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嘴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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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不及多想，许其清便走到遥的身边将其提起。
“遥？你怎么了？”
遥的身子耷拉着，仿佛她只是一个真正的布偶---没有生命的布偶。
他皱了皱眉，将遥轻放在床上，看向时间。
果然，已经七点了。
许其清终于将硬币的神秘面纱掀开了一角，但他不明白的是，最后那死寂的虚无究竟是什么意思？考验？但从遥的表现来看，难道不是遥将自己从那片虚无中拯救出来的吗？许其清发誓，如果他再晚醒来一秒，他的意识便会永远沉沦。但从最后的结果来看，许其清貌似是成功链接了那枚硬币。然而关于“命运丝线”他仍一无所知，而所谓的通过硬币“一窥命运”更是一窍不通一头雾水。
这时，许其清突然发现自己的书桌上好像有几根若有若无的细线。
他眯起眼睛仔细观察，的确有着细线的存在。而环顾四周的他惊奇的发现---几乎所有的物品上都有着细线---而它们或多或少，或粗或细---然而最粗也不过是缝纫衣服所用的针线一般。
他打开房门---家里竟然没有人。
和房间一样，几乎所有的家具上都存在着细线---通往未知的一方。
而客厅桌子上留有一张字条，上面写着父母今晚不回家的字样---纸条上的线是许其清迄今为止看到的最粗的一条，且通往远方。
许其清突然有一种冲动，他想打开房门，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模样。
推开门。
晚上七点多，小区里已经开始热闹起来了。孩童们开始玩闹，其家长在一旁聊天，还有开始晚跑的人们。
在路灯的照耀下，许其清看到了无数的丝线，它们相连，它们交叉相纵。
它们有的十分粗大，从孩童的一端接连到其父母家长上；还有的十分细小，蔓延到未知的一端。
万物皆有命运丝线，不过拥有生命的远比死物要多要密要粗，连接通往的另一端也更繁杂更密集更结实，同样...充满着未知。
许其清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头晕了，不是对丝线的不适应，而更像是某种频繁使用能力的后遗症。
他急忙关上门回到了房间内。
他的目光移到了遥的身上。
恐惧，震撼。
无数的丝线如同一根根或粗或细的银针刺在她的每一处身躯上，而在她的左眼和胸口处，有着两根格外特殊的丝线。不知怎的，许其清突然想到了一句话---牵一发而动全身，又想到了佛教的“缘、因、果、报”。
许其清缓缓伸出手去，他想摸一摸那些丝线---却发现和之前一样，那些丝线好像不存在一般，只能用眼睛去看，并无法触碰。也许待命运硬币到了下面的阶段，他便能触碰这些丝线而做一些事情也不一定。
那些如针刺一般的丝线让许其清的心里很不舒服，他没有收回手去，而是想要触碰一下遥的脸颊。
手指却在距离脸颊两厘米的地方停下了，然后是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将许其清整个人掀翻出去。
待他爬起来之后，遥已经飘在了空中。
而那些丝线已经消失不见。
“你成功了。”她说道，好像带着缓不过劲儿来的疲倦，浓郁得似要滴出水儿来。
许其清点了点头，他看着布偶的面孔，“谢谢。”
遥愣了一下，撇过头去，“记忆...记忆苏醒了没？”
许其清站了起来，“还没有。”
遥飘到了桌子上，看了一眼时间，“时间还早，你先休息一下，调整精神。”她顿了一下，“刚刚你使用了那枚硬币的能力？”
“嗯，我看到了丝线，无数的丝线。”
遥仿佛对这些话题不感兴趣，或是又要像之前那样将其避开，“恢复一下精力，一会儿我帮你苏醒记忆。”
“为什么一定要现在恢复记忆？”许其清也没多提，转而疑惑道，“我们可以先去和冉冰她们汇合，先把刘晓雅宋梦花的事了了。”
“那是因为只有不受任何外来影响的你才能短暂地使用我的力量，我也不会把力量借给一个不完整的人的，”遥的独眼好像有光波流转，“你觉得失去一段记忆的你还是真正完整的你吗？而且你总不会希望管理局的人知道了你手里的那枚硬币的真相吧。”
许其清将硬币置于手中，它微微发烫，黑暗中，其上面的漫天星辰好似在闪烁着、呼应着。
...
时间回到现在，八月五日晚十一点半。
许其清冉冰卫然三人立于宋梦花身前，箭弩拔张。
而就在宋梦花的注视之下，刘晓雅化作灵体飘到了许其清的身后，并一脸决绝地看着她的母亲。
“晓雅...”宋梦花喃喃了一声。
整个天台的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秒。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她猛地爆发。
她愤怒地大喊着，目眦欲裂，“为什么...！为什么连你也选择背叛我？！”
众人只感视觉一暗，已置身于一个黑暗逼仄的密室里，唯有头上的破旧灯泡在发散着微弱而黄的灯光以至于不会让众人丧失视觉。
浓厚的血腥味刺激着嗅粘膜，涂抹在墙壁上的图案触目惊心。
在“这里”他们无法战斗，因为这里空间狭小不好施展，更何况他们其实是置身于对方的幻术之中。
然而，许其清打一开始就没想着要靠战斗解决问题。
他想要使用某种只要是主角都会用的终极技巧来结束这一切，那是被所有忍者所畏惧而被深深隐藏的忍术，那是最强也是最禁忌的奥义---嘴遁---口齿生莲。
于是...他...看着有着癫狂的宋梦花缓缓开口道，“果然...这里才是你最害怕的地方。”
宋梦花明显地愣了一下，“你在胡说什么？这明明...”
