘请与委托，监督一切内外事务，有的股东兼总经理人，但必须是当业的内行。无鉴别当物能力的，不能承担如此重任。经理人，督管当铺内部一切业务，总经理人不在时，代行一切职权以及资金的周转、营业的发展和职工的升级、解雇等。头柜人，由总经理人聘任，是当业“专家”，负责柜台全面业务，鉴别物品，面定价格，设法使交易成功；对当物晾晒、四防有指挥权。二柜人，一至二人，协助头柜人搞好一切业务，也是头柜的接班人。其他职工，会计、学徒、杂役、厨师、更夫等多人（包括护勇），分别负责收当、开票、登账、入库以及取当、打更、护卫等事。
抵押物品。当户多因病困危急、婚丧嫁娶、亲友交际、家用开支不足而经常出入当铺，抵押物品一般为：估衣，包括皮棉单夹纱各种衣服、被褥、戏衣、绣片和衣料等；首饰，包括金银珠石和镶嵌的各种玛瑙、珊瑚、翡翠、琥珀等首饰；铜锡，铜质、锡质各种器皿；钟表，各种座钟、挂钟、怀表、手表、秒表、盲人表等；杂项，古董、字画、文物、陶瓷器皿等。当铺对当物按其新旧成色、质地好坏、价值多少论价，以“当半”为原则，即便是全新的物品，当价最高不超过原价的一半，其他稍旧的物品，当价更要低一些。典妻，典妻制度是人类买卖婚姻的一种，它和娼妓制度一样，都是正式婚姻制度的一种补充。“男子疾耕不足粮饷，女子纺绩不足于帷幕。百姓靡敝，孤寡老弱不能相养”[69]。由于战争频繁，大量民众无法自活，“嫁妻卖子，法不能禁，义不能止”[70]。卖妻是以妻子作为商品进行买卖，尽管还不是完整意义上的典妻婚，但它为后来的典妻现象作了准备。典妻现象的存在，如同中国婚姻制度的一个毒疾，让那些封建士人无法回避，又羞于启齿。到了清代，中国的典妻现象达到全盛，典妻一词也就不断地出现在士人的著作、史家的记载里。
当物的对象。大公馆，即从前的富户，后来家道中落，走向“破落户”的边缘，所当的物品多是贵重之物。当物之多，当钱之巨，当息之厚，均为当铺所欢迎。中等以下的老住户，虽有正当职业，但在平时不善于储蓄，开支不肯缩减，偶遇意外事故发生，又顾全个人面子，不好向亲友告贷。劳动贫苦人民，大都人口多，劳动力少，收入微薄，不能温饱，遇有天灾人祸，为生存计，只好将身外之物拿去当钱，往往无钱赎回。下野政客和小官僚，在职时挥金如土，不事积累，一旦撤职失业，对支出又不节省，以典当物件裝做“有钱”的架势，以壮声威。
利率与期限。一般当铺的利率是每月贷出款的百分之三左右，而小押性质的当铺，其利率高于当铺的半倍或一倍以上。抵押物的期限多则十二个月到十八个月，少则三至六个月。至于贷出季节，多为春节之前和春耕期，在秋收后，大体全部收回贷款。当铺的利率和期限，随政局变化略有浮动。20世纪前，利率普遍为百分之三，期限为三年，期满不赎，即为“死当”，当户如为地方名士，也可延期一个月；还可办理“信当”，即为了急需，用价值少的物体，而多当一些款额。
死当的物品由当商自由处置，如衣物或作为估衣出售给估衣铺，或当辅自身将衣服改制其他新式服装。利润根据当期的长短而定，一般为当本的百分之五十或六十。如果时局稳定，币值正常，可以在期满时，交足应纳的利息，准许换取新当票，继续延期抵押物品。
利息的算法，原为“过五”计息，即赎当时，虽超过满月的五天，这五天也不要利息。20世纪20年代末改变了算法，即由原当之日起，如满一个月，按一个月计息；次月的第一天到十五天的，按一个半月计息；次月第十六天到满两个月的，按两个月计息，递推到满期之日止，不再让五天，过期即为“死当”。
当铺的设备。当铺的独特经营设备与其他商业大不相同。门前的幌竿上悬挂招牌，起到幌子的作用。招牌为木质，长方形，红地金字，中间书写正楷一个“当”字，镌刻阴阳字均可，两面相同，下缀红布一条。
为防止匪盗，“当辅”多为“门里”的生意，即在高墙深院内建筑营业室，院墙四角有炮楼，营业室和号库均须面向阳光，营业室内设“一”字形的柜台高于人体，柜台内设有二只高的脚踏板，是营业员站立的位置，便于与当户对话。
账房为办公之处，如开当票，登记册，整理当物，以及职工坐的位置。号库四周设有坚固窗棂，空气务求流通，温湿适度，防火、盗、鼠、虫，严防发生意外。
号库是保管当进物品的仓库，内设排列整齐规范化的货架，便于存取。首饰号库，是用来保管珍贵物品（如金石珠宝，古玩书画等）的库房，又与内账房、营业室紧紧相连，是当铺内部的主要地方，非指定的专职人员不能擅入；绝对不准外界人员（当地警察、税务人员除外）越“雷池一步”，防止丢失、损坏珍贵物品。
特殊的规定。当铺是一特殊型的商业，它既不向外宣传广告，又不联系当户，自认为是“独一处”的典当行业，所以有下列规定。
（1）讨价还价几次之后才能达成交易的习惯，在当铺与当户之间行不通。当铺规定只能两次讨价还价，当户在第三次讨价时，营业人员则拒绝答复。
图2-34 蝠鼠吊金钱
图片来源：施立学书房收藏图片。
（2）典当业以“蝠鼠吊金钱”为符号，蝠与“福”谐音，而金钱象征利润。当铺的柜台高于借款者，故后者需要举起抵押品，接待员称为“朝奉”。在大门与柜台间有一木板称为“遮羞板”，另外有“票台”“折货床”以进行交接手续；而当铺为多层楼房，用以储存抵押品，而又因为典当业属高风险行业，当铺建筑亦有其要求。
（3）典当业以前也供奉其他特有的行业神，即财神、火神、号神。号房内供奉火神、号神，一为求财，二为避免灾祸，旨在对老鼠表示敬意，免得各种贵重毛皮、衣料、绸缎、布匹遭受破坏；供火神防止发生火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