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自利性业绩归因的经济后果

1．对公司未来业绩是否产生影响

毫无疑问，上市公司管理层的自利性业绩归因将对管理层自身、全体员工、股东及其他利益相关者产生或多或少的影响。但这种影响对公司未来的发展究竟会产生正面影响还是负面影响，影响力度有多大，尚无定论。

Bowman and Edward（1978）认为，公司的绩效与归因类型不是简单的因果关系，而是一个相互作用的过程：业绩好的公司往往更注重对外部环境的把握，并有效结合外部环境发展公司战略，使内外因素相结合，以取得好的绩效；业绩差的公司则缺乏对环境的客观认知，从而导致公司自身的战略失效。

Staw et al.（1983）发现，虽然短期内管理层在对积极绩效进行内部归因时能够得到肯定和信任，但是从长期看，绩优公司的内部归因程度与未来绩效呈负相关。

Salancik and Meindl（1984）认为，内部归因程度与企业未来业绩呈正相关关系。如果管理者能够将业绩——不论好还是不好——更多地归结于企业的内部管理因素，证明企业可以实现更高的生产和经营效率，为其员工指明改进和努力的方向，使股东更具信心，这对企业的长远发展是有益的。那些将业绩不理想归结于环境的企业的未来业绩比自己承担责任的企业更差。这一结论和心理学中对印象管理的判断相一致。心理学也认为，总是指责他人失败的人，也是难以很好调整自己的人。那些经常强调“这不是我的错”的人，也难以为自己的工作负起责任。

Clapham and Schwenk（1991）研究了管理层的自利性业绩归因倾向与企业未来业绩之间的关系。在对Salancik and Meindl（1984）和Staw（1983）进行总结的基础上，采用二者的研究方法，以20家受到政府管制的天然气和公用事业上市公司在1978—1982年的年报中的董事长致辞数据为样本，对自利性业绩归因与公司未来绩效的关系进行研究。研究发现，这些受管制的天然气和公用事业上市公司所具有的自利性业绩归因倾向会对未来的绩效产生消极的影响，即，管理方越是为不理想的业绩寻找客观外部因素作为借口，未来业绩越差。研究者给出了三种可能的解释。第一种解释是，业绩归因模式是为处境所迫的无奈选择。对于一些确实经历了诸多意外的不利事项的公司，这些意外事项减少了公司的利润。在年报的归因过程中，就不可避免地会包括更多的外部归因，刻意详细描述其恶劣的经营环境。并且，这些意外的不利事项预期还可能影响其以后年度的业绩。所以，一家长期受不良环境因素影响的企业会有比较差的业绩，并用外部归因来解释业绩，但未来业绩还会继续变差，如此恶性循环，直到它的处境有所改变。第二种解释是，归因倾向反映了集体决策的结果。在战略决策中，集体中的个人在加工信息时缺乏警惕性，在某种程度上相互依赖，个人都没有完全的责任感。这种心态会使他们不能对其假设前提提出质疑，不能正确地解释他们的策略是错误的信号。他们可能认为初期的衰退是由外部因素引起的，对企业只产生短期的、不重大的影响。这将导致他们最终的行动失败。最后一种解释与业绩归因对股东可能产生的负面影响有关。当管理层的自利性归因超过一定限度时，很有可能使股东和其他利益相关者有所察觉，反而产生相反的作用，造成对管理层的不信任，即如Schwenk（1990）的实验结果所示。

Lee et al.（2004）认为，内部业绩归因倾向能够对公司未来业绩产生影响。由于内因是个体可以控制的，进行内部归因的人相信事件结果取决于个体的努力程度，即使面对困境，也能付出更大的努力，使未来的结果有所改善或提高。外部归因者认为事件结果是个人不能控制的各种外部力量作用的结果，是命运和机遇决定了自己的状况，面对失败与困难，往往将责任推卸给外部，不去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未来难以扭转不利的局面。

Choi and Lou（2010）研究了共同基金中的自利性业绩归因倾向问题。研究者在分析1985—2006年的数据后发现，基金经理将成功归于自己而很少为失败自责，并由此获得自信。这种自利性导致未来业绩更差。深入研究表明，自利性业绩归因导致经理选用较差的投资组合，在他们并不熟悉的领域去挑选活跃的股票。

Li（2010）使用1994—2007年证券交易所的数据，研究了管理方自利性业绩归因和公司财务政策之间的关系。研究发现，第一，企业存在自利性业绩归因，当业绩好时，管理者倾向于使用第一人称，以加深信息使用者的印象。第二，自利性业绩归因使管理方产生过度自信。有自利性业绩归因行为的管理者更愿意就未来进行讨论和盈利预测，且对未来盈利的预测过于乐观。第三，自利性业绩归因更强的公司有更高的投资现金流敏感度，经历更多的负面市场反应。这些公司倾向于高负债，依赖长期借款和回购股票，不愿分配股利。

Libby and Rennekamp（2011）研究了自利性业绩归因与过度自信和管理方盈余预测之间的关系。研究表明，管理方在解释绩优时会更倾向于内部归因，而这种归因倾向反过来又会使管理方本身提高对未来业绩的信心，同时也会增加他们报告盈余预测的意愿。换言之，自利性业绩归因可能使管理者对未来业绩过度乐观。

在自利性业绩归因对企业未来业绩的影响问题上，虽然目前尚无定论，研究者的观点各有侧重，数据统计结果也不完全一致，从原因分析来看都不无道理，但有一点是不可否认的：归因倾向是对公司实际情况的歪曲，违反了公司报告的真实性原则，这种行为尽管在短期内可能为管理层或企业谋得利益，但如果超出一定程度，从长期来看一定会产生负面影响。有过度自利性归因行为的企业，反而更容易被投资者抛弃，从而丧失更多的机会，导致未来业绩更加不济。

2．对资本市场是否产生影响

Staw et al.（1983）同时研究了影响自利性业绩归因的因素和自利性业绩归因的经济后果，发现在股价影响方面，管理层对积极的绩效进行内部归因时会获得股东及监管人的信任和委托，这会反映在公司的股价上，公司进行内部归因的程度会与股价呈正相关。

Baginski（2000）考察了管理方盈余预测中的归因状况，采用大样本进行实证研究，选取了1983—1986年的2085份管理层预测报告。研究发现，归因的存在和类型对市场价格有重大影响。投资者认为管理层的预测归因是可信的，对股票价格有影响。他们最主要的观点有：（1）业绩归因的存在与股价呈负相关关系，会使股价下降；（2）业绩归因类型对股票价格同样有影响。将归因区分为内外部归因之后，内部归因与股价无关，外部归因与股价呈负相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