“这明明是你给别人带来最大恐惧的地方，”许其清替对方说了出来，他像在参观画展一般信手在周遭走了走，左看看右看看，又似在与画家交流一番般说道，“这些不就是你恐惧的源头吗？不然你凭什么会认为别人会害怕这里呢。”
宋梦花瞳孔动了一下，显然此刻的她完全没有精力去思考其中的逻辑问题，而是陷入女儿背叛自己的情绪之中。
许其清看在眼里，决定趁热打铁，他摸了摸下巴，似在回味着什么对着身边那把血迹斑斑的铁椅说道，“他就是死在这里的吧。”
头上的光亮突然时亮时暗，并发出滋啦滋啦刺耳的声响。
整个房间都开始变得虚晃。
“我不知道你究竟是真的知道不少还是蒙的，”宋梦花的喉咙滚动了一下，“但你今日必死。”
房间恢复了平静。
“哦？”许其清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贱贱模样，“难道像我这样眼睛不好看的人也可以死在这里吗？”
灯泡猛地开始嘶鸣，房间重新晃动。
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宋梦花的面孔阴沉得可怕。
“其实你很痛苦吧，”然而许其清话锋一转，他面部线条变得柔和，连声音都透露着一种“我都懂我能理解你”的感觉，“错的不是你，而你本来不应该会这样的，对不对？”
宋梦花眯起了眼睛，并没有采取下一步的攻势。
看来嘴炮大法起作用了。
“没有人能左右自己的出生，你的诞生没有错，错的是那两个不配称为父母的人。或许他们不配称作人，只不过是把自己伪装成恶魔的垃圾罢了。难道就因为两个垃圾，你就甘愿成为真正的恶魔吗？”
“你...你懂什么？”她沙哑着问道。
问得好！
许其清心中不禁给对方点了个赞，他继续一副悲情充满理解的模样说道，“你在害怕，害怕失去，害怕背叛，因为拥有来之不易，而你不想让拥有变为曾经拥有。你在厌恶自己，你心里却仍有着希望的火苗，从未体验过的体贴和关怀为你心中的火苗添柴增火，然而背叛却如同一盆冷水将其浇灭。”他的眼中藏着深深的悲伤，一种感同身受的样子，“其实，你完全没必要去害怕的。”
“害怕？！可笑！”她反问道，“难道非要拥有之后再等着背叛吗？！我不要所谓平等的关系，我只要支配的权利就好！”
许其清叹了口气，仿佛在他眼中的她是那样的愚蠢，即使话说到这种地步对方还是不能醒悟，亦或是看着心中早已明悟不过死要面子装傻充愣胡搅蛮缠的孩童。
“正因为害怕失去，所以你才不去拥有不是吗？”他慢慢说道。
宋梦花愣住了。
“但你不知道的是，你以为本已熄灭的火苗其实在你心中还未完全熄灭。“许其清继续说道，”否则你为什么要回到这里找到刘晓雅？”
“哈哈哈...”宋梦花像极了终于发起反击炮响的模样，“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我的女儿现在这幅模样，可是我亲手造成的。就在...这里！我亲手...一点...一点...造成的！”
许其清仍老神常在，不为所动，“那是因为你在欺骗自己，因为害怕失去所有你不再去拥有，因为害怕亲情所以你拿暴力伪装，只有装作一副恶魔的样子，才不会重蹈覆辙，才不会再次感受到得而失之的痛楚。”
“你...在胡说什么！”她看上去生气极了，“她只是我待宰的羔羊罢了。”
“好！”许其清一看情形，立马决定使用嘴遁---终极奥义---断气流嘴炮，迅速而逼迫地说着，“如果你真的如同你自己假想的那样成为了真正的恶魔，没有任何感情，所谓的亲生女儿也只是你变强的一块垫脚石罢了。那么虽然晓雅逃脱你身边的时候你的愤怒可以理解为煮熟的鸭子飞走了，但为什么在你给了她机会之后她再一次选择离开你之后，你是如此的愤怒？难道就不是因为你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难道就不是因为你故作恶毒所隐藏的心中未灭的亲情火苗再一次因为你自己的行为而熄灭了？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如果你从一开始就没有沉沦于邪恶之中，这些也根本不会发生，或者你真正的沉沦于心中的恶魔，不放过心中任何一点哪怕一丁点的希望，这些也不会发生。可是，你已经清楚的知道了，你的内心中仍保留着一颗火苗，而那颗微弱的火苗此时却因为你自己即将熄灭！”
宋梦花愣了好几秒才缓缓说道，“那...那么...我该怎么做？”
许其清的嘴角在黑暗中不易察觉地微微翘起，他带着深情和悲伤，款款说道，“你应该去死。”